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一天都閒不下來,天天要心如扶着她到屋子外面走走。這個宅院還是蕭瑾送給她的宅院,管家和婆子也確實換了新人,林青薇來來回回把整個宅院都走遍了。
她打從醒來以後,胃口就大開。先前整天都用藥膳流食吊着性命,而今她感覺她能吃得下一頭牛。
這宅子裡的婆子做的飯菜也頗好吃。
儘管心如提醒過,養病期間一定要飲食清淡。可是林青薇吃了清淡的沒精神啊,她必須得大魚大肉才能盡興。心如一轉身不注意的空當,林青薇就自個摸着肚子轉去了廚房偷吃。
就連婆子也說道:“心如小姐,能吃是福,不如就不要限制姑娘的吃食了吧。婦人儘量做得清淡一些,花樣也可多一些。”
心如見自己完全無法阻止,也就不去當那個小管家婆了。每頓飯食都和林青薇一起吃,魚肉皆不能少,只不過不那麼辛辣。
林青薇胃口開了,飯量上去了,病也就好得更快了。
她拿着筷子敲着面前空空的菜盤子,打了一個飽嗝,若有所思地道:“看來當大夫也不能太缺德,把病人的飲食規定得太死會拉仇恨的,恢復得還不利索。親身體會,以後這規矩得改改。”
心如:“……”
等到陽春三月的時候,天氣越發暖和了起來,百花盛開,院裡也隱隱浮着一股清幽的花香。外面街上,姑娘們春衫出行,踏春郊野,相當的自由快活。
在這大夏,民風開放,女子不用一生都被束之深閨高閣。
林青薇又養了一個月的身體,在這時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傷口結痂長出了新的皮肉,儘管看起來甚是醜陋,隨着時間一久也一定會慢慢地淡化去的。她的臉在自己精心調理下,臉上的疤痕也着實淡了不少,但也還是一眼就能夠看得見。
林青薇收拾了一下,將宅院交給管家打理,而後帶着心如離開了京城。若是以後再也不回來,這宅院權當是給管家和婆子提供的棲息之所。看他們也是相當老實之人。
兩人坐在馬車裡,心如又在零食鋪子買了足夠的零嘴兒,一邊吃着一邊晃悠悠地問:“姐姐,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呀?”
林青薇看起來心情也不錯,斜躺在馬車裡懶洋洋地道:“姐姐對這大夏也不是很熟,所以也不知道,姑且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吧。”
心如趴在車窗上,十里春風綿綿而來。她露出半個頭,眉開眼笑道:“今個天氣真好,好多人要出城踏青呢。”
林青薇和心如的馬車便是混在那些外出踏青的馬車們中間。只是那些踏青的始終不會離京城太遠,走着走着都走到了岔路口往上山的路去了,到最後只剩下林青薇的這一輛馬車還孤獨地行駛在青石官道上。
官道的兩邊,是一重又一重清脆如平巒疊嶂的山。心如從來沒出過京城,眼下終於離開了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只覺得空氣裡都充斥着新鮮的自由的氣息。她捨不得把頭伸回車廂裡來,也捨不得休息,要睜大了眼睛一直瞧着。
心如樂呵呵地傻笑:“姐姐,你看那山多綠呀,還有還有,那小河的水好清澈。我除了以前在冷宮裡見到的鴿子以外,還從來沒見過天空上一次飛過這麼大的一羣鳥!”
隨着心如新奇而興奮地叫喊着,林青薇閉着眼睛彷彿也能看見心如所描述的場景。鮮活的風悄然從窗戶縫隙中溢了進來,不知不覺間她脣邊含着笑。
走了大概大半天的光景,原本好好兒的,忽然間馬車就頓了一頓,所產生的慣性讓心如冷不防腦門磕在了窗戶的鏤空木椽上。她揉了揉額頭,睜眼就看見馬車正在偏離官道,往旁邊顛簸的小路走去。
好像她們並沒有要求走這麼偏僻的小路。
心如當時就不幹了,被撞得腦袋發昏,撈起簾子便欲對車伕說他走錯了路。怎想定睛一看時,原本趕車的車伕已經昏睡在了一旁,而趕車的人換成了一個黑衣陌生男子。
心如警惕問道:“你是誰?他爲什麼暈過去了?”
黑衣男子不打算說話,可瞥眼看見一尾黃斑蛇從心如小巧的肩膀緩緩爬了起來,他不得不道:“小姐先坐好,有什麼想問的就去問裡面那位姑娘吧。”
心如狐疑地看了他兩眼,看其衣着幹練,想來也是跟小齊一樣的人物,都是聽命辦事的。再審視了一下他的身板和自己的身邊,嗯好像相差挺懸殊的,硬幹的話肯定自己幹不過他。所以最終她還是又縮回來了,坐在林青薇的身邊道:“外頭突然來了個黑衣人,把原來的車伕打暈了,改了路。姐姐,我們該怎麼辦啊?”
林青薇並未睡着,心如和那黑衣男子的對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她掀起窗簾往外看了看,又放下,平靜道:“總得找個地方過夜。”
眼下天色已晚,也不知到下一個城鎮需要多久的時間。林青薇沒想過再要到這個地方來一次,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大家各自走各自的也挺好,可是顯然有人並不這麼想,正等着她不是嗎?
馬車走在這條偏僻的路上,的確很顛簸。林青薇出聲問:“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這話當然不是問心如。外頭趕車的黑衣男子聞言,道:“跟了姑娘一段路才確定。”
心如就問:“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從這條路經過?”
“不知道,但主子有令,出京城的每一條路都有人守着。姑娘一日不出現,我們便守一日。”
心如:“要是我們一直不出現呢?”
“那便一直守下去,直到姑娘出現爲止。”
心如問道:“你家主子又是哪個?”迄今爲止,知道自家姐姐活着的人並不多,心如想那定不是個普通人。遂心大地又問,“他怎麼知道我姐姐還活着?”
黑衣男子回道:“主子不知道,主子只是不相信。”
隨後心如的問題一籮筐接着一籮筐地問出來。她見那個黑衣人還算規矩,可能他的主子也不會有什麼惡意。於是就開始問:“你這是要帶我們到哪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