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破碎沙包一樣跌落地面的林七恨。
看到楚南歌那副渾然無懼的模樣。
所有林氏子弟的眼睛都紅了。
他們恨不得自家聖祖立刻祭起神劍,將眼前這個囂張跋扈,把他們林氏反覆踩了N遍的狂徒斬殺當場。
然後,他們就看到紫氣之中聖祖身影逐漸凝實,一個渺然清朗的聲音隨之響起。
聲音不大,但落入林氏子弟耳中,卻自帶一股凜然聖威,似乎蘊含着天地至理、無上威儀,讓人心神顫慄,忍不住產生一種想要俯首叩拜的感覺。
林氏子弟頓時齊齊興奮起來。
聖人開口了!
何謂聖人?據族內亙古相傳,聖境就是衆神之巔,大道法則之主宰,聖境之下皆螻蟻,聖人金口一開,言出法隨,頃刻之間就能決定芸芸衆生之命運。
如今聖人開口,楚南歌離死還遠嗎?
放下他滿身罪孽不說。
光是他此時表現出的大不敬姿態。
以傳說中無塵聖祖的強勢性格。
恐怕一開口就會聖顏震怒,直接定他個死罪吧!
一念及此。
林氏子弟頓時更加興奮了。
然後。
他們就聽天上聖祖說道:“高道友切莫動手,小道無塵來遲一步,還望高道友恕罪!”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渺然清朗,自帶無上聖人之威。
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是分外謙恭,讓地上的所有林氏子弟瞠目結舌,一時間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忍不住擡頭望向了天上紫氣,眸光中充滿了疑惑和難以置信。
紫氣中這個人真是無塵聖祖?
那個無比強勢,因一點兒小事就差點挑翻了整個魔女公會。
那個睥睨諸天,一言不合就和西方聖人打了三天三夜的無塵聖祖?
傳說中的聖祖,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上來就道友長道友短。
還口口聲聲自稱小道。
姿態低的讓人難以置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高道友?”
楚南歌眉頭一蹙。
聽這位林氏祖宗的語氣,怎麼似乎一副認識自己的模樣?
自己又什麼時候改姓高了?
不過,沒等他細想,天上萬千紫氣已然散去,一個身材偉岸的老者飄然踏步而出。
這個老者看起來很有幾分威儀,尤其是身上蘊含的那股凜然劍意,通天徹地、浩瀚無垠,比之楚南歌見過的通天道人也不遜分毫。
這絕對是一個狠角色,而且是那種常年站在萬界巔峰,俯瞰芸芸衆生的高手。
對於楚南歌來說,更是一個驗證自身的好對手!
楚南歌不禁有些興奮。
他隨手一拋滿是血漬的絲帕,伸手朝無塵聖祖遙遙一指:“你就是林氏的祖宗?來的正好!此前種種恩怨,就由你我二人做個了結吧!”
楚南歌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向無塵聖祖發出了挑戰。
然而,無塵聖祖的表現,卻讓他很是意外。
“恩怨?了結?道友一定是誤會了!小道一向對子孫後輩管教甚嚴,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開罪高道友這般聖境強者啊?”
面對楚南歌的挑戰,無塵聖祖身上沒有半點兒的戰意。
哪怕他所看重的後背林七恨,此時被打的猶如一灘爛泥般躺在地上。
哪怕他林氏核心基業之一的傲峰,此時已經被楚南歌捶成了斷壁殘垣。
哪怕他所有的族人後輩,此時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
但無塵聖祖就是露出一絲一毫的忿怒。
這種表現就有些奇怪了。
更令楚南歌奇怪的是,對方身上還隱隱有一種畏懼的感覺。
“他似乎有些怕我?”
楚南歌簡直是莫名其妙。
一個實力堪比三玄二梵的聖人,竟然在他面前表現出了怯意,這實在是讓他無法理解。
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就算對方打不過自己,也不會差上太多吧?
更何況,他又沒和自己打過,怎麼可能未戰先怯?
這很不科學。
但是無塵聖祖接下來的話,卻讓楚南歌微微一愕。
“在西遊古界,小道曾有幸目睹道友神威,尤其是三十三天之上那一戰,如今每每思來,小道依舊感覺震撼莫名,震撼莫名啊!”
“那時你也在場?”
楚南歌有些恍然。
感情這個林氏的祖宗,也是當日之戰衆多窺視者之一,而且他還看到了三十三天之上,自己騎着老君瘋狂打臉的情景。
那一幕,似乎震撼了眼前這位林氏祖宗。
他口口聲聲稱呼楚南歌高道友。
也是因爲高三藏是楚南歌在西遊界的化名。
望着眼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無塵聖祖。
楚南歌頓時明白了。
這個老傢伙是不想步老君的後塵,纔會表現的這麼謙虛,看起來客氣無比,實際上心中卻是對自己敬而遠之、避猶不及。
他怕的不是和自己戰鬥。
而是怕被自己騎着暴打,丟盡聖祖的顏面,徹底淪爲深藍的笑柄。
所以,他看自己的眼神纔會這麼奇怪。
這種眼神楚南歌並不陌生。
在他老家楚家村。
村東頭的村痞張麻子爲人刁蠻,平時對着左親友鄰總是咋咋呼呼、牛皮哄哄,甚至因爲一點兒瑣事,都會掏出刀子來嚇唬人,但是一旦遇到村西頭真正捅過人的村霸王屠子,馬上變得大氣不敢喘一聲,恨不得立刻掉頭繞着走。
此時,無塵聖祖看向楚南歌的眼神,就和張麻子看向王屠子的眼神一模一樣。
別看張麻子只是個村民。
而無塵聖祖是諸天聖人。
但兩人的眼神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
誇張點兒說,如果諸天萬界的聖人們聚集在一起,組成一個聖人村,眼前這個老傢伙就是一個聖人版的張麻子。
而自己……
楚南歌不禁搖頭。
雖然他不想承認。
但無塵聖祖的眼神,卻明確無誤的暗示着,他就是王屠子。
聖人版的村霸!
所以,無塵聖祖慫了。
之前裝腔作勢搞出這麼大動靜,只是做做樣子給後輩們看,想維持聖人必要的體面而已。
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一念及此,楚南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樣的對手,實在是讓他意興索然,再也沒有半點兒挑戰對方的興致。
而迎面而來的無塵聖祖。
看楚南歌戰意消退,身後恐怖星圖都緩緩散去。
無塵聖祖頓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