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胖大姐喂完飯才走,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馬小飛竟然有些依依不捨。
想起之前胖大姐給自己倒小便的尷尬,更多是一份感激。無親無故卻是那麼無微不至,就像對待親兒子一樣自然,說話有時候會粗魯不堪,但卻透着濃濃的暖意。
馬小飛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溼潤了眼角。
呼啦。
病房門被推開了,馬小飛趕忙擦了擦眼角,卻見兩個人嘻嘻哈哈的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薛繼發和武鼕鼕。
馬小飛驚訝道:“你倆咋來了?”
薛繼發崇拜的表情藏不住,說:“爺們兒,可以啊。聽說幫助警察抓了好些壞蛋?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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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飛說:“是啊,這不都負傷了,你倆來幹啥?”
薛繼發說:“廢話,當然是來看你,我們的礦山大英雄!”
馬小飛不信他,轉向武鼕鼕問道:“我的事兒組織這麼快就知道啦?”
武鼕鼕笑着說:“上午區部接到礦上命令,說明了你的情況,郝隊直接安排我們兩個過來陪侍你。他說讓你好好養傷,工資每天按最高的給,不過他明天才能來,你也知道工作面的情況。”
薛繼發搶着說:“你是不知道把郝天明高興地,都念起詩了,什麼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小飛,你小子太牛了,我說你昨天咋沒來上夜班,感情做了這麼大的事兒!”
馬小飛發自內心的笑了,工友的吹捧真摯而尷尬,卻讓人很舒服,就壞笑道:“一般,一般,全國第三!發哥,我說你來看我,手裡也不帶點東西,你可真好意思!”
薛繼發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塑料袋,翻開一看十塊八毛的真不少,得意的說:“切,東西哪有錢實惠,吶,總共一百九十三塊,拿着!”
馬小飛不是沒見過錢,但還是被震撼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他媽還用塑料袋裝錢,太低調了吧!不由得鼻子一酸,他知道薛繼發家庭條件並不好,一家老小都指望着這個猥瑣男呢,一下子掏出這麼多錢,那可是半個月的伙食費啊。
如果感謝就有些刻意了,男人之間不講究這些,講究的是情分,馬小飛笑着說:“發哥,頭一次見這麼給錢的,怎麼還有零有整啊?”
薛繼發不好意思的撓撓,說:“這個......本來是準備給你200的,可又想到你小子喜歡抽菸,臨到醫院我就買了一包紅塔山,你想不想抽?”
馬小飛說:“想!”
武鼕鼕一邊看不過了,說:“薛侃川,郝隊讓咱兩過來陪侍,你他媽過來是害人來啦,你沒小飛還打着繃帶嗎?”
馬小飛說:“武哥,沒事兒!”
薛繼發說:“就是,你懂個屁,這叫痛並快樂着!是不是,小飛?”
馬小飛說:“對,老同志就是有覺悟。”
武鼕鼕說:“小飛,可不敢跟着胡鬧,抽菸引起咳嗽,傷口破裂了怎麼辦?”
薛繼發冷靜下來,也說:“對對對,鼕鼕說的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小飛,要不你先忍忍?”
馬小飛說:“哥哥們,我真沒事兒啊,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還來癮了,我就抽半根兒行嗎?”
看着馬小飛可憐的小眼神,薛繼發於心不忍,轉頭和武鼕鼕對視一眼,武鼕鼕嘆了口氣說:“那就抽半根兒,我出去幫你們盯風兒。給小飛,這是我的心意。”
放了二百塊錢在牀頭,叮囑馬小飛說:“儘量少抽,把身體放在第一位。”
馬小飛說:“謝謝武哥!”
薛繼發說:“謝謝武哥!”
武鼕鼕說:“我謝謝你倆!抽哇,我去放風兒!”
武鼕鼕出去站崗,薛繼發立即從口袋裡掏出煙,拆掉包裝紙,塞一根到馬小飛嘴裡,自己也叼一根,劃燃火柴先點了馬小飛的,又給自己點上,甩滅火柴,丟掉火柴,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過肺的煙氣吐出來,還真有種賽神仙的感覺。
馬小飛說:“發哥,我想拉屎。”
薛繼發說:“艹,煙還沒抽完,就安排這麼重的任務,我去叫鼕鼕。”
馬小飛說:“別,人多了我害羞。”
薛繼發站起身,說:“那我扶你去廁所。”
馬小飛說:“動不了,只能在牀上。”
薛繼發難以置信的看着他,說:“你的意思讓我給你擼屎擼尿唄?”
馬小飛說:“嗯。拜託你了發哥。”
薛繼發說:“行吧,就當伺候我兒子啦。”
馬小飛說:“爸,那你快點,真憋不住了!”
薛繼發驚呆了,說:“兒子!你他媽堅持住,別拉褲襠裡!”
脫下馬小飛的褲子,把便盆放到屁股底下,用雙手把他的腰用勁托起,別過頭去說:“整!”
