餘額不足
對於袁肅等人來說,這個補充的消息確實起到非常重要的幫助,這意味着組織這次綁架的歹徒顯然是兩撥人。有槍械的歹徒極有可能是真正的土匪、響馬賊,而那些沒有槍械的歹徒則是一些由難民組成的團伙,甚至與之前搶殺粥廠、賑濟所的難民是同一夥人。
“既然這夥歹徒有槍械有馬匹,顯然是有組織的隊伍。吳大人,常言道兵匪一家,你在臨榆縣這麼多年的任上,可有這方面的門路?”
“袁大人,這……瞧您這話說的……下官向來只負責縣中政事,這兵與匪的勾當,怎麼可能與下官有什麼瓜葛呢?”吳立可連忙解釋道,“兵匪一家”這話自然不是沒道理,可這終究是一句上不了檯面的話。袁肅不僅堂而皇之的來問,而且還是當着洋人羅根的面前來問,這教他如何來回答?
“吳大人,事關重要。總之,十萬贖金我是拿不出來,除非臨榆縣縣政府能拿得出這筆款子,否則眼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弄清楚歹徒的下落。倘若吳大人有這方面的人脈,只消派人去打聽一下消息,再不濟花錢買一些休息也無妨。這對大家都是好事。”袁肅字正腔圓的說道,言語中帶着幾分警示的意味。
“這……呃……”吳立可臉色難堪到極點,但是又意識到袁肅的話不無道理,洋人出事那是可大可小,若是處理不好輕則官職難保、重則還會引起外交衝突,這可不是輕易能擔當的起。一番短暫的猶豫之後,他只好不再顧及這層窗戶紙,將山海關附近的匪情介紹了一下。
山海關做爲銜接關內關外的重要隘口,同時又是連接京津塘與東北地區的重要交通要道,向來不缺乏人氣。無論是商號經商還是地域運輸,來來往往各式各樣的隊伍多不勝數。正是因爲如此,滋生打家劫舍、攔路開費之類的活計也不在少數。
不過最近幾十年因爲海上交通的開拓,加上鐵路和火輪車的通行,使得以往攔路搶X劫的事件銳減不少。那些響馬賊再厲害也不至於跑到海上攔截船隻,又或者破壞鐵路堵截火車,前者那是海盜乾的事,後者則具備非常大的風險。
當然,儘管火輪車和蒸汽船的運輸快捷安全,但做爲新興的交通工具,成本自然不低。再者目前中國的鐵路線實在過少,很多時候轉車又不方便,因此還是有部分商號採取老辦法,或請鏢局押送,又或者自己組成商隊運輸。
因爲生意少了,以前盤踞在山海關附近的寨子、字頭也發生了改變,爲了混口飯吃山頭之間發生過火拼。正所謂適者生存,那些小寨子、小字頭的人馬要麼被吞併,要麼被趕走,要麼則被趕盡殺絕。
現如今還能盤踞在山海關周遭的綠林隊伍,規模大一點只剩下三路人馬。
儘管吳立可對三路人馬是有幾分聯繫,但一方面來往並不算密切,要說熟自己遠遠不如吳承祿與這些人熟;另外一方面是這些綠林隊伍近期經過拼殺、合併、重組,門路早已不像以前那麼容易接洽。
袁肅沒有仔細去聽吳立可解說這三路人馬的狀況,只是在確定吳立可知道這些線索之後,立刻說道:“先這樣,不管吳大人你是否還能聯繫上,眼下還是盡力而爲。這兩天趕緊託人去打聽詢問,究竟是哪一路人幹了這一票。”
陳文年點了點頭附和着說道:“適才吳大人你也說過了,這年頭混這口飯吃不容易,這三路響馬顯然都互有敵意,假如真是其中一路人馬所爲,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另外兩路人馬肯定巴不得提供線索,好借我們官軍的力量排除異己。即便不是他們三路人馬當中的一路,而是一支外來的人馬,那就更簡單了。”
吳立可臉色十分爲難,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什麼辦法都得試一試才行。他最終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下官盡力而爲。即便下官這邊聯絡不上,相信鎮守使大人那邊也會有辦法,稍後下官我向鎮守使那邊彙報此事。”
袁肅沉思了片刻,繼而沒有異議的說道:“也好,就先這麼辦。”
一旁的羅根上尉一直默不作聲,直到翻譯員倉促的把三人對話從簡從略的用法語說了一遍之後,他才忍不住走上前來開口問道:“在你們設法獲取線索的這段期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做爲了嗎?行動,必須行動起來,我不希望我們法蘭西的國民多受一秒鐘的任何危險。”
袁肅先讓吳立可去辦事,然後纔對羅根上尉說道:“在一切沒有準備周全之前,任何行動只會打草驚蛇。劫匪有無數難民當眼線,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更何況就算要行動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向,你叫我們怎麼行動?”
