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是陰暗交替,陰氣最重的時候。
這時,月亮己被厚厚的烏雲籠罩,正是月蝕之象。
劉遠輕喝了一聲:起壇,手一揚,把壇上的香燭點燃,手執桃木劍,腳踏七星陣,口中唸唸有詞,然後用劍刺一刺,挑起兩張安魂咒,在燭火中點燃,又從碗裡裡抓出精米連撒了三把,化了一堆元寶,這纔算完事。
因爲野外遊魂野鬼多,念上安魂咒、再撤精米,這是讓它們平靜和安撫的作用,不要妨礙自己的作法。
這也是黑茅宗最基本的禮儀:上敬天神,下慰鬼靈。
安撫完四面天神,八方鬼靈,劉遠把桃木劍放下,盤膝坐下,默默運氣吞氣御靈功來了。
現在修練小有成熟,達到拘靈的境界,正好鎮壓着鬼靈,以免它們在施法過程中搗亂或逃跑。
黑茅宗的所奴役的鬼靈和別人的有所不同,別人的鬼靈多是一種合作關係,只要供養食物精血或用符咒鎮壓、在它身上下禁制就能驅動,不過這些關健時候或奴大欺主,反噬的事不是沒有發生過。
劉遠所說的收留,不是一種口頭的約定或盟約,而是直接在它的魂魄深處深深烙下烙印,給它種下不能反噬的禁制。
這就是劉遠剛接手鬼老祖時,吞氣御訣只有御鬼的階段,法力微薄,而鬼老祖經過上千年的修練和加持,實力遠遠超過劉遠,奴強主弱,可他一點也拿劉遠沒辦法的原因。
一運起吞氣御靈訣,以劉遠身體爲中心,開成一個巨大的吸力,這次鬼老祖受傷,沒有他的加持,減力大減。
不過之前己作法安撫了各方神靈,要作法的對象又在一邊靜候着,現在這個力量己經足夠,那股吸力在劉遠的操控下,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一下子把張靈抓了過來,摁在原先畫好的困靈陣中。
張靈一到困靈陣中,困靈陣自動開啓,在陣法的四周出現了一種無形的光壁,就像一個鐵桶,緊緊地把張靈困在陣中,直接束縛了它的自由。
張靈也沒有在反抗,靜靜地站在陣法的中央,等待着那個時刻的到來。
看到張靈也順利地進入困靈陣,劉遠突然十指一張,向前一伸,對着張靈就叫了一聲:“拘靈大法,急急如律靈。”
一聲令下,十隻手指都發出十道淡淡金色的光芒,就像噴射出十指繩索,每一道光芒都各奔自己的目標,十道光芒剛好把張靈的三魂七魄緊緊捆住,絲毫動彈不得。
身體不過是人的一個容器,也可以用臭皮襄來形容,無論是人還是鬼靈,都是最重要的東西。
其魂有三,一爲天魂,二爲地魂,三爲命魂。
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爲氣,四魄爲力,五魄中樞,六魄爲精,七魄爲英。
做人的時候,命魂最強,做靈的時候,地魂最盛,至於天魂,那是最玄妙高級的東西,仙家一級的存在。
劉遠中指一扯,“啊~~”張靈發出一聲慘叫,這種叫聲,就像來自地獄最慘最厲的叫聲,劇痛之下,張靈的那純真的面容完全扭曲,精神就要渙散一般,那樣子,一會化爲人形,一會又要渙散成一團能量。
像張靈這樣意志堅強的人,也會發出這麼的慘叫聲,可是以她正受着難以忍受的痛苦,這種痛苦,強大到能讓她魂飛魄散。
很簡單,劉遠有拘靈術,硬生生把她三魂中的地魂拉了出來。
簡直比抽活人的筋還要痛苦、難受。
劉遠這所以用困靈陣把張靈困住,
又用吞氣御靈訣把她的每一縷魂和魄都緊緊的束縛住,一個可以防她受不到痛苦逃逸,二來對她也一個是保存的作用,讓她不能因巨大的痛苦而精神渙散。
把地魂拉了出來,劉遠右手二指併攏,不停在空中划着很繁冗的符號,口中也一直唸唸有詞,要是旁人聽到,肯定不明白劉遠說的是什麼,因爲這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具有非常神奇的威力。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劉遠終於在那縷地魂的最深處打上了黑茅宗獨特的、不可磨滅靈魂印記,只要有了這一個印記,張靈就是修練成鬼仙,也不能反抗劉遠的驅使,也絕對不會反叛。
順利打完了印記,劉遠抹一下額前的汗水。
都花了近半個小時了。
初哥啊,雖然自己的腦裡有一整套完整的做法和流程,不過劉遠是大姑娘上花橋,還是頭一回,所以經驗不足,很多東西都要自己摸索,要是黑木老道在,估計不用十分鐘就能完成。
總算鬆了一口氣。
弄完了烙印,劉遠左手的食指一勾,把七魄中的二魄靈慧勾了出來,拿出鬼老祖居住的本命金瓶,把地魂和二魄靈慧各抽出一絲,存放在本命金瓶雕刻着九個骷髏頭的其中一個口中,那隻雕刻的骷髏頭好像有靈性一樣,那魂絲和縷魄一送到,嘴巴一張,就把那兩絲地魂和二魄靈慧吞了進雲,那凹進去的眼窩突出現出一絲紅光。
九個骷髏頭,也說明這個本命金瓶一共可以住九隻不同的鬼靈,現在有兩隻骷髏頭的眼睛亮了,一個是剛剛取得入住身份的張靈,別一個,也是骷髏頭眼睛最亮的那個,那是這本命金瓶的第一位入住者:鬼老祖。
