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茫茫,來的是那麼突然,大地被黑暗籠罩,彷彿被猛然落下來的一頂巨碗扣住,衆生於中哀鳴,紅塵爭渡。
烏雲抱月,只有縷縷清冷的光芒透下,噠噠的馬蹄聲在空蕩蕩的深壑裡迴響,枯黃長草在風中搖擺,一道人影伏在馬背上,身體冰涼,有嘀嗒的血水沿着馬背滑落,染紅了來路。
若不是胸膛還有微微起伏,恐怕任誰都會認爲那是一具死屍。然而儘管如此,其體內的生機也在不斷流失。
仔細看來,其右肩上,有一個幾乎貫穿了其軀體的血洞,其邊緣有森森的白骨茬兒刺了出來。鮮血由此浸滿了衣衫,並不斷的,伴有黃白色的液體混着血液流出。這正是其體內生機不斷消失的根源。
“嗷嗚。。。”遠處崖壁上一聲狼嚎,將此地襯托的更加恐怖與陰森。
“噗噗。。。”明澈胯下的青鱗馬,打了個響鼻,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着。但處於馬背上的人卻格外平穩。
不知前路,只是這樣茫然地行走着,往最黑暗處,往最遠處。青鱗馬眼中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擔心,他是從小被明澈養大的,是明澈最輝煌時期被明家賜予下的蠻荒異種,後來儘管明澈頹敗,也因爲其父的原因而未曾被收回。
但他也有自傲的資本,因爲他僅憑自身實力,就可以對敵武師境強者。而且相對於荒獸漫長的歲月而言,它還處於幼年。
“嗷嗚。。。”又一聲狼嚎響起,比剛纔明顯近了不少。青鱗馬機警地擡起頭,扇了扇鼻子,似乎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然後死死的盯住了遠處。
一陣碎石碾動的聲音出現,自不遠處黑暗中慢慢踱出一頭銀白色的狼,卻是奇大,約莫一丈長,毛色純白,沒有一點雜色,恍若從雪域中踏出了一頭精靈。
但,臉上的暴虐和眸子中燃起的殺意,卻深深地破壞了這一種美感。稍後的一幅畫面,更是猛然的將此地變的緊張與陰森起來。只見數十雙猩紅的眸子逐漸從黑暗中浮現,讓人不寒而慄,汗毛倒豎。
青鱗馬後退幾步,眼中流露出幾抹人性化的凝重,狼羣中的幾匹狼嘴角還有明顯舔舐過的血跡,顯然他們都是被明澈說流落在古地的鮮血所吸引而來。
銀狼死死地盯着馬背上的明澈,眼中的貪婪絲毫不加掩飾,但似乎又在忌憚着什麼,遲遲不肯動手。
一個瀕死的人,一匹縱奔了幾千裡的青鱗馬。就這樣,與一羣餓狼展開了對峙,這幅畫面怎麼看起來都有幾分詭異。
終於,似乎是貪婪戰勝了理智,銀狼猛的仰天嘶吼,剎那滯靜,隨後,羣狼騰躍。
那是一羣黑夜捕食者,現在正張開了血盆大口向前衝來,一股腥臭的勁風襲來,尖銳的爪牙在黑暗中卻有淡淡的熒光流轉,讓人心悸。
但是,有兩道身影都在極速後退,一青一白。
青鱗馬迅疾的後退,身上有青色光芒流轉,快如清風,如電光,空中甚至有一閃而過的淡淡殘影浮現,蠻荒青鱗,日縱萬里,可非虛妄之談。
強大的氣流迫兩側崖壁上的枯長草伏倒在地,沙石飛滾。這無疑是一副讓人驚駭的畫面,早知道,這裡儘管是寶壑支脈,但左右縱橫也有數十近百丈,相傳主脈的兩壁相距更是甚有萬丈!
正在同樣火速急退的狼王見狀,卻突然止住了步子,眼中兇光一陣閃爍,盯着青鱗馬。緊接着一躍而起,向前撲去,其身子快如一道白色的閃電,鱗馬可欺,羣狼共進!好不歹詐的惡狼!
然而,正在化清風疾退的鱗馬卻突然硬生生的長立而棄,兩蹄前屈,借衝力來了個漂移大轉彎,而後騰躍,絲縷月光下,青鱗甲閃爍着森冷的寒芒,馬蹄zu空中疾速前踏,發出陣陣音爆之聲!在寂靜如沙音的夜空下格外刺耳。
與此同時,青鱗馬露出先前一味退避不同的狠厲與兇辣,眼中甚至還露出幾抹人性化的嘲弄,他在示弱設計!
