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徹底放下了,爲什麼還要躲着他呢?她的心裡,真的是一座空城了嗎?
蕭晏舉目而望,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綿延起伏、無邊無際的重疊山巒。小齊在他旁邊道:“王爺,線索是在琨城附近斷的,不如我們去琨城打聽一下,可能會有新的線索。”
半晌,蕭晏收回視線,利落地拂衣轉身下山,淡淡道:“去琨城。”
不管她去到哪裡,只要在琨城停留過,就一定找得到她的去向。山裡那隻野山雞,在一個山林長大,也不可能飛去別的山上。這深山離琨城就最近,所以很有可能林青薇是在琨城裡把蠱蟲轉移到山雞身上的。
就算知道了她不想讓自己找到又如何,他停不下腳步的。就算知道了她心裡只剩下一座空城,他窮盡努力也不再有可能擠進去,他也不打算就此收手。除非當有一天她恨他恨到不再在告別時對他說“蕭晏,永別了。但願你能幸福美滿。”,而是對他說“蕭晏,我恨不得你去死”的時候,他可能纔會不得不停下。
那一天會不會來,何時來,他不知道。
蕭晏的心事從不與外人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的想念她。
那宮牆綠柳下,依稀嫩綠色的裙子,額發在微風中輕輕飄拂,她歪着頭滿含笑意,邪佞而自信地叫他一聲“皇叔”。
大概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幅自己忘不了的畫。那便是蕭晏的畫。
現在想來,他竟從那個時候,便一點點地開始淪陷而不自知。他明知那是違背倫常,卻還是跟上了癮一樣,不可自拔。
所以那個時候,他從不狠心拒絕林青薇,其實是爲了滿足自己,哪怕片刻貪歡。
眼下蕭晏一行人進了琨城,小齊也不閒着,拿了林青薇和心如的畫像,先去客棧裡詢問。
只要林青薇和心如來了這裡,定然是要住店的。
果真,小齊問遍了城裡所有的客棧,問出頭緒來了。林青薇和心如果真在其中一家客棧裡住過,而且後來又住進了一名同行的男子。
當時據那客棧掌櫃的形容,那男子生得真真是絕代風華、俊美不已。掌櫃的長那麼大,還沒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
蕭晏就站在櫃檯前聽着,聞言皺着斜飛入鬢的英眉,冷眼睨了一眼掌櫃的,道:“那男子和我比如何?”
小齊:“……”他擡頭震驚地把蕭晏看着,內心此刻是凌亂的。
自家王爺以前從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今居然自降身份,要和人比美?定然是被掌櫃的話給刺激到了,林姑娘身邊真要跟着一個絕色男子,王爺感到有危機感那也是很正常的……小齊姑且只有這麼想。
那掌櫃的:“額……”他也看了看蕭晏的模樣,自知此人同樣是英俊挺拔、氣度不凡。可那冷漠的表情……就有點不敢恭維了。彷彿在提醒着掌櫃的,凡事要掂量着說話,要是說出什麼讓他不滿的話來,後果自負。
於是掌櫃的圓滑地說道:“這位公子同樣是風華絕代啊,看起來比那姑娘身邊的美男子更勝一籌。公子比那位美男子還要高些,那位美男子穿的是一身大紅色的衣裳,十分顯眼,而穿得也不如美男子那麼浮誇,反而更加沉穩內斂呢。”
約摸掌櫃的話是令蕭晏感到滿意的,有了掌櫃的這形容,林青薇身邊跟着一個紅衣美男,那就更就方便尋找了。蕭晏便問:“現今他們人呢?”
掌櫃的道:“這個我就不是十分清楚了,他們只在店裡住了幾日,後來被官府給帶走,再後來又好像住進了白家?如今是否還在城裡,也沒人知道。”
“多謝。”蕭晏轉身離開,拂袖間往櫃檯上放了一錠銀子。
眨眼間一行人便走出了客棧。
掌櫃的掂着銀子還是相當滿意的,這時旁邊的夥計道:“可我還是覺得那位紅衣公子更爲出衆一些呢。”要論美貌,自然是紅衣公子無人能及,可方纔那位公子卻是冷俊逼人。同樣是好看,但好看在不同的層面。
掌櫃的點點頭,道:“廢話,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
這時蕭晏纔將將走出客棧門口不遠,誰叫他耳力非凡,把夥計與掌櫃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朵裡。他頓了頓腳步,吩咐小齊道:“去把錢收回來。”
“哦。”
小齊回頭就把掌櫃的還沒捂熱的銀子給收了回去,掌櫃的哭喪着臉,道:“只是開個玩笑嘛用得着這麼當真嗎……真小氣!”
不過小齊不得不承認的是,好像王爺真的變得有點小氣,還有點……小心眼了。
他們依照掌櫃的提供的線索去到官府。當時縣令正在衙門上班嘛,喝着茶優哉遊哉的。那官差聽小齊說明了來意,也認清楚畫像上的人就是林姑娘和她的妹妹,連忙進去向縣令稟告。
縣令走了出來,起初以爲要找林青薇的是她的仇家,可一看幾人面向,確實是嚴肅之輩,但卻不像那大奸大惡之徒。
蕭晏親疏得當地向縣令打聽林青薇的去向。
縣令心裡想,既然答應了林姑娘不暴露她的行蹤,自然就要說到做到了。於是道:“本官知道他們往什麼方向去了。”
蕭晏淡淡道:“還請大人告知。”
縣令一時間起了好奇八卦之心,面前這男子看起來是一表人才少有能及啊,遂問:“那你和林姑娘是什麼關係啊?”
蕭晏想了想,不吝淡定道:“我是她男人。”
“……”縣令摳了摳嘴角,無語望天。原來是個追妻的。縣令又心想,那林姑娘雖然是年輕嬌小了些,可言行舉止間卻不同於其他女子,反而持重沉穩,和這面前的英俊男子倒是蠻般配的。要不要告訴他林姑娘的去向呢,可是又答應了林姑娘……唉,這對於成人之美的縣令大人來說,真的是很糾結!
蕭晏又問:“她往什麼方向去了?”
最終縣令一咬牙,道:“她往西邊去了,啊不對,是往南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