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好像是爲了能時時刻刻都看見她,同樣也搬了一張躺椅到屋檐下靠着,一邊陪着美人一邊養傷。這也是一種幸福愜意的日子了吧。
黎澈殺了一隻雞燉了一鍋,又趁着有陽光把院子裡晾曬的藥草翻了一遍,回頭看見林青薇和蕭晏分別在屋檐下,兩人明明毫不相干,可是看起來卻異常的和諧,和諧到讓他一陣心煩意亂。
於是乎黎澈也搬了一張躺椅出來,橫在林青薇和蕭晏中間,心安理得地靠下。
到了林青薇的腳該敷跌打酒了,蕭晏和黎澈同時湊了過來。心如走的時候叮囑過了,林青薇的雙腳在今天白天裡還得敷兩回,要揉到跌打酒的藥效全部浸入到皮膚裡纔可。
黎澈覺得,這毫不懷疑應該是他做的差事啊,蕭晏這廝湊過來幹毛?莫不是還想搶他的差事?
黎澈冷着一張臉看着蕭晏,沒好氣道:“你不是渾身是傷嗎,蹲在這裡幹什麼,還沒輪到給你換藥,還是等你那狗腿子晚上回來的時候再給你換藥吧!”
蕭晏眯了眯眼,看着院裡的藥草,道:“你是不是該去翻曬藥草了?”
“我才翻過,不用你提醒!”黎澈說着便打開跌打酒的塞子,一股藥酒的味道頓時溢了出來。可他剛要倒出來時,冷不防被蕭晏攔住了手。
黎澈瞪眼道:“你幹嘛?我要給小薇揉腳了,你這樣攔着我,莫不是不想小薇快點好起來?”
蕭晏默了一會兒,道:“男女授受不親。”
黎澈就越發覺得好笑了,道:“我和小薇是男女授受不親,那你和她就不是?喂,你忘了你自己還是個男的麼?”
林青薇揉了揉眉心,感覺耳根子都在跳。
蕭晏動了動鼻子,微微蹙眉道:“什麼東西糊了。”
黎澈也聞了聞,道:“是有什麼東西糊了。”
“是你的**。”蕭晏淡淡道。
黎澈頓時想了起來,哎呀他不是在後廚燉了一隻雞嘛,打算給林青薇補身子的,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沒看着,就糊了。這糊了他還得重新再燉,這要是不過去趕緊看看,一會兒火把後廚給燒起來了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看得出黎澈很急,蕭晏道:“你去吧,這裡有我看着。”
黎澈跳腳道:“有你看着我纔不放心好嗎!知道自己受傷了就好好待着去,到這裡來瞎湊什麼熱鬧。我告訴你,不許碰小薇,等我回來給她上藥,你敢碰,我剁了你!”
“好。”蕭晏居然大方答應了。
可是纔等黎澈跑去後廚了,蕭晏便伸手拿起了旁邊的跌打酒。林青薇剛要起身回屋,本來心情好好的,現在蕭晏在旁邊,她突然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怎想蕭晏卻擡起手臂又把她攔了下去,一手就去撈開腳邊的薄毯,拂開那柔軟的裙角,露出林青薇的一段雪白腳踝,上面還殘留了淡淡青色的淤痕。他道:“你別動,我幫你揉。”
林青薇嗤地冷笑道:“我要沒聽錯的話,你應該是才答應了黎澈不會動我。沒想到上一刻答應下一刻就出爾反爾,王爺從前是信守承諾,現在卻是分分鐘把背信棄義當成家常便飯,你的人格已經扭曲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蕭晏好像已經習慣了林青薇這樣的冷嘲熱諷,不僅不惱,還帶着寵溺似的。他攤開掌心,把藥酒倒在掌心裡,雙掌輕碾,看了她一眼,道:“我沒答應他不碰你,我只是答應他可以來剁了我,如果他有那個能耐的話,我隨時奉陪的。”
大概要比無恥,現在黎澈絕對是比不過他的。
林青薇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徑直移開腿腳便欲下地。蕭晏卻一手握住了她的腳踝。一股隱隱麻痛的感覺傳來。林青薇道:“你也不用如此屈尊降貴,我只是傷了腳,但還不是個廢人,我自己可以給自己揉。”蕭晏對她的話好像置若罔聞,林青薇便又道,“還不放開我。”
“你自己來免不了會敷衍。”
“你的意思是我對我自己,還沒有你對我負責?”
話音兒落下,蕭晏已經不容拒絕地雙掌握在了她的腳踝上,她掙了掙,掙不掉。不由擡起另一隻玲瓏剔透的腳踢他。
蕭晏衣裳細膩柔滑,腳趾觸碰到,泛開一股涼潤的感覺。可是蕭晏巋然不動,定定蹲在她身邊,像個石雕一樣。
蕭晏道:“你再亂動,一會兒可能會弄髒你的裙子。”
腳踝傳來他掌心的熱度,他一邊揉着一邊還注入真氣,讓她感覺到骨子裡都是暖烘烘的,那藥勁兒揮散得淋漓盡致。林青薇不由更氣,道:“手上這樣粗糙,不僅刮痛我的皮膚,力道也重,還不如黎澈來。”
這話是林青薇說來故意刺激蕭晏的,想讓他知難而退,讓他知道他的吃力並不討好。莫說自降身份地蹲在這裡給她揉腳,就是跪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心軟。
蕭晏手上頓了頓,又繼續揉,道:“是嗎。我的手就是這樣,拿慣了武器難免粗糙,你忍忍便好。你說力道,你想輕一點舒服一點也是不可能的,只有這樣才能儘快活血化瘀,所以你也只有忍忍。至於黎澈,他就是一千個好一萬個好,我也不會讓他來給你揉。”他只顧半低着眼簾,專注地看着林青薇的腳踝,神色略顯淡漠,說出來的話卻是深深沉沉,“你知道你們沒可能,所以還是不要讓他靠得太近,也是爲他好。”
蕭晏的話像是石頭落進了水裡,在林青薇的心中一直往下沉。有的事情她看得很透,說得很清楚,但是卻不能阻止對方一頭熱。比如黎澈。
林青薇更願意相信,黎澈是因爲看不過蕭晏,才處處要爭風吃醋。如果明知沒可能,卻還要繼續下去,確實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她對黎澈的感情有些複雜,有許多情感,但就是沒有男女之情。
林青薇道:“你會爲他好嗎,我不這麼認爲。”
蕭晏拿了林青薇的另一隻腳,手掌愛憐地裹住她的腳踝,道:“確實不會,我只會爲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