......(期間詳情不做過多描述)
不怕空氣突然安靜,就怕別人尷尬的時候,自己更尷尬。
馬小飛從未覺得如此丟臉,看着變成綠巨人的發哥,羞愧的想要自殺。深深的挫敗感,我以後怎麼見人吶。
太舒服了,四大皆空的馬小飛深深體會到了人有三急的重要性,管你什麼王侯將相,都他媽是過眼雲煙,解決不了當下問題,一切都是扯淡。
薛繼發幽幽的聲音傳來,說:“完了沒......”
馬小飛滿足的說:“結束了......”
薛繼發乾瘦的手臂單手託腰,單手給他清理乾淨,單手撤出便盆,便直奔病房洗手間。
嘩啦啦的一陣沖洗聲過後,薛繼發有些踉蹌的走出來,說:“牛逼,你就不會少吃點?”
馬小飛說:“發哥,謝謝。”
薛繼發說:“嘿,你個白眼狼,剛纔還叫爹呢?”
馬小飛說:“沒有啊,多會兒的事,不可能。”
薛繼發說:“嘿,老子弄死你!”
“啊,發哥饒命.......”
“.......”
下午沒有輸液醫囑,幾個人在病房裡侃大山,冷清的病房時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快到傍晚的時候,武鼕鼕站起來說:“我去打飯,你倆聊着。”
武鼕鼕正要開門的時候,撞進來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手裡還提着一個保溫桶,馬小飛驚訝道:“琪琪,你怎麼來了?”
唐琪琪先一愣,確定下來的她,眼淚就流下來,說:“哥,真的是你,你怎麼傷成這樣啦?”
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唐琪琪,馬小飛說:“一點小傷,沒那麼嚴重,琪琪你可別哭了,不然別人還以爲我死了!”
唐琪琪不管,埋怨說:“你受傷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馬小飛無辜的說:“琪琪,我咋告訴你啊?”
唐琪琪又關心又撒嬌,說:“不行,就得告訴我!”
小拳頭捶在胸口,馬小飛汗就流下來了,趕忙說:“疼、疼。”
唐琪琪才知慌張,哭的更兇了,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是怎麼了,我真是太笨啦,哇.......”
馬小飛忍着疼,笑着說:“別哭,別哭,還不快去叫醫生。”
唐琪琪趕忙起身就要往外跑,薛繼發把她攔了下來,說:“我去吧,你在。”
唐琪琪沒有拒絕,關心的坐下來擦着馬小飛腦門上的汗,說:“哥,對不起,都怪我......”
馬小飛說:“你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怪你幹什麼,把眼淚擦擦,你哭起來真難看。”
唐琪琪笑着呸了一聲,聽話的擦乾了眼淚,小女孩紅着眼睛,咧着大大的兔子牙像個玉兔精。
馬小飛問:“哎,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唐琪琪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我嬸兒告訴我的,起先說要給我介紹個對象,我不願意。後來她又說是那小後生幫了她,她晚上又沒時間,你去幫我送個飯總行吧。我拒絕不了,就問題醫院和姓名,她說了你的名字後,我想不會那麼巧吧,可我一來看到你.......哥,你怎麼傷成這樣啊。”
馬小飛說:“這個嘛,且聽我細細道來......”
男人的吹牛的時候最神采,要是有美女在場的話,更是九頭牛都拉不住!那事件的曲折離奇、浩然正氣、英雄蓋世還不得藝術加工再加工嘛。把個唐琪琪聽的的目瞪口呆,又驚叫連連,到最後連馬小飛自己都覺得是不是有點不要臉了?
管他,總之是開心嘛。
薛繼發和武鼕鼕遲遲沒有回來,其實他們早就在門口瞄着了,薛繼發羨慕的說:“年輕真好!”
武鼕鼕嫉妒的說:“有些人太無恥,盡騙小姑娘!”
薛繼發揶揄說:“誰叫你長的醜呢。”
武鼕鼕火了說:“薛侃川,老子比他長的好看,你瞎啊!”
薛繼發說:“別幾把貧了,今晚咱兩回吧?”
武鼕鼕說:“不陪侍了?”
薛繼發看他如看豬,說:“當電燈泡啊,走吧。”
武鼕鼕說:“那去打個招呼啊。”
薛繼發說:“走幾把哇,就你這智商要能找上對象,那老天還真瞎了眼。”
武鼕鼕說:“我艹,你說啥呢!喂,等等我......”
武鼕鼕還想着進病房跟馬小飛打聲招呼,扭過頭來卻從玻璃窗裡看到唐琪琪正在一口一口的喂着吃飯,不由得獨愴然而涕下,爲什麼這麼好的女孩兒稀罕這個人渣!
天啊,汝待吾不公!
昨日恥,猶未雪,今日恨,何時滅,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
媽媽,我好想談戀愛啊!
武鼕鼕掩面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