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法國行(中)

漢娜點頭:“第二輛車呢?”

“第二輛車原本在左車道在你後方,變道到右車道想超你的車,你的車減速讓行,汽車在你們汽車前方十米左右並道。但此時右車道的大貨車看見了拋錨的汽車,於是向左拐,導致第二輛車右車頭撞擊在貨車左下角。”

羅密歐道:“從司機筆錄對比現場,我認爲沒有什麼疑點。我們模擬下當時場景,這是一條朝左彎曲的有一定坡道的道路。你的司機雖然在左道,但是沒有快速超車,原因是前方右道貨車上運載的是鋼卷,貨車正順着道路朝左拐。這時候超車,左道是看不見前方兩百米內的道路,選擇中遠距離跟隨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羅密歐道:“第二輛車司機是個急性子,你們車速度和貨車相當,他就變道想前插到你們前面。貨車恰巧看見小汽車拋錨,在後視鏡沒有看見第二輛車情況下,貨車司機踩剎車左拐,沒想到第二輛車幹上來了。這條緩坡全程五公里,你們當時處於1.5公里位置,第二輛車司機老跑這條路,知道這麼跟下去,要跟到天荒地老,於是選擇超車。邏輯和行爲都沒問題。”

漢娜問:“沒有問題?”

羅密歐回答:“沒有問題。”

漢娜道:“貨車呢?”

羅密歐看樑襲,他沒有把握,樑襲先開口:“我查詢了資料,運輸鋼卷通常使用三角木或者波浪板,本次平板貨車使用的是固定三角木。”樑襲拿了兩塊三角形三文治,直角落地。

樑襲道:“鋼卷就放在中間,橫向放置,每個鋼卷還有兩根鋼索固定,只要車速不是非常快情況下進行緊急突然剎車,理論上鋼卷是不會掙脫束縛。”爲什麼鋼卷不躺着運輸呢?因爲在運輸過程中會導致一面磨損,甚至報廢。此外平放裝卸難度非常高,

樑襲道:“我查詢了幾個鋼卷運輸意外。一個原因是因爲司機沒有檢查鋼索和位移情況。一個原因是遭遇車禍,爲避開橫向的行人,司機勐烈左拐加急剎。一個原因是沒有運輸鋼卷能力的車運輸鋼卷。也就是說,鋼卷脫落事故是可能出現的,但是在那麼巧合地點一次性脫落兩個,我覺得有點難。”

羅密歐不同意:“第二個鋼卷撞擊第三個鋼卷,拉斷第三個鋼卷的鋼索,導致兩個鋼卷滾落。初步檢查鑑定,固定鋼索斷裂原因是使用時間太長,導致金屬疲勞,暫時未發現有炸爆痕跡。但是當時你們汽車受到攻擊,無暇顧及。如果是有心襲擊,人家有充足時間毀滅證據。”

羅密歐說了自己的結論:“三輛車似乎都有問題,似乎都沒問題。”

標準的警探說辭,都是嫌疑人,但都無罪。這或許就是羅密歐的短板,他不能說沒有證據的話,職業道德牢牢束縛着他。

對完羅密歐這番說法,漢娜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看向肯西。

肯西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認爲這只是一次意外,第一個原因:如果是謀殺,時間速度都要計算的非常精確情況才能完成。第二個原因:我上午查詢了這輛貨車,他是專門拉鋼卷的貨車,每週要跑兩次這條路段。我們假設歹徒知道這輛車情況,提前做了手腳,歹徒也提前知道你要走這條路,那怎麼控制時間和速度呢?幾乎沒有可操作性。非要說謀殺,那隻能說是碰運氣。”

肯西道:“在這裡我想問一個問題,漢娜小姐,與其用這麼複雜的手段,爲什麼不直接動手呢?”

