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林青薇再支撐不住,眼簾一耷,人就往桌面上睡了去。黎澈有些傷感地看着昏沉的她說道:“你和我纔是一類人,蕭晏他根本配不上你。”
話音兒一落,帳子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隨後就有身穿南軍士兵兵服的人相繼竄入了帳子裡,他們身手矯健,絕不是一般的士兵,竟不知是何時混入軍營裡來的。
眼下軍營將士們正全軍攻城,正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黎澈起身去攬林青薇的身體,低低道了一句:“小薇對不起,但以後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然將將一碰到林青薇的身體,忽然外面有士兵在大叫:“有刺客——”
黎澈一愣,帳中士兵立刻出帳往四處散開。而黎澈扭頭往外看去,不知外面情形究竟如何,只聽得見腳步聲和盔甲聲紛沓而至。可就在他扭頭外看的這一刻,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腰間。
他心裡沉了沉,又低頭往自己腰間看去。見那裡赫然抵着一把槍,正是先前林青薇和蕭晏誆去的那一把。
林青薇緩緩從桌面上擡起頭來,神色清醒而冷冽,看向黎澈的眼神裡不帶那些複雜的感情。
他們的立場不同,到了該做決斷的時候,就不能再優柔寡斷,不然就只是害人害己。
黎澈也不再跟她嬉皮笑臉,道:“原來你一直醒着。”
林青薇道:“我身子弱,敏覺性卻沒減。既然對你有所防備,又怎會被你藥倒。”
“呵,原來如此,”黎澈嘲諷地笑了兩聲,“原來你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我,只不過是陪我做戲而已。”
林青薇挑眉道:“你睜着眼睛對我撒謊,你覺得我應該拿什麼相信你。這一直以來,你不同樣也是虛與委蛇跟我周旋麼。你一直耐心待在軍營裡,也沒有機會接觸到軍務,塔嵐玥交給你的另一個任務,便是爲了把我擄走?”
黎澈攤手聳肩,道:“這都被你發現了,小薇厲害啊。”
林青薇道:“是你露出破綻太多了,我若沒記錯的話,你不止一次提過讓我去雲南看看。”
“咦?我有說過許多次麼?”
林青薇眯眼道:“塔嵐玥想走蕭瑾走過的這步棋,他沒有這個機會。”
林青薇用槍抵着他,他不得不從,兩人慢慢走出營帳。黎澈道:“那你怎麼發現我撒謊的?”
“哦,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林青薇若無其事地道,“在現代,醫生只是我的副業,我主職的是法醫,對微表情也有過研究。你撒沒撒謊,我還是看得明白。”
黎澈:“……我原以爲你只是醫術高明,沒想到這麼屌。”
“謝謝誇獎。”林青薇糾正道,“還有一點你錯了,蕭晏是我選擇的男人,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的。在我看來,他就是比你好,心胸比你敞亮,真正小心眼的人不是他而是你。”黎澈臉色變了變,又聽她繼續道,“他能爲我做的你永遠做不到,他能付出的你永遠也無法想象。而你明知我身體弱,卻還是選擇對我下藥,不用覺得心寒,應該心寒的人是我纔對。至於你說我會理解你,對不起,我理解不了。”
“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黎澈道,“小薇,做人不要太忘恩負義,你只記得我的壞,可你忘了爲了救你我也冒過生命危險。”
林青薇不喜不怒道:“此一時彼一時,你救過我,我也曾不計原則地善待過你,那些事便一筆勾銷了吧。從認清了你的決心開始,你我就不再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始終想不明白,爲什麼塔嵐玥就那麼值得你死心塌地。”
黎澈有些咬牙切齒地道:“我任性慣了,能怎麼樣,就是單純地看不慣蕭晏這人和你在一起。我不會跟着一個我討厭的人,爲我討厭的人做事。他就光明磊落麼,當初爲了追回你的心,不也一樣用盡了狡猾手段麼。就因爲他是你的菜,他做的所有一切你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我就不行。”
林青薇雲淡風輕道:“啊,他就是我的菜,你能怎麼樣。”
出了營帳,外面雪光刺眼。黎澈眯眼看去,周圍全是重重包圍的士兵。蕭晏不知何時竟去而復返,一身黑袍襯得身量修長挺拔,正神色清冷地等着他出來。
今日若是黎澈走不了,他還試圖擄走林青薇,再落到蕭晏手裡還不知會被怎麼處置呢。
已經有一部分士兵循着刺客的蹤跡追了出去,勢必清理每一個帳篷,一個都不許放過。而眼下這裡,蕭晏這麼多人圍着黎澈一個,倒不信他跑得掉。
事到如今,黎澈還是心有不甘。他對蕭晏道:“我們來場男人之間的決鬥吧。”
蕭晏負着手,點頭道:“好。”
林青薇對黎澈道:“你這明顯是自不量力。”
“我不管,我就要和他決鬥,他打我十拳,讓我能打他一拳,我心裡也舒坦。”黎澈撈了撈袖子,就朝蕭晏走去。
周圍的士兵紛紛讓開,圍成了一個圈,給兩人騰出地方來。
蕭晏道:“本王讓你三招。”
黎澈怒道:“混蛋,誰要你讓!你這是瞧不起我麼?”
蕭晏:“好。”
結果黎澈一衝上來,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蕭晏一拳擊中面門,頓時鼻血橫流。黎澈捂着鼻子痛得直抽氣,罷後道:“算了,你還是讓我三招吧。”
林青薇:“……”
黎澈根本不會武功,他也就身形靈活一點罷了,就算施展拳腳也沒有蕭晏一半的氣勢。他敢主動提出來和蕭晏決鬥,無異於以卵擊石,也委實算得上是勇氣可嘉。
圍觀場上的士兵們紛紛都不忍直視。黎澈歪歪倒倒地朝蕭晏衝來,蕭晏立在原地不動,單手就能把黎澈撂倒。三招以後,黎澈一次又一次地慘敗在地,他被蕭晏揍得恁的慘,卻連一個拳頭都沒能碰的上蕭晏。
蕭晏一邊動着手,一邊口中吐出的話字字清晰,如玉盤落珠:“你不來找本王決鬥,本王也要找你算賬。你自詡和她關係好,她將你當親人一次又一次對你特殊照顧,你是怎麼對她的?我所親眼看見的是,在桃源村你將她棄之不顧讓她險些葬身火海,在川中你爲了對付本王敢拿她做誘餌對她下得去狠手,甚至於你走了以後也要把行蹤告知塔嵐玥,讓他派殺手來取本王性命,也至她於險境。到如今,你還敢對她下藥,這些賬,本王都要一筆一筆跟你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