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一揮手,宮人太醫們全部都退了出去。心如和安秋尋也把各自的孩子領了回去,臉上都欣然帶着喜氣,不由回頭多看了兩眼。估計此刻,帝后應該有許多話要說吧。
實則寢殿裡蕭晏和林青薇對坐許久,殿裡的空氣也彷彿凝滯了一般,兩人都不敢多做呼吸,生怕氣息一重,就驚擾了誰,亦或是驚擾了這場美夢。
後來還是蕭晏先出聲道:“這是做夢麼?”
林青薇怔怔地擡頭看他,“我不知道,你知道嗎?你給我掐一下。”
蕭晏果真老實把手伸了過來,林青薇不客氣地重重掐了一下,又問:“痛不痛?”
蕭晏道:“我皮糙,不覺得痛,但是感覺很真實。”
林青薇冷不防,含着淚笑了起來。眼淚滑落,她一邊伸手去撫摸自己的腹部,一邊看着蕭晏心願得償道:“盼了這麼久,這總算有着落了是麼?”
蕭晏抱着她,埋頭在她腹部,久久不動。林青薇感覺到一絲絲溫熱的溼意正滲透她的裙裳傳達到她的身上。
她怔愣地低頭看着蕭晏,擡手像撫摸孩子一般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
他竟哭了。
林青薇淚眼朦朧間,蕭晏伸起一隻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往上,拭掉了她的眼淚,卻始終低着頭不想讓她看見,道:“寶貝別哭,仔細傷了身子。”
林青薇眼淚越發洶涌,道:“那你哭什麼呢?”
她捧起蕭晏的頭,見那鳳眸裡殘留着清淚,既高興又心疼,她湊上去吃掉了他的眼淚,道:“我們有孩子了。”
林青薇第一次見蕭晏這般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以往他從不會掉眼淚,卻在他們有了孩子時喜極而泣。他的眼淚是最溫柔的武器,能徹底侵佔林青薇的內心。她恨不能,把他揉進心裡疼。
原本林青薇以爲是月事將近,所以身子纔會越來越不舒服,沒想到月事沒來卻來了一個孩子。兩人在寢宮裡一會兒嚴肅地暢想以後一會兒又高興得相視而笑,反反覆覆不得消停。
林青薇還記得第一次有孕時,孩子在她肚裡悄無聲息地成長,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回倒好,約摸孩子是專門派來折騰她的,身體反應得厲害,動不動就噁心反胃、孕吐強烈。
最嚴重的那些日,除了吃點酸甜可口亦或是酸辣爽口的東西外,她幾乎吃不下其他的。蕭晏端了一碗補湯到她面前,她才一聞到那股子肉味,皺一皺眉,還沒張口說話就先張口吐了。
蕭晏爲此感到十分焦灼,讓御膳房變着方兒地給她弄膳食。山珍海味吃不下,白粥配泡菜她倒吃得津津有味。
好在懷孕有四五個月後,林青薇肚子漸漸大了起來,這種症狀纔開始有所減輕緩解。
還不到六個月,林青薇就特別顯懷。而且正是她胃口極好,相當能吃的時候。
心如和安秋尋都有經驗,因而常進宮來陪伴她。看見林青薇那食量也是醉了,從以前到現在,從沒見她這般能吃過。
心如見了林青薇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亦是相當震驚,道:“以往我快八個月的時候也就姐姐這肚子這麼大,但是姐姐現在還不足六個月吶……是不是吃得有點太多了?”
林青薇憂鬱地嘆了口氣,道:“最近不吃就覺得心悸氣短。”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這確實有點過分了。真怕我到時生不出來。”
“太醫都有來給姐姐診斷過麼?”
“每日都來。”
儘管如此,心如還是坐下來又給林青薇摸了摸脈。摸過了左手又摸右手,臉上的表情越發疑惑。
安秋尋見狀道:“莫不是有什麼問題?”
心如道:“姐姐兩手孕脈都很強……”說着看了看林青薇,緩緩瞪大了眼珠子,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莫不懷的是對雙生子!”
林青薇自己的脈象自己摸不準,但聽心如如是一說,心頭也跟着一跳。
既然脈象拿不準,心如和秋尋就雙雙貼上來,聽林青薇肚裡孩子的心跳。五六個月的孩子基本已經長成,是不是雙生子,一聽心跳總能聽得出來。
聽來的結果讓心如和秋尋大爲興奮,道:“果真有兩道心跳!是雙生子!”
這一來就來兩個,對於林青薇來講無疑是上天恩賜。蕭晏知道了這個消息,高興得不行,舉手投足臉上都掩不住那股笑意。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林青薇翻來覆去地聽上一陣,道:“她們怎的一聽就聽出是兩個孩子,我卻沒察覺得出來。”
林青薇失笑道:“她們是大夫,自然要機警一些。”
蕭晏擡頭看着她,亦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快要高興瘋了。估計全天下沒有誰能比得上我此刻的幸福。謝謝你,我所有的幸福和如意,都是你帶給我的。”
林青薇道:“我也是,開心的,喜悅的,幸福的,美好的,全都是圍繞着你轉的。”
孩子的產期應該在兩三月份的時候,正是開春之際,天氣已經轉入暖和。林青薇覺得這個時節把握得甚好,萬物復甦,迎接生命。
在孩子八個月的時候,林青薇有心活絡活絡身體,到時候進了產房也不至於沒有力氣生。奈何肚子就像熟透了的大西瓜似的,又墜又沉,她挺着肚子根本一眼看不到腳下的路。好不容易纔起身走兩步,就累得快斷了腰。所以這活絡活絡只得作罷。
產期一天天臨近,林青薇心裡是惴惴的。既然鍛鍊身體不行,她就得做其他的準備。免不了要收拾整理一些藥材和器具,把心如跟秋尋拉進宮裡來,和着宮裡的太醫和穩婆們一起,每天上兩節醫療知識的課。
接生什麼的她不懂也不必教,她要教的是怎麼做外科手術。在這裡醫療條件十分欠缺,稍有不慎就會感染,所有手術是相當具有風險的。起初太醫們一聽就直搖頭。
爲了以防萬一,兩個孩子如果她到時生不出來就會難產,難產則會有危險,必須要教會心如和秋尋怎麼給產婦動刀子。起初心如和秋尋是拒絕的,剖腹取子這種事想都不敢想。但見林青薇如此認真,她們也就鎮定下來開始認真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