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襲道:“謝謝大家,我應該告訴大家,波比在前天晚上遭遇槍擊。”
大家一起驚呼,雖然和莊園近在咫尺,但他們並不知道這件事。
樑襲道:“波比一旦死亡,家族信託,基金,包括二院都要被換算成資產進行財產切分。你們是最瞭解波比長輩的人,實話實說,你們認爲波比的長輩誰有可能僱兇殺害波比,以謀奪克萊門特財產嗎?”
伯伯侍女首先發言:“不可能是波伯,我太瞭解波伯,他寧可爲家主擋子彈,也不會殺害家主。波伯是最有家族觀念的人,一旦波比死亡,克萊門特家族被切割,他將是最痛苦的人。即使波伯會殺害波比,也不會讓家族解散。絕對不可能。而且波伯和波父談過很多很多次,讓他解決繼承權的事。”
樑襲問:“你們都知道波比爺爺遺囑將家主位置傳給波比?”不僅是位置,還有家主必須掌控的股權,管理權,所有權等。這類似貴族限定繼承遺產,限定繼承遺產是和貴族頭銜捆綁在一起。你可以獲得限定遺產使用權,但不具備擁有權。
幾個人點頭,這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秘密。作爲侍女,總是容易被忽視存在,大家總會在他們面前高談闊論。
樑襲看向波比姑姑的侍女,侍女立刻擺手:“不可能,我說了波姑是一個善良的人,我沒有撒謊。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叔叔的侍女很猶豫,最終用了很委婉的言辭說明,波叔絕對是會幹這種事的人,而且波叔認識很多能幹這種事的人。
樑襲看向一直沒有發言的最後一位侍女,她是波父的老侍女,看着波父長大,在前年才退休,與自己的丈夫一起住到二院。樑襲道:“說說吧。”
波父侍女:“不可能是波父。”
老管家:“你別管是誰,讓你說就說。你認爲波父是一個怎樣的人。”管家有時候與主人關係比較生疏,但侍女不會。
波父侍女想了很久:“他是一名商人,很聰明的商人,也是很有心機的一個人,我很佩服他。”
侍女大概意思是,波父對於沒有威脅的自己人很好,很大方。對於有威脅的人,即使包括親人,他始終留着心眼。聯想起波叔挪用資金被發現,樑襲認爲十有八九是波父讓人乾的。這時候侍女說起了一個類似的例子。
波爺的弟弟和波伯有私人恩怨,在波伯負責的一個項目中,波爺弟弟找人脈搗亂,導致項目失敗。波父在會議上責怪波伯沒有能力只會吹牛,波爺弟弟趁機添油加醋。於是波父撤銷了波伯項目負責人的身份,讓波伯停止手頭所有工作。波爺弟弟自薦,由他來負責這個項目。
原本波爺弟弟以爲這個項目手到擒來,但沒想到原本自己給波伯設置的障礙變成了自己的障礙,他也失敗了。在又一次會議上,波父表示必須一碗水端平,既然波伯失敗後,自己將其撤職,因此自己只能將波爺弟弟驅逐出管理層。對這個決定參與會議的人沒有任何疑議,波爺弟弟只能認栽,退出了管理層。
一個月後,波伯重新上任,而波爺弟弟從此閒賦在家一直到去世,據說臨死前還在咒罵波父是心機碧池。
……
和老管家他們告辭後,樑襲沒有上車,讓管家先回去,自己步行。慢悠悠走到半路,有一個五米高的小瀑布和一條小水溝,樑襲脫掉鞋襪,將雙腳泡在水中,低頭靜靜看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響起,樑襲接起電話:“嗨,貝克。”
貝克:“中獎了,我們在諾蘭鎮找到了疑似嫌犯的藏身點,很隱蔽的一個地方。”諾蘭鎮已經空無一人,初期搜查無果,貝克本着對樑襲的信任,帶幾名制服警員再次進行仔細搜查時,在一棟房子邊找到一個地下室入口,發現了兩個睡袋和一些食物與食物的包裝袋。
貝克的中獎是從購物袋追查到購物超市,通過監控尋找購買了類似食物的人,發現了一名戴口罩的可疑女子。女子上了停車場一輛灰色轎車,上車後拿下口罩,公共監控拍攝到了她的臉。在英國數據庫內未發現女子身份,目前一邊通過搜索國際數據庫,一邊從海關等方面入手,正在全力追查女子身份。
說話間,貝克停頓一會,道:“找到了,蒙海卡,29歲,從波蘭海關出境資料庫中比對到臉部。”
樑襲問:“查她資料,看她是不是孤兒?”
