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亞醫院佔地面積不小,核心主建築綜合樓爲長方形回字結構,中間是小公園。一樓爲急診、全科診療等。二樓爲檢查室,從核磁共振到血液檢驗一應俱全。三樓是重症病房和ICU。重症病房指的是無法被確定病情的重症患者。四樓是手術室和相配套的檢查室。比如開顱手術不僅是治療的一個手段,也可以是診斷的一個手段,切割腦內不明物體,在手術期間立刻進行化驗,讓患者只承受一次手術痛苦。
有時候診斷遠比治療更爲重要。在現代醫學中,各種病症都有相對應的治療方法,或者是無法治療。診斷團隊的實力直接關係到醫院的實力。一種重症通常需要多個領域的專家進行會診。
樑襲預約的是扁平足,按照時間準時到達了瑪麗亞醫院。雖然已經是下午近四點,但候診的人挺多。樑襲進入診室,醫生檢查完很遺憾告訴樑襲,這病沒法治療,但是可以通過物理方法讓樑襲舒服一點,比如使用專門爲扁平足患者製作的鞋墊。醫生建議樑襲多選擇上肢運動鍛鍊,不建議樑襲從事體力勞動、長跑和登山。不僅因爲樑襲足部缺乏耐力,而且容易損傷腳部。
這麼一會時間,樑襲就基本摸清楚一樓的佈局,順手從急診處撈走一件護工的衣服和一個口罩,大方的進入電梯,乘坐電梯前往地下室的太平間。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很順利。
太平間和醫院備用發電機都在地下一層。太平間有三間,中間是開放式辦公室,一名員工正在做文書工作。工作人員見到樑襲正想發問,樑襲捂嘴,似乎想嘔吐。工作人員善意問:“你沒事吧?”
“交通事故。”樑襲指指自己的腦袋:“主管讓我冷靜一下。”
工作人員理解樑襲的意思,樑襲處理交通事故傷者時被場面噁心到了。工作人員:“隨便坐會。”專心做文書工作,類似的情況他見多了。
樑襲緩了一會,和工作人員聊了幾句,得知這邊三個太平間置放的遺體不一樣。有傳染病人專用的太平間。有死亡後仍舊未診斷出病因的太平間,醫生會盡可能說服患者家屬捐獻出遺體做解剖。還有一個是普通太平間。
工作人員起身,用ID卡刷門鎖,打開普通太平間,拿了硬板文件夾進入裡面登記已經被使用的櫃子。
工作人員出來,樑襲起身:“幾點下班?”鎖定開啓太平間的鑰匙。
工作人員:“六點。”
樑襲點點頭:“謝謝,我走了。”
工作人員頭也沒擡舉下手。
……
樑襲從電梯出來,看見了一把槍對着自己。臥槽!這保安牛啊……
然後樑襲被推到一邊,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舉着霰槍對着天花板開了一槍,咆哮:“退後,退後。”
怎麼回事呢?原來這位叫多利的男子拿槍衝進了醫院,將候診患者和醫護人員朝過道驅趕。保安不敢貿然開槍。多利經過電梯時,樑襲出來了,於是順便被捲到了人質羣中。
“進去。”多利再開槍,命令七名人質進入女員工更衣室。
貝克的妹妹卡琳也在人質中,她準備趁多利背對他們時制服多利。剛接近被樑襲從側面一抓手腕,樑襲寬慰道:“沒事,沒事,不要害怕。”拿下口罩。
“你?”卡琳看見樑襲一時間沒回神僱來,樑襲怎麼來醫院當護工了?
樑襲扶着卡琳肩膀朝裡走,低聲道:“他沒想殺人。”
卡琳:“哦!”她現在不敢亂來,她沒有把握騙過樑襲。
女更衣室的佈局類似王字,一豎是主過道,兩邊是更衣櫃和椅子,最深處是淋浴室。多利關上更衣室的門,用掛在脖子上的僞裝成金鍊的鐵鏈加固門鎖。多利看着人質,喝道:“坐下,全部坐下。”
人質們乖乖坐在過道的長型凳子上。多利電話響起,接電話聲音很溫柔:“嘿,寶貝,你沒事的,我向你保證。乖乖聽話,爸爸很忙,一會再去看你。”
掛斷電話,多利低頭,垂落着槍一聲不吭靠在牆壁上。突然多利快步走到更衣室門處,拉開一縫門,朝外大喊:“警察呢?警察呢?”
樑襲和卡琳並排坐在凳子上,樑襲如同哄嬰兒一般,輕拍卡琳的手背:“沒事的,不用害怕。”
卡琳看了看樑襲,想笑,也很無奈。
卡琳問:“你怎麼在這裡?”
樑襲安慰卡琳時眼睛看的是多利,聽見問題回頭,靠近卡琳耳邊正要解釋,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卡琳疑惑轉頭,呼吸吹在樑襲臉上,讓樑襲熱血沸騰。
對面坐着的胖護士不滿道:“綁架呢,你們能認真一點嗎?”
樑襲和卡琳一起轉頭,樑襲尷尬找話:“我怎麼在這裡是嗎?”
卡琳內心有點不舒服,她討厭突然出現的微妙感情,雖然只有一點點。樑襲外貌不錯,但只限於不錯,卡琳期盼的對象是最少比自己更爲強大的男性。那卡琳怎麼會和樑襲突然出現微妙感情?從心理學角度來說,樑襲純粹是見色起意。而卡琳是被樑襲釋放出來的信號所影響。
舉個例子,好比在學校時,一對男女經常被同學們起鬨,然後原本沒事的他們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外人在歪曲一個事實時,當事人的想法也可能會被歪曲,在心理學上被稱爲暗示。
好在兩個人都是理性的,樑襲知道自己和卡琳之間存在很大的身份與階級差距。卡琳是瑪麗亞醫院院長看重,並且着力培養的神經科醫生。漂亮,身材好,學識高,前途無可限量。自己是一個到處混飯吃的偵探。樑襲有這種想法也是受到了暗示。雖然你自己認爲偵探是挺了不起的,但是電視脫口秀和網絡文化無情嘲笑偵探職業,和得知自己是偵探後旁人的反應等,無一不在說明和暗示偵探是一個底層職業。從事底層職業的人自然會被歸類於底層人。
雖然樑襲自認爲偵探職業挺好,但是他很清楚知道外界對偵探職業的看法。他看得起自己,他也知道別人看不起自己的職業。
卡琳確實看不上樑襲,做朋友她沒意見,但是要進一步是不可能的。作爲一位強悍的女子,弱雞樑襲難以得到卡琳的尊重。調查結論:越是強壯的人,遇見衝突時,越傾向使用武力而不是法律或者規則來解決問題。更何況是一直就沒怎麼看得起法律和規則的卡琳。
綁匪多利靠坐地上,看着惶惶不安的人質,滿臉疲憊:“只要你們配合,我不會傷害你們。”
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性患者問:“夥計,怎麼回事?”
多利搖頭,抓起帽子擦下眼淚,抱着槍,雙眼無神的靠在更衣櫃上等待警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