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司鴻初如約來到金大方家,金寶寶住到同學家了,客廳只有金大方和井上正則兩個人。
金大方眉頭緊皺,不時長吁短嘆。
至於井上正則,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穩坐釣魚臺一般。
司鴻初看到井上正則,立即衝了過去,揚起拳頭就要打過去。
井上正則後退了一步,淡淡的道:“周宇航還在我們手裡。”
司鴻初聽到這話,身體猛地定格,隨後緩緩把手放了下來:“你們會後悔的!”
“武力無助於解決問題。”井上正則衝着司鴻初微微一笑:“我今天來是爲了解決問題,希望你們也能拿出誠意來。”
明明是綁架人質,然後要挾利益,井上正則卻說得坦然自若,好像大家是坐在一起談生意。
這種厚顏無恥的勁頭,倒是扶桑人與華夏人的一個共同點。
“我已經知道什麼事了……”金大方長嘆了一口氣,目光負責的看着司鴻初:“女婿啊,你說吧,這事怎麼辦?”
司鴻初坐到了金大方的身旁,拍了一下金大方的肩膀,示意不要緊張,隨後問井上正則:“你們想怎麼樣?”
“那麼我就直說了……”井上正則的態度始終雲淡風輕,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司鴻初的怒火:“首先、我們要求擁有中元藥業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但我們只會出資百分之三十,另外百分之二十,你們幫忙搞定;其次、中元藥業今後全部由我們接受管理,你們任何人不得參與……”
“放屁!”金大方豁然站起,氣呼呼的道:“老子用了半輩子的精力時間,好不容易把中元藥業組建起來,你們特麼說搶走就搶走!”
井上正則淡然說道:“不是搶,我們給錢的。”
“你們給那點錢能幹個屁……”金大方差點跟井上正則拼命,想起司鴻初還在身邊,這才勉強壓住火氣,重又坐了下來,問司鴻初:“女婿你說怎麼辦?”
司鴻初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看着井上正則:“你們倒是聰明。”
扶桑人確實很聰明,沒有把條件提得過於苛刻,想要搞到中元藥業,卻又不是一分錢不出。
很顯然,他們分析過司鴻初和金大方的心理,雖然司鴻初與周宇航形同手足,司鴻初爲了兄弟可以犧牲公司,大不了從頭再來,但畢竟中元藥業不是一個人說了算,需要司鴻初和金大方共同決定。
如果他們開口直接把要公司要走,就算司鴻初肯答應,金大方也不會同意。
縱然司鴻初是金大方的準女婿,卻畢竟涉及到幾千萬的利益,金大方很可能不會在意犧牲掉司鴻初的一個兄弟。
所以,他們提出這樣的條件,讓司鴻初去做金大方的思想工作。金大方拿到錢,覺得不是很虧,同意的機率非常大。
“不行啊,絕對不行啊……”金大方急了,雙手抓住司鴻初的胳膊,哀求道:“中元藥業是我一生心血,不能就這麼丟掉,司鴻初你可要想清楚……”
井上正則馬上道:“如果你們留住中元藥業,就留不住周宇航的性命。”說到這裡,井上正則看向司鴻初:“周宇航是你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你們兩家好像還是世交,難道你能眼睜睜看着他去死?”
“不能。”司鴻初長呼了一口氣,無奈的道:“你們贏了,我交出股份。”
“不行,絕對不行!”金大方再次蹭的跳了起來,胡亂揮舞着雙手:“我堅決不同意讓扶桑人接管公司!”
司鴻初的雙眸隱隱帶上一點霧氣,近乎是哽咽着對金大方道:“爸,我求求你,周宇航是我兄弟,我真的不能看着他死……”
“我管你什麼兄弟?!”金大方有點癲狂,張牙舞爪向是要吃了司鴻初:“總之,公司是我的,你不能拿我的公司去換你兄弟的命!”
司鴻初的嘴角不住的抽搐着:“我求求你……”
金大方咆哮着道:“求我也沒用!”