鬼老祖雖然元氣大傷,不過代表它的那個紅色的眼睛,比張靈的亮上十倍也不止。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抽取一絲魂魄放在骷髏頭裡,除了這是取入住資格,住進去不會受到本命金瓶所刻畫陣法的攻擊和制約,要是在外面受了巨大的傷害或被抹殺,這一絲保存的魂魄,也會重聚魂魄提供巨大的支持,保留一絲復生的希望。
弄完這一切,劉遠念動法決,把抽取的地魂和二魄英慧歸位。
一歸位,張靈的的魂魄齊全了,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不過受了這麼大的痛苦,還抽了一絲地魂,一縷英慧,整個人有點萎靡不振,面色白如紙,好像維持人形也感到吃力一樣。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到本命金瓶中休養幾天就能完好如初。
看着本命金瓶那兩雙紅色的眼睛,劉遠搖了搖頭,這麼多年,本命金瓶終於迎來了第二位住客,一直色微的黑茅宗也終於多了一位守宗鬼靈,要是哪天這裡九隻骷髏頭的眼睛全部亮了,那得多高興啊。
要是九雙眼睛都亮了,自己就等於有了一個加強的兇靈班了。
鬆了一口氣,劉遠雙手一合十,唸了一句法訣,把綁住張靈三魂七魄的束縛光芒收回,然後手一陣,困靈陣也停止運轉。
這個儀式終於完成了。
擡頭看一下天上的星辰看看時間,己經是丑時了。
“怎麼樣?沒事吧?”劉遠關心的詢問張靈的情況。
語氣比前不知和善了多少,畢竟現在是手下了。
“謝謝道長,啊~不,謝謝主人,我還抗得住。”張靈有氣無力地說。
劉遠忍不住讚歎道:“你也就是剛開始猝不及防時慘叫了一聲,不過到了後來,我看你都忍住了痛苦,實在很了不起,這一點我很佩服你。”
張靈淡淡地說:“我知道,只有要主人在,我就肯定不會有事的,所以也就不怕了。”
哼,不錯,知道有劉遠在,肯定不會讓她出事,還真夠聰慧的。
“爲什麼,我好像能感受到那個金瓶,好像還能感受到鬼大哥在金瓶內,一些能量正在修補着他的身體,這是我的新能力?”張靈好奇地問道。
劉遠笑着說:“很簡單,現在是你黑茅宗第二隻守宗神靈,你己取得入住本命金瓶的資格,剛纔我把你的一絲地魂一縷英慧存在本命金瓶裡,哪裡就是你的家,你能感應到,不奇怪啊。”
張靈點點頭,有點好奇地問:“主人,那個黑茅宗和茅山有什麼關係嗎?”
和鬼老祖不同,張靈的陽壽和陰壽加起來還不夠一百歲,自然不知那段秘辛。
從張靈的提問,也可以道家對華夏五千多年的影響。
其實,從西伯候姬昌創造出《周易》後,不過洋洋灑灑的六千七百字左右,不過就是這本號稱是最難讀懂的天書,指導了人們的生、死、婚、娶、上位、宅居等禮儀,左右了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茅山,其實也和周易有說不清,理還亂的關係。
“其實,我們黑茅宗是茅山的一個分支,別看我們是養靈的,但我們絕對是正門正派,就像一把鋒利的武器,正義的人拿了, 它叫神兵,邪惡的人拿了,那叫兇器,武器本來是無罪的,關乎於人心的正邪罷了。”
既然張靈是黑茅宗的一員,劉遠自然有責任和義務把黑茅宗的歷史告訴她,還要傳授幾篇修靈術的法訣給她,以前藏私,現在是自己手下了,自然不會對她藏私了。
劉遠把黑茅宗的歷史及光輝史簡單和張靈說了一遍,然後叮囑她有什麼不明白的,以後可以和鬼老祖詢問、交流。
估計那老傢伙肯定很樂意做這個解說員的。
“好吧。”劉遠認真地說:“你加入了我的門下,你就要和過去作個了斷,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現在說出來,我可以滿足你一個不過份的心願。”
一聽到要求,張靈低頭着想了一會,最後低着頭小聲地說:“主人,我父母養育我這麼多年,我還沒報答就先他們走了,讓他們白頭人送黑頭人,我還要一個弟弟,現在估計也很老了,如果有可能,在有困難的時候,請幫我照顧一下我家裡的人,我就感激不盡了。”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是白送人送黑頭人,觸動了張靈最深處的傷痛。
“這個要求我同意了。”
劉遠說完,問清楚他弟弟的資料還有她原來的家庭地址,最後嚴肅地說:
“加入了黑茅宗,從此以後,你就要和過去的一切了斷,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叫張靈,你叫靈兒吧。”
“是的,主人。”張靈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應允了。
大仇己報,心願己了,再也沒什麼牽掛了,人死殊途,是要和過去做過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