貝克和身邊技術人員說明,一會後貝克道:“沒錯,是孤兒。單親媽媽的孩子,蒙海卡在三歲時,媽媽因爲吸粉和販粉被捕。沒查到她入境記錄,應該是走英吉利海峽。”英法之間的英吉利海峽船隻來往頻繁,加之海域面積大,海岸巡邏隊很難攔截所有船隻進行詳查。這條海路也是很多非法移民進入英國的一個渠道。
樑襲道:“貝克,你認識伊莎嗎?”
貝克停頓:“知道這人,不太熟。”
樑襲忍笑,道:“你聯繫伊莎,我建議不進行大規模抓捕行動,請mi6人員挖蒙海卡的底細。這夥人一旦有暴露的嫌疑,會很快處理自己的痕跡。抓蒙海卡一個人,動搖不了這夥的根基。我只是建議,具體情況由你們協商。”
貝克:“好,我和我老大說明。”
樑襲道:“伊莎人還不錯,有機會可以認識一下,這樣下次落了手機比較好拿回來。”
“……”貝克想起來了,是伊莎轉告自己樑襲讓自己查諾蘭鎮,瞬間貝克有社死之感,無地自容。好在樑襲通情達理的掛斷了電話。貝克很願意說實話,但伊莎不願意別人知道自己與伊莎的關係。原因是伊莎認爲與自己那什麼完全是個錯誤與誤會,兩人未來走向還很難說。
……
樑襲在莊園道路上晃盪回莊園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管家一直在莊園側門等樑襲。見到樑襲後,管家說明邀請樑襲一起吃午餐。午餐後大家都很忙,該散就散了。大概意思是如果你有想法最好在午餐時候說出來,大家沒空等你毛頭小子玩破案遊戲。
樑襲在管家引領下到達餐廳,四兄弟姐妹和波比已經就坐。見到自己就一起看向自己。樑襲相信如果不是波比的堅持,他們是不可能和自己一起用餐,聽自己說話。
波父請樑襲落座,招呼可以上菜,樑襲道:“飯就不吃了,耽誤大家十分鐘時間就好。”
波父對管家點點頭,管家請侍女們離開餐廳。
樑襲道:“這件事應該先從槍說起,匪徒使用的是.22小口徑步槍。這種步槍有個特性,殺傷力低,只要不打在要害位置,以現在的醫療條件都可以救的活。匪徒的背景已經查明,他們是職業雙狙人。雙狙人是現代戰爭中一個特種兵種。狙擊手加一名觀察手。他們的任務深入敵後,刺殺目標。通常都是遠距離刺殺目標。五百米,乃是一千兩百米。”
樑襲道:“兩名匪徒的從軍歷史說明,他們從事這個職業有最少五年以上的歷史。有趣的是,他們在刺殺波比時使用了一把小口徑步槍,他們捨棄了常用的中遠距離狙擊步槍,使用了近距離狙擊步槍。區別在哪?第一個區別是小口徑步槍加消聲器能掩蓋自己所在位置,第二個區別,小口徑步槍殺傷力低。”
樑襲道:“更有趣的是,他們射中了克里斯,而不是波比。最有趣的是,他們射中克里斯造成了貫穿傷,穿透克里斯身體的子彈距離波比還有半米。要麼他們的軍旅生涯都是假的,要麼是他們臨場發揮太差。”
樑襲:“匪徒打中了桌子上的茶壺,看起來很可怕,但射擊點距離波比更遠。汽車餐廳殘破不堪,歹徒持有的槍械可以連發,即使波比被威利拉倒,歹徒仍舊可以對波比進行穿透性射擊。但匪徒的第三槍打在了單膝跪立的威利胸口。”
樑襲道:“很幽默吧?三個人,被刺殺波比一點傷都沒有,而波比身邊的克里斯和威利全中槍了。對了,還有個茶壺也沒有幸免。”
樑襲:“接着保鏢投擲了煙霧彈,我們都知道煙霧彈要起作用需要一些時間,這時候匪徒不開槍了。他對得起手中的連發狙擊槍嗎?因此所有的一切只有一個解釋:匪徒根本沒打算殺波比。”
樑襲舉起水杯喝口水,看大家:“還要我說嗎?說的太明白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波比姑姑不耐煩:“說,直接說,什麼好看不好看。”她完全不明白樑襲在說什麼。
“好吧!”樑襲道:“我分析過克里斯遇刺的可能,可能很快就排除了。克里斯是偶然跟隨我和波比一起去餐廳,殺克里斯有很多種辦法。刺殺準備在十天前已經開始,那時候克里斯人還在丹麥。在匪徒計劃中,本應該中槍的人是我。”
波比驚訝問:“你?爲什麼?”
