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需要有人出來承擔罪責。
陳延之和小齊自然要緊緊護在林青薇身邊,顧明鳳甚至主動站出來,硬氣道:“此事是由我全權負責,若要問罪,我甘願受罰!”
蕭晏也不急,淡淡道:“軍中僅剩的糧草還能支撐多少日?”
“回王爺,最多能支撐半月。若是北軍急急來攻,只怕……半月都撐不下去!”
蕭晏和蕭瑾各自領兵爲王,分爲南北兩軍。蕭晏統領的是南軍,蕭瑾統領的則是北軍。
蕭晏不容置喙道:“那就等半月後再說,若再無糧草,本王自有論斷。”
“王爺!”
諸位將領還想再說什麼,陳延之趕緊道:“兄弟們稍安勿躁,不相信林參謀,難道還不信王爺嗎?糧草之事,一定會有轉機的!”
將領們見蕭晏面色清冷、巋然不動,也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再怎麼勸諫都沒有用了。最後只能紛紛離去,另想辦法。
林青薇神色平常,好似將領們的問責對她產生不了什麼影響。但她心裡清楚,這件事和她與蕭晏的夫妻關係是一碼歸一碼,如果到最後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她也不會讓蕭晏爲難。
林青薇回營帳寫了一封信,轉而交給小齊,命小齊走水路前往川中,到達西禹國境與杜四和趙六的商隊會和。
從這裡到達西禹,水路便利快捷,按照小齊的速度半月時間應當能夠趕到。這種時候,怎麼能忘了西禹這個強有力的後援呢?
就算百姓們主動支援,也無法長期維持。如若再能有西禹的幫助,才更是如虎添翼。
結果小齊才走沒兩天,戰後方的百姓們聽聞北軍要重整旗鼓、全力迎戰,反應過來以後便開始相繼響應。如果這場戰爭讓北軍獲得了勝利,那萬千黎明百姓重回暴君的統治,又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繁重朝廷強行掠奪,繁重的賦稅增加一成又一成,民不聊生,更沒人還願意回到那樣的日子。
要是最終北軍勝利,那先前所做的一切反抗掙扎都失去了意義。百姓們也想過安居樂業的日子,沒再有賦稅,能夠自給自足,就算在戰時過得艱苦一點,起碼也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暴君徵稅又徵兵。
於是有了第一個人把家裡的存糧往南軍的軍區送去,後面就絡繹不絕地有百姓主動捐糧。每一戶人家捐的糧食數量雖少,可成千上萬的百姓團結起來的力量就不可小覷。
起初軍中將領們都十分低迷,更不知該如何鼓舞士氣,後來見此情形皆是十分震驚。還有什麼能比軍民一心更加鼓舞士氣的呢?
陳延之大喜,道:“傳令下去,今天晚上就給士兵們每人飽餐一頓,誰說咱沒有糧食了,咱的糧可多着呢!”
之前的軍糧只能支撐半月,現在有了百姓們的幫助,只要省着點,支撐一個月都綽綽有餘了。
大家都沒想到,免稅免徵竟也能達到這樣的團結效果。之前對林青薇的分歧和意見也都統統消失殆盡,反而有些慚愧。有將領揖首道:“林參謀果然高見,先前是我等考慮不周,多有得罪,還請林參謀見諒。”
林青薇回揖道:“將軍客氣了,大家都是爲燕王殿下做事,不拘這些小節。”
將領道:“林參謀大氣,我等自愧不如。”
而小齊還沒抵達西禹的時候,安秋尋和心如已然在西禹得以見到了紀子舒。兩人第一次進得西禹的皇宮,在宮人的引領下一路走來,所見所聞都歎爲觀止。
西禹大夏的皇宮相比起來,是不同的建造風格。即便心如見識過大夏皇宮裡的奢華輝煌,也連連驚歎。安秋尋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大驚小怪,儼然像兩個剛進城的鄉巴佬。
放眼望去,皇宮裡一座座圓頂城堡,圓潤而美麗。黃白相間的牆面繪出絢爛多姿的圖騰,上面牛羊成羣、草原壯闊,多姿多彩而絢爛豐富。
快要進殿面聖時,安秋尋在門口頓了頓,手忙腳亂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衫和頭髮,理得整整齊齊的,那雙眼睛又閃又亮,緊張兮兮地巴望着心如,問:“好妹妹,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這副打扮看起來會不會太土?”
心如點頭給予肯定的評價,道:“美極了。”
安秋尋美滋滋道:“那我就放心了。”
隨後兩人就忐忑地進了殿去。殿中十分敞亮,頭頂上方的圓形屋脊,一應是透明的琉璃瓦,天光從上頭流瀉進來,柔和而分明。
彼時紀子舒身着紅底金色圖騰的華服,器宇軒昂地端坐在殿首。他的兩邊,一應是伺候的宮人。
安秋尋和心如上前見了禮,紀子舒笑呵呵道:“安小姐,心如小姐,別來無恙吧?”
心如一派淡然。
倒是安秋尋,許久沒聽到這樣的話語聲,她自以爲有所準備,還是聽得一怔,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她緩緩擡起頭,朝殿首上的男子看去。
只見坐在那上方的男子錦衣華服、渾身金貴,比從前在川中落魄的時候更加好看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含笑中泛出點點湛藍色的光澤,攝人心魄一般。
紀子舒如今是西禹的皇帝,他不再是落難公子,也就不需要再對安秋尋故意挑逗討好,但還算和顏悅色。見安秋尋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實際上他對這個姑娘並不討厭,便道:“看樣子安小姐對朕很着迷嗎?”
心如對紀子舒這輕佻的語氣十分不舒服,也曉得安秋尋這麼久以來嘴上雖不說但心裡始終裝着這個人,現在她滿心期待地來了這裡,卻沒有得到她應有的尊敬,一時間心如覺得紀子舒這人壞。
心如掇了掇安秋尋的手臂,安秋尋回了回神,到底這段時日都在外面跑,見識漲了,人也成長得非常快。安秋尋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笑着回道:“任誰都對美好的事物有兩分執着,沒想到皇上比以前更帥了,一時看傻了眼,讓皇上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