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醫上前把了脈,才說道,“殿下,這位姑娘無甚大礙,只是失血多了些,臣子開一張滋補的藥方,休養數日便可。”
楚離神色淡淡的道,“有勞了。”
太醫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
在退出去之前,最終還是開口道,“殿下,唯有這傷恐怕還要重新處理一下……需得布巾纏繞,以防傷勢惡化。”
楚離微微皺眉,這別院只有固定的人白日裡前來打掃,他基本沒有來過,所以並沒有伺候的婢女。
無人爲她包紮傷口。
“殿下。”
巫紫自然知道問題所在,於是開口道,“能否讓人去一趟景王府,將一個叫做青竹的丫頭帶來。”
楚離想了想,便喚了近衛去辦此事。
再轉過身時,見她已然閉着眼睛呼吸平穩有規律。
竟是睡着了。
他走過去坐在牀沿就這麼看着她。
無疑,她是不同的,他也更近一步瞭解了她。
從中箭到受傷,她冷靜如斯,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視線轉向她受傷的腰間,再移到她放在腹上的一隻手,手裡還握着腰帶的一端。
他神色忽然幽暗,恍惚纔想起她之前就已經把腰帶解了開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彎腰扯過牀裡的錦被,輕輕爲她蓋上,然後走了出去。
門外的近衛立刻上前小聲道,“爺,應該還是二殿下的人。”
楚離眉間神色冷淡,類似之前的刺殺,今年已有四次,爲了那把椅子,他這個二弟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派人收拾乾淨,將屍體處理掉。”
近衛遲疑道,“爺,既然知道是二殿下做的………”
“時機未到。”
………
巫紫是被熟悉的聲音喚醒的。
她也真是累了,所以剛剛纔睡着了。
睜開眼睛看向窗邊的人,不是青竹又是誰?!
“小丫頭,你可算是來了!”
青竹白着臉,急急忙忙的問道,“姑娘,你哪裡受傷了?”
巫紫掀開被子,努了努嘴,“看到沒?快去把門關上,你再不來,我就真要疼死了!”
綠衣丫頭看到她腰上的情況時,嚇得腿都軟了,眼淚立馬滾了出來,“姑娘,我去找周大夫!我這就去找周大夫!”
“找什麼周大夫!你家姑娘我就是大夫!”
青竹撲通一聲跪在牀沿,哭着道,“姑娘!醫者不自醫啊!”
巫紫翻了個白眼,“別廢話了,聽我的,先去把門關上!”
青竹擦了擦眼淚,扭頭望了一眼,“他們已經關上了,姑娘,你不是去皇宮了嗎?可是怎麼會和太子在一起?又是怎麼受傷的?”
“回去再說。”
她伸手按住傷口,一邊調動巫力進行自療,一邊問道,“衣服帶了嗎?”
“帶了,問川他們駕着馬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巫紫點點頭,直到感覺腰間不再疼痛,才讓青竹幫忙扶着起了身。
就着牀邊凳子上的水盆,大致洗了手,開始換衣服。
“姑娘,你的傷怎麼……”
“小聲點!回去再說!”
………
門被打開的時候,楚離看着她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紫裙,單手捂住腰間傷口。
巫紫對着他輕輕頷首,“殿下,我該走了。”
隔了半晌,楚離才嗯了一聲,“車馬顛簸,路上小心。”
其實他本欲讓她留在這裡休息的,但她受傷全是因他而起,到底是有愧於她。
直到看着那一抹紫色逐漸消失在別院內,楚離才轉身走進屋中。
看着牀榻上沾染的血跡發起了呆。
片刻之後,近衛走進來低聲道,“爺,流水已經去準備馬車,是否回府?”
………
巫紫步履緩慢的由青竹扶着,出了別院大門,問川和秀遠立馬迎了上來。
二人單膝跪地,同聲道,“屬下們保護不周,請姑娘責罰。”
“與你們何干!”她翻了個白眼,回頭看了眼別院門口,確定無人跟出來,纔在二人驚愕的目光中,快速小跑到馬車旁,三兩下鑽進了車中。
青竹捧着換下來的血衣淡定的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直到也進了馬車。
車簾被人從裡面掀開。
探出一張絕色容顏,那容顏在月光下越發傾城絕色,那絕色容顏忽然變了臉,惡狠狠的對着他們二人道,“還跪着幹嘛!姑娘我快餓死了!”
………
而此刻,在閔城的驛站中,有人形色匆匆的走進屋內。
對着桌案後的人稟告道,“王爺,邊關來報!”
楚堯神色不動,半晌之後才放下手中毛筆,將寫好的信件入封,交給一旁站着的無塵。
等無塵拿着信件退了出去。
楚堯才起身從桌案後走出,自方桌上倒了杯冷茶,放在嘴邊喝了一口,茶的清香不再,唯有濃濃的苦澀浸入味蕾。
他微微皺了眉,“說。”
溫樾正色道,“朱將軍密報,北境近日胡人活動頻繁,恐有動作,還請王爺示下。”
楚堯將杯中苦茶飲盡,放下茶盞,“密切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閔城戰事一了,直接前往北境。”
“是!”
溫樾頓了頓,又道,“王爺,這琴兵已延戰三次了,總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本王已有決策。”
楚堯勾脣一笑,那領兵的正是琴國四皇子,司馬長風,新帳舊賬一起算!
“致臣,你即刻帶人潛入敵方,火燒他們的驛館,記着,將那主帥的住處燒的旺些!”
溫樾眼睛一亮,“如此一來,他必定怒極開戰,到時再殺他個片甲不留!此法甚妙,末將這就去辦!”
溫樾退了出去,無塵隨後走了進來。
“王爺,信已派人送出,不日便可到達王府。”
他嗯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翻到一半的書卷重新看了起來。
無塵試探着道,“王爺,姑娘收到您的信,一定會很開心的。”
楚堯想到她收到信時,可能淺笑嫣然的樣子,心中劃過一道暖流。
阿紫,不知你在皇城可好?
等到邊關戰事結束,恐怕又是年關之時,阿紫,你等着我,待我回去之後,我便公開你的身份。
楚堯心懷歉意,他豈會不知她在外聲稱她是景王府的醫女。
說到底,他還是委屈了她。
這麼說着,忽聽院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人踏着夜色進入屋中,單膝而跪,“屬下來遲,請王爺恕罪!”
無塵喜極,“無痕,你耳朵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