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簡單而平凡,卻不想打擾你,讓光照進黑暗,你孤獨的背影如野草般倔強!
大川河上游,石溝村外,時間17:50分。
馬小飛到了的時候,熱火朝天的景象讓他激動莫名,有種恨不得馬上就乾的衝動,驅車來到掘進二隊的紅旗下,郝天明和一幫工友正在抽菸休息。
王凱跳下車,說:”郝隊,咱的戰備物資到了,開整吧。”
郝天明菸頭一丟,大聲吆喝說:“抓緊吃飯,一會兒再上一波下班。”
馬小飛負責從青年志願者支援點拿來熱水,挨個給工友們倒水泡麪,王凱負責把火腿和雞蛋一一發放,草袋垛子上,人們顧不上滿手泥垢,吃的津津有味,虎虎生威。
掘進二隊的作風一慣是,隊長愣,工人虎,平常嬉皮笑臉不正經,遇活幹事每一個都嗷嗷叫,不說二話,幹就完了。
郝天明把吃完的桶面隨手一丟,這個沒素質的高喝:”快吃,夜班來之前再填200袋!馬小飛,別搶買賣,夜班來了再幹你們的,你一邊歇會兒去。”
馬小飛道:”郝隊,正好趕上了,搭把手的事兒。”
郝天明道:”覺悟還挺高,你是裝沙子,還是扛袋子?”
馬小飛道:”都行,讓幹啥就幹啥!”
郝天明道:”那就扛袋子,不要浪費你的好身板。”
馬小飛道:“好嘞!”
“.......”
四人裝沙,八人扛袋,行路來回100米左右,塌陷區長300多米,最寬處不到10米,深能見底,卻曲徑通幽,像吃不飽的饕餮,裝滿泥沙的草袋一個個扔下去,如暴發戶多收一毛,一點感覺也沒有。
裝滿的沙袋大概百十來斤,對於馬小飛來說到不是個事兒,甚至還遊刃有餘,速度也比別人快一些,工友們不服氣,哪來的牲口,像頭髮情的叫驢,不禁然帶起了節奏。
有益的攀比,能促進工作效率的提高,扛着袋子的郝天明眼光中透着一股讚賞。旁邊的隊伍也被感染,高聲嚷嚷着,罵罵咧咧的,風追電趕的好不熱鬧!
指揮車裡的宋法可看着這一幕,文人情懷陡然而生,爲有犧牲多壯志,敢叫天地換新顏!(有改動,原詩是敢叫日月換新天。)
最偉大莫過於集體的力量,壯懷激烈,譜寫出一篇篇人定勝天的壯闊,謳歌着一曲曲撼天動地的澎湃!
探照燈亮起的時侯,是晚間19:10左右,夜班人員也來到現場,熱情的打屁幾句,高興的交接任務,興奮參與搶險,對於煤礦工人來說,只要不下井,幹這點活簡直就是度假。
郝天明交代了書記王秋生幾句,至明天8點以前力爭完成剩餘2000袋泥沙的填埋,王秋生說:“老郝快回吧,保證完成任務!”
郝天明說:“有你在,我放心。行,我先回了。這他媽一天累的,回去先睡個飽覺。”
王秋生帶隊,加上王百勝班組九人,共計十人。
王百勝草垛上一站,猛吸一口煙,然後把菸頭一丟,說:“他媽的都把煙掐了,站好了,現在安排任務!”
底下的工人嘿嘿的笑起來,快抽完的把煙丟地上踩滅了,抽半截的有點捨不得掐滅煙別在耳朵上。
官不大,領導派頭到十足,也不怕風大吹亂髮型!
王百勝滿意的看了一眼,說:“你們也聽到了,2000袋任務,不算多也不算少,時間緊任務重,我和書記一組,其餘人員兩兩一組自由結合,每組400袋任務,誰先幹完誰先休。提前說好,要是想偷奸耍滑的趁早給我滾蛋!”
薛繼發不樂意了,說:”王百勝,你說你的,老瞅我幹啥,看不起人是不是!”
“哈哈哈......”衆人鬨笑。
王百勝也不否認,說:“老薛,你咋變聰明瞭,學會毛遂自薦了!對,說的就是你,一會兒分了任務,我到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薛繼發生氣,說:“王百勝,話撂這,你也不用埋汰人。我要能完成,敢不敢請弟兄們唱歌去!”
王百勝說:“沒問題,你要完不成呢!”
薛繼發說:”我來請!你們誰跟我一組,我就不信了,今天非得讓你王百勝出血不可!”
呼啦一聲,薛繼發周圍就空了。
”哈哈哈.....”
薛繼發瞠目結舌,說:“你們.......馬小飛你躲那麼遠幹啥!你也不要哥啦!”
馬小飛弱弱的說:”發哥,主要我不想唱歌......”
薛繼發一個竄吼:”不去也得去,想死了你!王百勝,我和馬小飛一組,你沒意見吧。”
王百勝懶得理他,高喝:”都組好了,那就開幹!”