羅根上尉堅決的說道:“應該派人去搜山!”
袁肅揶揄的笑道:“你們法國軍隊會打沒有任何準備的仗嗎?羅根上尉,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有這樣的責任心我也很欣慰,不過這個案子既然交到我這裡,那就應該由我來負責部署和指揮。一旦有了進一步消息,我必然會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羅根上尉無言以對,最後只好說了一些警告的話,諸如若是人質有什麼閃失,法國當局絕不會就此罷休之類的等等。袁肅沒有把羅根上尉的話放在心上,洋人的威脅已經聽得夠多,現階段歐洲局勢緊張到相當程度,法國當局就算有心理會這件事也無暇分身。
當然,他還是會竭盡所能處理好這個案子,畢竟發生在賑災期間,而且與難民也有關,自己是有當仁不讓的責任。只是他怎麼處理這個案子,由不得羅根上尉在一旁指手畫腳。
等到吳立可和羅根上尉陸續離開行營後,袁肅與陳文年單獨在書房裡討論了這件事。
“吳大人那邊好像沒什麼把握,更何況關外災荒肯定讓這些馬賊們也吃不消,我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是這三路馬賊聯手策劃了這次綁架,到時候即便聯絡山他們都不會有任何進展。相反,還有可能打草驚蛇。”陳文年憂心忡忡的說道。
“你說的不無道理,不過這件事還沒辦法妄下定論,更何況這些走江湖的別任何人都懂得‘三個和尚沒水吃’的道理。另外,如果按照羅根上尉和教堂那些人的說法,很顯然竇神父組織這次義隊是臨時的主意,這三路人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走到一塊。”袁肅語氣井然有序的說道。
“沒錯,這確實是一點。”陳文年認同的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說是三路人馬合夥辦了這次綁架,那得是竇神父提前好些日子開始張羅這次出城賑濟的事,而且城內城外都得有內應才行。只是,我總覺得教堂這些人所說的話不能盡實。”袁肅臉色露出幾分深沉,意味深遠的說道。
“大人,此話怎講?”陳文年問道。
“之前羅根上尉說過,竇神父這些人只籌集了五十石的糧食,另外就是一些蔬菜和藥物,姑且就算一共有一百石,甚至還可以再加上一些炊具。但這麼少的東西,爲什麼要用三輛牛車和四輛馬車來載運呢?前前後後十四個人,七輛車,只裝載一百石的東西,這顯然有太多說不過去的地方。”袁肅慢條斯理的說道。
他早在聽翻譯員描述整個事件過程時,就已經對這一點感到非常懷疑,只不過沒有第一時間點破這一層罷了。竇神父的義隊所運送的食物,只怕還不如這幾頭牛和馬值錢,而且如此動用這麼多車輛,彷佛根本不是想把東西運出去,而是打算把東西運進來似的。
總之,單憑這一點已經可以說明教堂的人在這件事上有很多隱瞞。
“是啊,聽袁大人這麼一說,這件事還真有蹊蹺!他們派這麼多車,卻只帶着這麼點東西,究竟是要做什麼?”陳文年深以爲然的唏聲說道。
“洋人既然有所隱瞞,自然是不希望我們知道真相。所以這件事,我們還得自己去調查。”袁肅擲地有聲的說道。
“那該如何入手?難道還真的指望能聯絡那些馬賊?”陳文年正聲問道。
“這件事還得一步一步來,急不得。”袁肅冷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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