井上正則微笑着站起身:“OK,我知道你們需要時間內部討論,我就不打擾了。後天上午九點,我來聽取你們最後答覆,如果你們不同意……”
司鴻初打算了井上正則的話:“無論我們是否同意,這件事都不會這麼算了!”
井上正則一挑眉頭:“是嗎?”
“就算我把股份交出去,這件事也不會完……”司鴻初搖搖頭,斬釘截鐵的道:“我要讓你們付出幾倍的代價!”
“或許吧。”井上正則沒有爭辯,只是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也是後話了,你們先討論吧,我要告辭了。”
司鴻初往前逼了一步:“你以爲你還能走?”
“如果我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回去,那麼周宇航……”井上正則沒有把話說下去,而是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司鴻初屈服了:“滾吧!”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走到門口,井上正則突然回過頭來,補充了一句:“後天早晨九點,我會帶所有法律手續過來,希望你們能夠直接簽字。這樣省得麻煩,對大家都好。”
“給你三秒鐘馬上滾。”司鴻初伸出三根手指,緩緩晃了晃:“否則,我倒是不會殺你,但你要爬着才能回去。”
井上正則真有點懼怕司鴻初,沒再說什麼,腳步匆匆離開了。
金大方一直傻傻的看着井上正則的背影,直到人已經消失不見,目光仍然無神的落在門口。
過了良久,他突然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對司鴻初道:“我知道,你跟那個兄弟關係很好,但你真的不能答應扶桑人。”
司鴻初緩緩搖了搖頭:“我知道公司對你很重要,但沒有我兄弟的命重要。”
“沒了公司,我怎麼辦?”
“你仍然可以吃股息養老。”嘆了一口氣,司鴻初信心慢慢的道:“我們不會失去全部,就算失去,也一定東山再起。”
“你倒是很有信心。”金大方把眼睛一瞪,十分誇張的擺擺手:“我已經老了,沒能耐和你一起打拼,你要是想救自己的兄弟,那就自己去想辦法……”
司鴻初突然厲吼一聲:“金大方!”
司鴻初表情變得狂怒起來,金大方看在眼裡,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你應該叫爸……”
“爸……”突然間,司鴻初單膝跪下,低着頭誠懇的道:“就算我求你,不管這一次損失多少,我加倍補償給你!”
“你……”看着司鴻初的樣子,金大方踉蹌着後退幾步,無力的坐到了沙發上:“我真的捨不得……”
“我知道你捨不得,但希望你給我一次機會,也希望你能給我點信心!”
金大方閉上雙眼,把頭靠在沙發上,良久沒有說話。
屋子裡陷入了可怕的寂靜,終於,金大方緩緩睜開雙眼,打破了沉默:“好吧,我同意……”
“謝謝。”司鴻初站起來,愴然笑了:“爸,你相信我,今天別人對我什麼樣,明天我一定加倍還回去!”
金大方無力的點點頭:“我信了。”
“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司鴻初心裡很亂,需要找個人商量一下,首先想到的是司空宥。
回到學校,司鴻初向二十四棟樓走去,遠遠地發現路邊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楊俊,坐在花壇上,雙腿輕輕地來回晃着,嘴裡叼着一根香菸。
此時的楊俊,身上帶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氣質,不再像一個爲人師表的導員,更像是隨時可能出手奪命的殺手。
司鴻初走了過去,深深的一笑:“楊俊,你是在等我嗎?”
楊俊乜斜了一眼司鴻初:“你應該叫楊老師。”
“我現在心情很亂,不想和你兜圈子。”嘆了一口氣,司鴻初直截了當的道:“你我都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老師。”
“很聰明。”楊俊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別說,你這人平常看起來呆呆傻傻,其實是大智若愚。”
“謝謝誇獎。”司鴻初把牙咬得咯咯直響,心理補充了一句:“謝你個老母!”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在等你。”楊俊突然收起笑容,目光變得有些清冷:“你是去找司空宥吧?”