屬於蠻荒異種霸獸的狂暴之氣,毫不保留地從其體內肆虐而出。羣狼頓時明白了什麼,心中頓時大驚,就連狼王也是一聲長嚎,來表達自己似乎被耍了的憤怒,這匹該死的馬!
但後退明顯已經不行,空中無處借力,羣狼眼中一陣閃爍,進而眼中兇光反是大盛,猙獰之色浮現。
鱗馬不避,便直衝衝向前去,馬蹄前伸,隱隱間卻有踏天之姿,這是一幕讓人驚悚,汗毛倒立的畫面。青鱗馬雖貴爲荒古異種,但亦算不得多麼高貴的血脈,但此時,此馬卻恍然有睥睨天下之態,有馬踏蒼穹破天下之姿!
更讓人震驚的是,一直伏在其背上的明澈,卻始終紋絲未動,一層薄薄的青色光膜將其覆蓋,使其一直穩安於馬背上,不曾滑落。
狼王露出了森森森的利齒,鋸狀的鋒牙尚有寒光閃爍,撲向鱗馬。銀白色皮毛有淡淡熒光流轉。
“砰!”
劇烈的肉體碰撞之聲響起,夾雜着骨骼碎裂的清脆響聲,在深壑內久久迴響不散。
鱗馬暗沉如玄鐵的馬蹄,狠狠地踏在了一頭黑狼的頭顱上,頓時,其頭顱炸開,黃白之物飛濺,狼軀從空中重重地砸下,煙塵四起。
接連幾聲沉重的肉體碰撞聲響徹,最快的幾匹狼,皆被踏於馬下,落於谷底,不知死活。
狼王乘機殺身近前,銀爪向前拍去,帶着同樣的破風音爆之聲,直直的與馬蹄碰撞在了一起。
青白交織,卻不是先前沉悶的肉體碰撞,而是一陣陣刺耳的破風音,一股可怕的勁氣,向四周播散,將靠近的十幾只惡狼都掀翻了過去,直直的從空中落了下去。
青白兩道身影,側身而過,砸落下後,塵土飛揚。
再待得定睛看去,卻見鱗馬馬腹處,有四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其上的青鱗已被生生掀飛,血肉外翻,露出白森森的肋骨。鮮血淋淋。
銀狼王掙扎着站起身,口中吐出幾大口摻雜着絲絲熒光的鮮血,搖搖晃晃,仔細卻只看到一隻爪子在撐着地,另一隻前爪卻變得極其畸形的向上翻卷彎曲,雪白的茬兒直接從關節處突刺了出來。
其軀體上多了幾個明顯的暗黑色馬蹄印,在銀白色皮毛上顯得格外刺眼。更重要的是,那幾個地方,都已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狼王起身後,又突出了幾大口血,卻絲毫不曾屈服,眸光之中,兇意更盛。
但鱗馬落地之後,卻顧不得自身的傷勢,不做絲毫停留,展現出了絕塵的速度,撒丫子瘋狂地向前跑去,化爲一道清風,不留痕跡,只有顆顆血珠在空中飛灑。。。。。。
狼王見狀,臉上表情頓時一滯,隨後仰天嘶吼一聲,嗥叫聲中有無盡的憤怒。這匹該死的馬竟然跑了!它難道就沒有一點身爲荒古異獸的驕傲嗎!
但這對鱗馬來說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後方可能還有追兵在趕,又遇狼王阻道,他只能冒險越過狼羣,不計代價,向更深處掠逃。
儘管亡命奔逃,但卻並未忘記一直伏於馬背上的明澈,青色薄膜雖看起來脆弱,但始終不曾破裂,明澈於中未曾有絲毫顛簸,但是,傷勢確實是在進一步惡化。
副統領那一槍帶有濃烈的殺意,雖然被明澈近侍以肉體阻擋下了大部分威勢與意志,但仍有少部分透過從而在明澈體內肆虐,這也是致使明澈體內傷勢不斷惡化,生機不斷流逝而趨於消亡的根源所在。
難以想象,說是那一擊若是挨實了,恐怕明澈就得當場裂屍而亡。
鱗馬飛逃,如一道青色的閃電,但血氣卻在不斷隨風而逝,留下一路血雨飛散。
隨着時間的流逝,鱗馬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步伐也是越來越搖晃,鱗甲上的青光也是越來越暗淡,最終鱗馬仰天一聲悲嘶,重重地倒了下去,光膜破碎,明澈從中滾出,一人一馬體內不斷流出的鮮血,逐漸,染紅了這片大地。。。。。。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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