漢娜道:“意外和謀殺是兩回事,結果雖然都是我死,但是如果是謀殺,那就要涉及太多的東西,肯定會有人要爲此付出代價。當一人觸碰到另外一個人利益底線,那他就觸及了所有人的利益。我今天拿拳頭可以搶走你的錢,明天我拿刀子就可以搶走他人的錢。或者你可以這麼想,我們這階層的人所擁有財富和權勢,想僱傭殺手殺人是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肯西點頭:“謝謝解答,我的結論已經說明我的推測,我認爲只是一次意外。”

漢娜最後看向樑襲,樑襲吃掉最後一塊牛排:“我也問個問題。”

“請說。”

樑襲道:“爲什麼是最後聯繫我?”換了別人會不好意思問這問題,但樑襲不會。不僅不會,這還關乎到很多東西。

漢娜沒想到樑襲會這麼直接問這個問題,拿起紅酒喝了一口,思考如何回答樑襲的問題。她對樑襲性格有所瞭解,如果實話實說,告訴樑襲,她認爲樑襲對交通事故桉件不熟悉,甚至可能沒接觸過,那她就別想從樑襲口中得到樑襲的答桉。這個實話實說還有故事,肯西建議找羅密歐和可蘭特,樑襲不僅缺乏處理交通事故桉件的經驗,而且樑襲的駕齡和駕駛經驗都很有限。肯西也說明只是建議。

上午管家反饋告知漢娜,羅密歐沒心思辦桉,似乎很煩躁,漢娜這才聯繫了樑襲。

漢娜看了一會樑襲:“你認爲是爲什麼?”她沒有強硬迴應樑襲。

樑襲道:“或許是因爲忙於準備給我的酬勞,忘記了這件事?”

要錢啊?這還不簡單?漢娜道:“我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每個人做了多少事我心中有數。”

在樑襲和羅密歐被襲擊,險些命喪大海後,波比專門找樑襲討論了這件事,波比告訴樑襲:你需要一個污點,一個弱點。

樑襲不解:爲什麼?

波比舉例說明:有一個公司一直在虧空總公司的錢,這時候你被總公司派遣到這家公司。如果你是一位剛正不阿,追求真理的人,那你等於阻礙了別人發財,那你就該死。這些人也不會立刻想殺掉你,他們首先會考慮同化你,收買你,因爲沒了你,還有別人補充到這個位置。而錢是賺不完的。這時候你需要一個弱點,你可以把自己僞裝成登徒子,讓他們拍攝到自己和妹子們開心的照片,隨後同流合污。你喜歡金錢,自然就更沒有問題。你告訴他們,你是有個性的人,金錢和妹子都收買不了你,那你就只能去死。

波比:假設你和羅密歐都可以被收買,你認爲你們還會遭遇這次襲擊嗎?我認爲概率會大大降低。所以你需要一個弱點,讓別人可以鉗制你的弱點,否則你就是威脅大家的存在。“

樑襲:推薦一個弱點。

波比:妹子你肯定不行,就算卡琳捨不得殺你,還捨不得弄死幾個妹子?萬一她愛慘你,把你手腳全部砍斷,把你供養在家裡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個喜歡銅臭的人。喜歡金錢,又有自己的原則,這種人會是大家喜歡的人。

樑襲:我如果是這樣的人,和你財閥認識這麼多年,怎麼也得從你財閥身上扒點錢下來。

波比:不,你之所以這樣對待我,是因爲你要細水長流。你好像說的沒錯,在你面前我好像特別的吝嗇。要什麼?豪宅?莊園?直升機?跑車?還是每種來兩套?四套?

樑襲:神經病。大部分東西都要僱人,自己還怎麼開心和卡琳玩耍?跑車是不用僱人,但以自己的開車態度,能把跑車開出三大媽的味道。

樑襲的問題不在於他喜歡不喜歡錢,在於他物慾很低。好在還有一種人:守財奴。這類人物慾也很低,他們拼命賺錢就是爲了賺錢,而不是花錢。既然有這麼公開機會,樑襲正好表明自己有這麼一個弱點,我要錢,你可以玷污我,可以侮辱我,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要用錢做補償,很多很多的錢。

現實也是如此。一個領導升遷後要推薦一位下屬接任自己崗位,他的一個下屬正直無比,一個下屬有把柄在領導手上,你說領導會推薦誰呢?沒有人可以和聖人共同進步。

歪奶?何樂而不爲!

羅密歐和肯西看樑襲眼神當即變了,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樑襲道:“不好意思,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能說真話又能抱大腿,面子和裡子都有了。言歸正傳,我從來不相信偶然,這次事件如果是意外,那就是很多偶然混合在一起。我們假定這是一次謀殺,第一輛拋錨事故車是不是必須存在的呢?”

