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太醫趕到,約摸在宮裡從未見過趙妃這樣恐怖的死狀,檢查屍體時手都在顫抖,後草草總結道:“趙妃娘娘這是中毒而亡啊,老臣從未見過如此劇烈的毒藥和如此慘不忍睹的毒症啊。”
太后道:“這還有什麼話說,定是你給她餵了毒藥,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藥,這就是證據!”
林青薇哂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中毒?印堂可有發黑,脣色指甲可有變化?你不妨用銀針試試她的血,看看裡面可有毒素?”
太醫聞言,便抽出了銀針,試了一試。可奇怪的是,並沒有發現銀針便黑,即使是趙妃口中暗紅色的污血,裡面也沒有任何毒素。
林青薇又道:“太后說那地上的藥便是毒藥,我倒想說那藥是解毒丸,太醫不妨再拿藥聞聞裡面的成分,看看究竟是不是毒藥。”
太醫聽話得很。對於他來說,林青薇的話可比太后的話可信得多,在醫理這方面。於是太醫又聞了聞藥丸的藥氣,說道:“此藥入鼻清香,藥材珍貴,不是可害人至死的毒藥啊。”
蕭瑾忽然開口說道:“朕覺得,青薇不是殺人兇手。她不會把趙妃引到長衍宮來殺害,那樣無異於自尋死路。先是有人殺害青薇不成,後又是有人用千荷之死嫁禍於長衍宮,如今又是趙妃之死,矛頭都紛紛對準了青薇。母后,還請你給朕一點時間,朕定會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太后回眸,看着蕭瑾。蕭瑾卻也擡頭直視着她。
太后眼眶泛紅,眯了眯眼,似乎沒想到蕭瑾會堂而皇之地駁了自己的顏面。她道:“皇上的意思是,本宮錯怪林氏了?聽皇上的話,趙妃豈不是白白死了?”
蕭瑾道:“只要事情水落石出,兇手被抓到,朕也絕不會姑息,必須將兇手繩之以法以慰趙妃在天之靈。但是,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母后便要對青薇用刑,不顯得太輕急草率了嗎?”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僵局。太后縱心有不甘,也不能反過來和皇上較量。爲了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便看向蕭晏,不論神態還是語氣,都柔和了不少,道:“這事攝政王怎麼看?”
蕭晏看着趙妃的屍體,不動聲色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還是應該查個水落石出。但目前爲止,趙妃死前,林昭儀是唯一接觸趙妃的人,是爲第一嫌疑人。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先將林昭儀收押吧。”
蕭晏說得涼薄,神情也淡漠。
蕭瑾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回頭望向他:“皇叔……”
太后總算面色稍霽,昂揚着下巴看向林青薇,道:“本宮覺得攝政王此提議甚好。不如就將林氏收押去本宮的坤和宮,聽候處置吧。”
蕭晏也沒有拒絕,只是點點頭,道:“這樣也好。如此有勞太后,只是在事情還沒清楚之前,望太后莫要再動用私刑。”
太后有些恨恨的,對林青薇冷哼了一聲,道:“這是自然。本宮還等着真相大白了,由皇上和攝政王來親自處置她。來人,將人帶走。”
趙妃也被人擡出了長衍宮,以妃位品階的儀式厚葬了。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林青薇身上,蕭瑾和蕭晏言辭之間也有撇開心如之意。太后這個時候來計較心如,倒顯得她不夠厚道。是以沒讓宮人把心如一併押往坤和宮。
這時心如挺直了腰桿站出來道:“你們把我也抓走吧,姐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林青薇回過頭看向心如,皺眉道:“心如,這不關你的事,你就好好地留在這裡。”
心如堅持道:“姐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還請皇上恩准,奴婢也可以照顧姐姐。”
太后對此卻是喜聞樂見的,道:“來人,把這賤婢也帶走。”
太后離開時,蕭瑾在後道:“母后,朕每日會派人去坤和宮看看林昭儀,以確保她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話外之音很明顯了,要是太后敢對林青薇動個什麼手腳,他很快就能知道的。
太后道:“皇上請自便吧。”
太后走後,長衍宮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隨之蕭晏和蕭瑾也離開了去。在回去的路上,蕭瑾很是心神不寧,說道:“皇叔,朕還是很不放心,若是太后又上上次那樣對付青薇,那……”
蕭晏道:“皇上請放心,話都已經說滿了,太后還不至於和皇上撕破臉面。”走了一會兒,又道,“下次,皇上對待太后,還是不要鬧得太僵的好。”
蕭瑾也曉得這個道理,說道:“朕原本也不想,但太后委實欺人太甚。若不是我們快去了一步,還不知道她要把青薇和心如怎麼樣。”默了默,又說道,“皇叔明知道太后很討厭青薇的,趙妃又是太后的人,眼下死了,太后恨不能扒掉青薇一層皮,爲什麼皇叔還同意太后把青薇收押回宮?”
蕭晏只淡淡道:“那樣對她好。”
誰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林青薇留在坤和宮,有人守着,總會安全一些。
既然他這麼說,蕭瑾也就沒有再多問。
林青薇和心如被押去坤和宮以後,直接鎖了起來。坤和宮裡的小黑屋很多,林青薇都不記得這次待的是不是上次待的那一間。小黑屋外,重重宮人把守着,一邊是爲了防止小黑屋裡再出現上次容嬤嬤那樣的事件,一邊是爲了防止林青薇逃脫。
還有攝政王的話擺在那兒,太后不得對林青薇動用私行。
一回到坤和宮,太后便大發雷霆。自然,她發火的時候,不會讓別的宮人看到,只會當着她的幾個貼身嬤嬤的面,在寢宮裡將房中擺設瓷器掀翻一地。
嬤嬤勸道:“娘娘息怒啊!”
太后怒道:“這要本宮怎麼息怒!林氏眼下就在本宮手裡,本宮卻動她不得!皇上真是志氣了,越長越出息!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與本宮作對!還有攝政王!竟然也明擺着替她說話!”太后雙手撐着綢布桌面,指甲用力地掐着桌面邊緣,紅眼道,“現如今,林氏那小賤人在他眼裡,果真是特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