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現在雲南軍營裡一片混亂,正是蕭晏帶林青薇離開的好時機。短暫的敘舊以後,蕭晏牽着林青薇的手便往外走。
殊不知纔將將走到房門口,就聽外面足步聲紛至沓來,原本光線有些幽暗的迴廊上火光明亮,分佈在行宮各處的侍衛正一波波地圍上來。把這個地方圍得水泄不通。
兩人緊扣的十指不曾鬆過。
林青薇看着火光和紛紛拔劍的侍衛,心下沉了沉。既然塔嵐玥有心引蕭晏到來,如今只怕是進來容易出去難。
他莫不是一早就發現了?
蕭晏卻不慌不忙,聲音微冷,道:“大膽,這是想造反嗎?”
這氣勢還真是足以威懾衆人,好似他就是這雲南的王一樣,他腳下所處的正是自己的地盤,所有喝起人來也遊刃有餘。
就好似當日和塔嵐玥在大夏皇宮時一個模樣。
該怎麼說呢,較起真來還真像親兄弟……
只是重重侍衛全都拔刀相向,分毫不退讓。這時那廊燈下,纔不急不緩地走來一人,林青薇定睛一看,之間那面上含着春風般舒展的笑意,整個臉上的神情都是狐狸般的狡猾,微微眯着一雙眼睛,華光閃閃地看着林青薇和蕭晏。
這可不就是塔嵐玥。他終於等到這一晚,蕭晏自投羅網,上鉤了。怎麼能不高興呢。
塔嵐玥擡手,精準地指着蕭晏,令侍衛道:“此人假扮成朕的模樣,霍亂行宮,來啊,把他抓起來!”
蕭晏在來之前,並非一點準備工作都沒有。他從前就對塔嵐玥有一定的瞭解,再加上在戰場上交戰了幾回,塔嵐玥的衣着服飾以及言行舉止間的氣度都盡數掌握。爲了今晚以假亂真,蕭晏身上穿的不再是自己的紫衣黑袍,而是塔嵐玥慣穿的衣裳。
結果塔嵐玥話音兒一落,蕭晏便打定主意,反脣冷肅道:“假扮朕模樣的,霍亂行宮的,到底是誰?亂臣賊子,意欲謀反,還想栽贓誣陷、先發制人,以爲朕這行宮裡就沒人了麼?你真把這地當成什麼了,難道這些大內侍衛個個都是酒囊飯袋麼!”
林青薇(塔嵐玥):“……”
此話一出,原本還信誓旦旦的侍衛們頓時就懵了,看看蕭晏,又轉頭看看塔嵐玥。先前他們是以爲行宮裡有刺客出入,依照塔嵐玥的命令來擒拿刺客的,沒想到居然遇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這兩人都以“朕”自居,指認對方是假扮的,讓侍衛們一下就沒了主意,這到底誰是真的?
不僅侍衛們懵了,就連塔嵐玥也懵了。林青薇擡頭看了看蕭晏,見他一副氣定神閒、王者之風地站在那裡,差點就以爲自己身邊的這個是假的蕭晏。
兩人本就是兄弟,在模子上怎麼都有三兩分相似。再加上蕭晏戴上了蛇皮面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見大家都站着不動,蕭晏又令道:“還不將此亂臣賊子給朕拿下!”
塔嵐玥抽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蕭晏會如此信口雌黃。睜着眼睛說瞎話這種事,明明以前蕭晏是不屑於做的,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做得出來!
眼下被蕭晏反咬一口,再想起先前被林青薇誆得團團轉,塔嵐玥肝火大旺,當即就氣急敗壞道:“蕭晏你到底要不要臉?!”
“蕭晏?”蕭晏冷凝的眸子動也不動,只微微拔高了尾音兒,“嚯?原來你竟是敵方派來擾亂我軍心的。”
侍衛們的刀不知該指向誰了。塔嵐玥先前還笑若春風,眼下就已是滿臉怒容,道:“敵軍連夜突襲我雲南大營,大營着火,朕即刻去了軍營查看火勢。你若不是假扮朕,爲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行宮而不是軍營?”
蕭晏氣定神閒道:“我大營着火又如何,地方區區騎兵也不過是搞些玩火的小把戲罷了。朕現在來帶着這個女人去軍營裡看看,軍醫看顧不過來,這女人又醫術高明,朕難道不應該人盡其用?”他擡眼凌厲地看着塔嵐玥,“還是說你其實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的醫術和能力?”
林青薇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蕭晏是個人才啊,居然也這麼能演,舉一反三都快讓塔嵐玥跳腳了。
塔嵐玥道:“果然你們都是一個德性的!”說着又狠聲命令侍衛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動手!”
蕭晏鬆開了林青薇的手,把她往屋子裡面推了推。他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袖擺,對衆人又道:“既然亂臣賊子冥頑不寧,朕不爲難你們,待朕親自撕開他的真面目。全部都退後三丈,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得動手。”
說罷,侍衛還不等塔嵐玥阻止,就自主地退後三丈,把中間的場地空了出來。侍衛們選擇遵從蕭晏的命令的同時,無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哪知道誰真誰假,若要是貿然出手,恰好認錯了人,豈不後果嚴重?
塔嵐玥冷笑道:“也罷,朕也想看看,你那面具下到底是怎樣一副恬不知恥的嘴臉。”
這樣一來,蕭晏化被動爲主動。林青薇站在門框裡瞅着,看樣子兩人是要單打獨鬥了。這樣比衆矢之的強太多了。
蕭晏上前一步時,對林青薇輕聲道:“你退後一些,我怕一會兒傷着你。”
林青薇道:“你小心一點。”
隨後塔嵐玥亦上前,對峙片刻,也不曉得是誰先出的手,兩人就在夜下打了起來。
林青薇早就知道,這兩人的功夫是平分秋色。真要分個高下,這一時半會兒還難以區分。兩人的身法動作都極快,掌風凌厲、招法相當,黑影矯健如獵豹,那掌風夾雜着內力,在場上亂起一道道氣流。
偏偏誰也不能阻止。
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在大夏的時候,他們曾是親兄弟,一個爲了守護皇位,一個爲了爭奪皇位,明爭暗鬥了許多年。對方的存在,天生就是自己的絆腳石,所以塔嵐玥恨不得蕭晏死,蕭晏也不會憐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