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嵐玥舀了一勺羹湯放進嘴裡,道:“你都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我,莫不是捨不得我?”
林青薇笑了一笑,道:“這樣的結果已經大大地超出我的預料之外了,我不在乎多等這麼幾天。”頓了頓又閒話家常道,“早在蕭晏和蕭瑾抗衡的時候,雖你和蕭晏達成了短暫協議不進來瞎摻和,但蕭晏登基以來,我心裡其實片刻都不得輕鬆過。”她看了塔嵐玥一眼,繼續道,“因爲雲南始終有你這樣一個人物存在,還有黎澈,還有那麼多先進的武器,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爆炸了。”
塔嵐玥聳聳肩,攤手道:“但是現在一切都被你毀掉了,你確實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林青薇嘴上笑意更甚,道:“大夏和雲南可以和平相處,而你也不得隨意挑起戰爭,我確實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意味着塔嵐玥的霸業沒有了,這百年內他只能在這裡做個雲南王。百年後估計他已經是一副枯骨了。
她道,“這對於野心勃勃的你來說,確實是一件憋屈事兒。”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要等到半個月後……”塔嵐玥緩緩道。
只是還沒等他說出口,就有宮人來報,道是隔壁房間裡的黎澈醒了。飯吃到一半林青薇也顧不上吃了,起身推開座椅便匆匆跑了出去。
待進到黎澈房間裡時,燭火映照着林青薇的臉,露出她滿臉欣喜。此刻黎澈穿着雪白色的衣衫,正茫然地坐在牀榻上。他約摸是睡得太久,此刻人還有些不清醒,伸手揉着額頭。
聽見了腳步聲,黎澈擡起頭來一看,見林青薇和塔嵐玥都已出現在了房間門口,他愣了愣,眼神裡卻更加的茫然和陌生。
林青薇顧不上其他,提起裙子便擡步進去,來到黎澈跟前,不由分說便落座,一手拿住了黎澈的手腕,細細替他診脈。黎澈怔然地看着她,她眯着眼問:“可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黎澈沉默了半晌,而後嗓音沙啞地說出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句話:“你們……是誰?”
他雖不認識眼前的女子,卻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依戀和好感。她溫溫的手指觸碰在自己涼涼的手腕上,讓他覺得很舒服。
林青薇擡頭直視着黎澈的眼睛,問:“你都不記得我們了?”他雙瞳清澈分明,好似初來這個世界一般,裡面不含一絲一毫的雜質。
看樣子,他確實不記得了。
黎澈捧着頭想了一陣,才道:“是你們把我從懸崖下救回來的嗎?”
這回換林青薇愣了一愣。她都有些分不清黎澈到底是記得還是失憶,若是失憶怎會記得他掉下懸崖之事?可細細觀摩黎澈的神態和語氣,儼然變了一個人,與之前渾不一樣。
林青薇問:“你還記得多少?”
黎澈道:“我記得我去探親,在路途中不幸遇到了山賊,結果逃跑路上不慎掉下了懸崖。”
“哦……”林青薇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在那之前的事你都還記得嗎?”
黎澈想了想,而後點了點頭,又問:“這裡是哪裡?”
“雲南。”
黎澈大吃一驚,“雲南?我怎會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林青薇看了看身後的塔嵐玥,塔嵐玥黑着一張臉,但反應出奇的淡定。林青薇似笑非笑道,“是他救了你,只不過他恰巧是雲南人,不知你家住何方,所以暫且將你帶回了雲南。”
“原來如此。”黎澈起身就要言謝。
塔嵐玥道:“你纔剛醒,還是躺着吧。”
隨後林青薇又問:“正好再過不久,我便要回大夏,你若想回你的故鄉,我可以捎你一程。”
黎澈一聽,對自己能儘快回去,顯然十分高興。
林青薇原只是想封住黎澈的部分記憶,卻怎麼也沒想到,先前的黎澈消失了,現在的這個黎澈是原來的那個黎澈。以前的事情他都還記得,只不過中間的記憶全部消失了,他又變回了穿越前的那個黎澈。
不管怎樣,這達到了林青薇的目的。可是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輕鬆。
從房裡出來後,林青薇對塔嵐玥道:“你說過等黎澈醒來以後讓他自己選擇是去是留,剛剛你也聽到他的答案了,他很想回到他的故鄉去。半月後,就由我帶他回去吧。”
塔嵐玥幽幽看了林青薇一眼,一拳打在廊柱上,沒好氣道:“我就知道,讓你來救他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會失憶,是你乾的吧?”
林青薇淡淡微笑道:“但你還是選擇要我來救他。我是做了一點手腳,但他現在判若兩人,顯然不是單靠我的醫術就能辦到的,大概是天意。”
現在好了,還指望黎澈醒來東山再起的希望泡湯了,爲此塔嵐玥費了那麼多周折,結果還是一場空。林青薇這個女人就是他命裡的剋星,可是他卻對這個剋星毫無辦法。
塔嵐玥邊走邊道:“既然你願意在這裡留下半月全然是爲了救醒黎澈,現在他醒了,這裡也就用不着你再費心了。剩下的半個月裡,你便陪我逛逛雲南,權當做是對我的補償。”
他以爲林青薇會拒絕的,以爲她會歸心似箭。沒想到她卻回答得雲淡風輕:“好啊。來了這麼久,我都沒有好好逛過,你和黎澈都說這裡不錯,應該是確實很不錯的。”
塔嵐玥回頭看了看她,道:“我還以爲你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蕭晏身邊呢。”
林青薇道:“急也沒有辦法,凡事得按照約定的來,我不能壞了規矩。況且你也說了,這是對你的補償。”
大概一開始塔嵐玥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花半個月的時間能換來百年安穩,她覺得很值。
第二天塔嵐玥就帶着林青薇出行了。將方圓百里內雲南的好風景都走了個遍。隨行的有云南的朝廷官員,大張旗鼓地放出話去,道是要帶大夏的皇后領略雲南的風采,這也是爲了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