一聲令下,衆人也不在調笑,兩兩一組動作起來。
薛繼發倒不是願意偷懶,扛了十幾個沙袋,就感覺有點吃不消,呼哧帶喘的,馬小飛說:“發哥,我來哇,你來裝沙土。”
薛繼發喘息着說:”不用,我還頂的住!”
馬小飛說:”我感覺分工不是太科學,這樣搞效率太低!”
薛繼發有點生氣,說:“小兔崽子,連你也看不起你哥!”
馬小飛頗無語,解釋說:“你想啥呢,你沒發覺一人裝沙時間太長,還得等人回來抻着草袋子,時間都浪費了。”
薛繼發說:“好像是這麼個理,光顧着趕緊幹了,也沒細想。”
馬小飛說:“你跟王隊說說去吧。”
薛繼發說:”好嘞!不對,爲啥你不去說?”
馬小飛說:”發哥,老同志說話有分量啊。”
薛繼發就同意了,興高采烈的跑到王秋生和王百勝跟前,指手畫腳的一通闡述,王百勝到沒有較真,感覺是有些問題,於是立即叫停了大傢伙,重新調整了一下任務。
書記王秋生和技術員武鼕鼕,薛繼發和李友明負責裝袋,其餘人負責扛袋填埋,還別說,效果很明顯,效率提高了一倍有餘。
趕到午夜時分,送飯工背來了飯,大家手裡的夥計一扔,圍坐在草垛上,連休息帶吃飯,順便再抽兩口煙,說不出的愜意。
粗略算了算,截止目前應該已填埋近1000袋,如果後半夜加點緊,估計4點左右就能完成剩餘工作量,人們有些興奮,早幹完早拉到,能躺下誰還願意站着。
只是前期的勞動強度有點放的太開了,只顧着幹了,也沒有效的勞逸結合,後遺症來了,馬小飛拿飯盒的手又點抖,手指僵硬的不受控制,放下飯盒,甩了甩手臂,好了些,端起飯吃了起來。
飯不錯,大燴菜加饅頭。基本上都吃了個乾淨,手一伸,送飯工吳有達很眼色的給飯盒裡填上熱水,那帶着菜香的暖意喝到肚子裡,渾身上下都舒泰的不行。
馬小飛掏出煙散了一排,接煙的人都客氣的點點頭,只有薛繼發問:“小飛,檔次降了啊,咋抽起大光了?”
馬小飛點燃煙,深吸了一口,躺在草垛上,說:”窮啊,發哥,你借點唄。”
薛繼發趕緊說:“大光挺好,挺好。”說着也躺在馬小飛身側挨着“小飛,跟你說個事兒,如果明天你被人揍了,發哥請你喝酒。”
這沒頭沒腦的話,馬小飛有點驚奇,說:”發哥,這你就不地道了,就說你沒頭沒尾的來這麼一句,你也是真夠意思,不告我是什麼事兒,反倒是盼望我挨頓揍,你腦子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薛繼發自知理虧,說:”嗨,兄弟,哥不是那種人。我說還不成麼,不過,你可不許生氣。”
馬小飛說:“你試試唄。”
薛繼發一咬牙。說:”兄弟,這是真不賴我,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薛繼發昨天晚上獨自去了娛樂城,目的呢就是想找小百靈,他認真的以爲既然小百靈能跟馬小飛睡,應該也是想通了要下海,反正給錢就行,大不了多掏點,所以也想去捧捧場,一親美女的芳澤。
結果可想而知,不僅領了小百靈一巴掌,而且差點讓娛樂城的護院一頓揍,爲了避免皮肉之苦,他把馬小飛是賣個乾淨,甚至添油加醋的一頓亂說,把個小百靈氣的,發了話,一定會殺了馬小飛!
薛繼發認爲她說的是氣話,殺人要償命,打一頓是肯定的,所以在這休息空當,良心上過不去的他,還是忍不住告訴了馬小飛。馬小飛看着薛繼發,老色批眼睛裡全是懊悔,但是沒有用,嘆口氣,輕輕的說:“發哥,希望你來世能做個好人......我掐死你!”
”救命.....”薛繼發垂死掙扎着。
“哈哈哈.......”不明真相的羣衆翻笑着。
薛繼發生死存亡之際,他甚至想好了他的悼詞,這時王百勝洪亮的聲音響起:”別玩了,都起來幹活啦!”
是誰人用的獅吼功,又是誰人打的太極拳?僥倖得活的薛繼發看着救命恩人,在王百勝身後好像有大道之光,薛繼發醍醐灌頂,頓悟人間不值得,愛恨情仇如雲煙,這纔是大愛,這纔是真愛,王百勝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愛你。
薛繼發眼睛紅紅,路過王百勝的身邊,輕輕的說:“百勝,我愛你。”
”滾犢子!”
”......”
落紅不怨風雨驟,化作春泥更護花。(原詩是落紅不是無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