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也看到了,前方墓地之中,模模糊糊站着一個黑色身影,不知是人是鬼,一雙眼睛透着幽藍色的詭異光芒,看上去有些瘮人。
“別怕,這是此地獨有的‘靈妖’,是死不瞑目的妖魔的一絲執念,支撐着腐朽軀體而形成的一種獨特生物,這種生物意識渾渾噩噩,不具攻擊性,不用管他。”楚長歌解釋道。
子桑靈兒這才鬆了口氣。
楚長歌帶着她緩慢的往前方走去,沒走多久,忽然停下腳步,卻是見身前的一塊石碑之上,斜插着一柄劍。
這柄劍劍身狹長,將石碑貫穿,近有七尺之長,通體碧光流轉,並沒有生鏽,一如剛鑄造而成般,潔亮如新,鋒芒畢露,一看就非凡品。
他將劍拔出,拿在手中打量片刻後,隨後目光暼向墓碑,皺眉道:“這是一柄仙劍,難道這墓碑底下,葬的竟不是什麼妖魔麼?”
子桑靈兒奇道:“有什麼不妥麼?”
楚長歌道:“天妖陵園亙古以前就已存在,乃是埋葬妖魔之地,古往今來,無數大妖死後,皆會以埋入此地爲榮,但對於仙神而言,卻是對此地敬而遠之,根本不會在這裡鑿墓立碑,作爲死後的居所。這塊石碑上既然插着仙劍,想必底下葬着的,必然就是一位仙神,或者是大修士,你看那墓碑上。”
子桑靈兒點頭看去,只見墓碑上赫然刻着兩個字:雲霆。
墓碑只有這兩個字,簡單粗陋,亦沒有刻是誰所立,不過無需猜想,也知是這墓中存在的姓名。
子桑靈兒道:“也許被葬於此地,本非他意,是被人強行埋在這裡的,不然怎的會將劍插在自己的墓碑之上。”
楚長歌點點頭,也不想再糾結這墓主人的身份,便要繼續向前走去,卻忽然感覺腳下地面劇烈一震,似是下面有何東西蠢蠢欲動,心下一凜,護在了子桑靈兒的身前,
地面一震過後,繼而開始連續晃動起來,身前那塊刻着“雲霆”二字的墓碑,竟是開始寸寸龜裂。
子桑靈兒緊張道:“這墓中人,不會詐屍吧?”
楚長歌不語,警惕的盯着這座墳墓,他倒是不怕這墓中似欲要衝將出來的東西,但是卻不得將子桑靈兒的安危考慮在內。
忽然,只見地面,竟是突然伸出一隻手來!
子桑靈兒臉色一變,緊緊抓住楚長歌的衣袖。
若是在外面,見此一幕,她定然不會如此驚慌,可能還要饒有興致的上去幫上一把,瞧個究竟,但這可是天妖陵園,便是仙神都不敢踏足的禁地!饒是她這個膽大包天的魔教大小姐,此刻也不禁有些心生恐懼。
那隻手突然從地底伸出來之後,便狠狠扒在地面,好似想要奮力從地底爬出來,隨後只見地面晃動的愈發劇烈,彷彿牽動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轟!
沒過多久,地面猛然炸裂,泥土飛揚,竟是躍出一個人來!
這人渾身泥土,衣服破爛,蓬頭垢面,最爲與衆不同之處,便是他的那雙眼睛,炯炯有神,精光四射,如鷹視狼顧,令人膽寒!
楚長歌道:“閣下想必就是雲霆了。”
那人點頭,隨即冷漠道:“你是誰,是你救我出來的麼?”
“在下楚長生。”楚長歌訝然道:“原來閣下是被封印,並非已然死去而被埋葬於此。”
雲霆冷哼道:“這等埋葬妖魔的骯髒之地,豈能容我屍身。”
楚長歌愈發覺得這雲霆不簡單,奇道:“閣下何以竟會被封印於此?這柄劍,想必就是閣下的了。”當下將劍遞去。
雲霆接過,眼中光芒閃爍,忽然一嘆,道:“雲某既然是爲你所救,自當坦誠相告。我乃天山之人,追逐一混世大妖至此,結果中其奸計,被其封印。”
子桑靈兒驚聲道:“你是天山的人!”
其實也怪不得她大驚小怪,天山,便是海外三大仙山之一,可以說是這世間最爲古老的道統,那裡的每一個人,修爲皆是通天徹地,毫不客氣地說,就算是世間所有門派,無論正魔,乃至是妖族,龍族,俱都聯合在一起,也未必能與三大仙山一爭長短。
天山,在三大仙山中最是神秘,不似靈山、道山那般,偶爾也會出現於世間,甚至插手世俗之事,天山就好似與世隔絕一般,從未聽說過有人見過從天山出來的人,更無人知其所在。
而眼前這個人,竟是那世間最爲神秘強大之道統的人,子桑靈兒如何不會驚訝萬分?
楚長歌倒是曾見過天山之人,更曾去過此山,故而也不訝異,說道:“妖族早已淪落,被驅趕到東荒一隅,夾縫求生,近千年來,都不曾聽聞出過什麼了不得的混世大妖,閣下看來在這地底,已然被封許久。”
他說着,不由心中一動,這位雲霆,既然能被封印至今日而不死,想來已然達到了長生之境,而這般境界,按理說早就該被仙光接引,飛昇於仙界,可這人卻能在人間駐留,天山果然還是有些獨到之處啊!
雲霆聞言嘆道:“地下一日,人間千年,原來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麼?”
楚長歌道:“閣下如今既已脫困而出,有何打算?”
“自然是迴天山。”雲霆說着,目光在楚長歌的身上打量片刻,詫異道:“你如此修爲,何以竟敢涉足這等險地?”
楚長歌笑道:“其實我來是爲一件東西,這裡雖然兇險,但也難奈我何。”
雲霆怔了一怔,似乎是在驚訝於楚長歌爲何會這般自信,說道:“雲某雖不知你究竟有何倚仗,但還是要小心纔是,這裡太過於兇險,即便是我,也得儘快離去,不敢多作停留。”
楚長歌笑而不語。
雲霆沉默片刻,忽而手指點在楚長歌眉心,指尖光芒一閃,沒入其中,道:“雲某多虧爲你相救,否則恐怕永生永世,都要被封印於此,難以重見天日,便予你一道意念,日後你若遇到了什麼無法化解的危難,便可將雲某的這道意念喚出。”
體內被種入他人意念,楚長歌不由一凜,當下闔目凝神,仔細探查過後,方纔釋然。
這道意念極爲純粹,雲霆並不能藉此來窺視他。
“那就多謝了。”楚長歌笑道,雖然這道意念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對方也是一番好意。
雲霆道:“我應謝謝你纔是。既然你還有事,雲某便告辭了!”說罷,飛身離去。
目送雲霆消失之後,楚長歌不由笑着搖頭,沒想到無心之舉,竟救了一個天山的人。
他對於海外三仙山素來不太感冒,天山也是一樣,不過這個雲霆,他倒是覺得有些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