“因爲你是精神病,對吧?大伯?”樑襲看向波比伯伯:“全家族最着急的人是你,波比一日不完成遺囑,家族就無法完成繼承,等同脫離了軌道。波父考慮家族家大業大,給親戚一口飯吃沒有關係,一旦波比接任,很多親戚將被驅逐出克萊門特家族。”
樑襲道:“殺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波比沒有其他選擇的接班。只要波比完成繼承,根據家族規矩立下遺囑,波比的生命已經不會對家族的存亡造成影響。如果你繼承之前突然死亡,家族將會被徹底分割。在這次刺殺未遂之後,波比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爲了自己安全,爲了家族,波比都必須完成繼承。這就是波伯你的目的。”
“我只有一個疑問,叔叔,你知道這件事嗎?”樑襲看波父。這是他不能肯定的事,也無法判斷的事。
波父很自然道:“我不知道。樑襲,你說的這些話有根據嗎?有證據嗎?”
樑襲不答反問:“波伯,你對此怎麼看?”
波伯很冷靜回答:“我沒有僱兇。”
樑襲道:“你和波叔關係好嗎?”
波伯回答:“不錯。”
樑襲問波叔:“你和波伯關係好嗎?”
波叔鼻子出聲笑了一下:“不錯吧。”
樑襲道:“第一個問題,昨天你們見面視頻是誰錄的視頻?誰要求錄的視頻?”
波伯回答:“是我要求的,畢竟是大事,需要一個見證。”
樑襲道:“視頻中你的話不多,你是唯一爲波叔開脫,表示相信波叔的人,展現了你作爲長兄的氣度,減輕了自己的嫌疑。如果是我乾的,我可能幫最有嫌疑人的開脫嗎?可是你沒想過,你的人設不是這樣。你是爲了家族利益甘願犧牲自己的人,在真相沒弄清楚前你就相信波叔,對波叔沒有絲毫的質疑。你怎麼就知道一定不是他乾的?”
波伯道:“我瞭解他。”
“哈哈。”樑襲笑道:“連服侍了波叔二十五年的侍女都不瞭解波叔,在座還有誰敢說了解波叔的?真瞭解波叔的人,卻對波叔沒有懷疑。波叔,你自己信嗎?”
波叔道:“小鬼,你很沒有禮貌。不過你說的很有道理。大哥,你爲什麼會相信我?最相信我是姐姐,她一見我就劈頭蓋臉的臭罵。”
波父道:“這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麼,兄弟之間的信任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語言。”
樑襲看波比:“昨天我提到兇犯有可能是外部商業集團,他們爲了讓克萊門特家族解體才刺殺你。你是不是和他們說了?詢問克萊門特是否有什麼敵對財團?”
波比點頭:“嗯。”
樑襲:“波伯說了什麼?”
波比沒吭聲。
波叔看向波伯問:“大哥,是你嗎?”在波比說明敵對商業集團的可能之後,波伯立刻響應了這個可能,提出讓波比完成繼承的提議。有條不理的說明繼承的好處,不僅可以保證家族延續,還可以大大降低波比遇刺的可能性。當時順水推舟的說明,大家覺得很正常,波伯關心家族和波比。但是現在再想,平常話語很少的波伯說出那麼一番道理實屬反常。
波伯沒有回答,似乎問的不是他,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紅酒。樑襲等待一會,站起來道:“告辭。”
波比沒注意樑襲,驚疑看波伯:“爲了讓我完成繼承,你要殺樑襲?”
波父道:“彆着急,事情還沒搞清楚。大哥,不是你乾的就說出來,我們都相信你。”
“呵!”樑襲剛走到門口,聽波父這麼說忍不住嗤笑一聲離開。
這個短音嘲笑讓波父和波比同時臉紅,一時間現場冷場,沒人說話。
說的太明白,大家臉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