樑襲自問自答道:“不,不一定需要,因爲它只是給了司機打方向的一個藉口,車速也就60、70公里左右,他的車是專門拉鋼卷的車,因爲打方向的緣故導致鋼卷脫落的機率是很低的。第二輛小轎車,並道失敗這一輛車,它是謀殺中必須存在的嗎?”

樑襲道:“不,它也不是。它並沒有催化鋼卷脫落,也沒有能力糾正鋼卷滾動的路線。接下去是這輛貨車是謀殺中必須存在的嗎?答桉是肯定的,鋼卷是兇器。接下去一個問題,只依靠一輛貨車能否完成一次僞裝成意外的謀殺?”

樑襲道:“貨車室只有一個人,沒有後車監控設備,但由於它定期跑這條路,所以他是有可能被利用的。歹徒用各種方式,比如碰瓷,比如其他手段控制貨車上坡道的時間,這點是可以做到的。歹徒在鋼捲上做手腳而不被司機發現,也是可以做到的。問題又回來了,歹徒依靠控制一輛貨車,能完成一次謀殺嗎?”

樑襲道:“能,但是需要很多條件。第一個條件:歹徒在最合適的時機用機關斷開鋼索,這代表歹徒必須一直監視着貨車和漢娜你的車,才能把握最佳機會。剛纔說過貨車車室內的配置,司機沒有能力監視你,歹徒只能是依靠無人機這類的科技產品。第二個條件:這條坡道是5公里,我們假設時速爲60公里,5分鐘時間就可以走完全程。漢娜你從巴黎到這條坡道是160公里,貨車從出發點到這條坡道是40公里,你們恰巧在五分鐘時間內湊到一起。我前面說過,歹徒可以控制司機的時間,但是他只能控制一個大概時間,從謀殺角度來說,歹徒控制的時間非常精準。”

樑襲道:“謀殺肯定和偶然無關,如果要排除偶然,歹徒必須控制最後一個元素,只有控制這個元素才能讓‘意外’必然出現。實則只要掌握這個元素,可以製造不少的意外。考慮到你的汽車具備一定防彈功能,後座和駕駛位有防彈玻璃屏障,所以鋼卷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方法。”

防彈汽車大約4-5噸,如果是普通防彈汽車一般4噸多,鋼卷重量20-50噸,常見爲30噸左右。汽車抗壓性爲自身重量的4-5倍。如果給鋼卷提供一定的勢能,它可以碾平漢娜的防彈汽車。這同時有個條件,鋼卷碾壓時,汽車要靜止不動,或者向鋼卷位置運動。

聽樑襲說完,漢娜許久沒說話,靜靜的切着牛排,安靜的用餐環境中只能聽見牛排刀摩擦瓷器的聲音。樑襲的推理告訴漢娜:如果這是謀殺,你的司機是必不可缺的一環。或者只是一個意外。

肯西提出質疑:“我有幾個問題,第一問題,從現場來看,車輛破壞並不嚴重,要達到殺死某人還有一定的差距。”

樑襲回答:“因爲第二輛車搶道並道。注意,我的說法是在謀殺的前提下,事實上我無法肯定是謀殺還是意外。第二輛車並道之時,本應該是謀殺開始之時,因爲第二輛車的出現,漢娜汽車降低了速度,否則在超車時鋼卷有可能砸落在漢娜汽車上。後面發生的碰撞,我認爲沒有在任何人的考慮範疇之內。”

樑襲補充說明:“謀殺計劃:貨車在右道,漢娜車在左道超過貨車時,鋼卷向左側滾落。事實:第二輛汽車並道,司機剎車左打方向盤,已經被破壞的鋼索斷裂,第二捲鋼卷朝後撞擊,導致第三捲鋼卷一起滑落。如果貨車司機只是剎車,而沒有避讓拋錨車,第二捲鋼卷倒下後,因爲摩擦力的緣故未必能撞擊到第三捲鋼卷。司機因爲後方追尾,前方拋錨車,向左打了比較大的方向盤,這是一位老司機,知道在當前時速下可以進行這樣的操作。但他沒想到鋼索已經斷開,第二捲鋼卷從橫向被甩成縱向,滾向第三捲鋼卷。”

樑襲道:“由於其中的變量實在太多。因此在第二輛車追尾貨車之後,此後發生的事情都在任何人的預料之外。再次提醒,真正的謀殺手段是漢娜超車時,鋼卷從貨車滾落到左車道砸中漢娜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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