“你怎麼知道?”
“你最好的朋友被綁架了,當然需要找人商量……”頓了頓,楊俊一字一頓的道:“能幫你的只有司空宥!”
司鴻初坦然承認了:“是又怎麼樣?”
“我也可以幫你。”楊俊說到這裡,表情變得很誠懇:“扶桑人不管開出什麼條件,只要你答應了,肯定會有下一次!”
“我知道。”深吸了一口氣,司鴻初又緩緩吐了出來:“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我來廣廈只是爲了上學,扶桑人卻逼我出手殺人!”
“那就殺個痛快吧。”楊俊又哈哈大笑起來:“無論你是否答應扶桑人的條件,都要跟扶桑人有一場死鬥!”
“沒錯。”
“當然,你最好還是不答應,可要先把周宇航救出來才行。”楊俊看着司鴻初,似笑非笑的問道:“那麼周宇航關在哪呢?”
司鴻初心中一動:“你知道?”
楊俊不答反問:“你有沒有注意到,和風料理這幾天停業了?”
司鴻初急忙追問:“你是說關在和風料理?”
“這個事說來也巧,我有個朋友從扶桑剛回來,突然想吃扶桑料理,我就帶他去了……”呵呵一笑,楊俊緩緩說道:“剛巧看到那些扶桑人神神秘秘的,於是我暗中觀察了一下,才發現怎麼回事。”
“謝謝你。”
“我只能幫你到這。”楊俊從花壇上跳下來,拍了一下褲子上的塵土:“接下來的事情,你需要自己想辦法。”
“你能幫我這些,我已經很感謝了。”
“回見。”楊俊向遠處走去,剛離開十幾米,突然回頭又說道:“你知道嗎,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手下無人可用。”
“這……”
“沒人能幫你。”緩緩搖了搖頭,楊俊一字一頓的道:“如果你去和風料理,必然是一場血戰,你自己應付不了。”
司鴻初面色悽然:“我知道。”
楊俊沒再說什麼,離開了。
司鴻初呆立原地,片刻之後,掏出一支菸點上,猛地抽了一口。
濃厚的煙霧一下次衝進胸腔,帶來一種嗆辣的感覺,把司鴻初嗆得咳嗽了起來,又把這口煙一下子噴了出去。
咳嗽過後,突然之間,司鴻初頭腦清明瞭許多:“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司鴻初沒去見司空宥,而是快步去了教師公寓,想找紫瞳。
但同寢的老師卻告訴司鴻初:“紫老師出去了。”
“謝謝。”司鴻初離開教師公寓,給紫瞳打去電話,卻發現關機。
“紫瞳紫老師,我現在需要你,你到底在哪……”很快的,司鴻初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黃魂。
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紫瞳和黃魂的身份背景相同,既然紫瞳聯繫不上,可能跟黃魂在一起。
想到張藝磊與黃魂關係好像比較好,司鴻初馬上給張藝磊發去短信:“你知道黃老師在哪個宿舍嗎?”
“知道呀。”
司鴻初耐着性子又發了一條:“能告訴我嗎。”
張藝磊很快回了過來:“可以呀。”
司鴻初這一次直接把電話撥了過去:“你特麼廢話怎麼這麼多,趕緊告訴我黃魂住哪!”
張藝磊嚇了一大跳,忙不迭說出了一個地址。
司鴻初收起手機,片刻沒耽誤,直接趕去了黃魂的公寓。
教師公寓的管理,要比學生公寓更寬鬆,基本上沒什麼規章制度,老師們互相來往玩是常事。
司鴻初不知道兩位老師還能去什麼地方,只好去黃魂的公寓撞運氣,結果運氣不錯。
大門沒有鎖,司鴻初直接開門闖了進去。
公寓裡沒有人,黃魂和紫瞳正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地輕聲說着什麼。
兩個人看到司鴻初,全都嚇了一大跳。
黃魂倒是比較鎮靜:“司鴻初同學你怎麼來了?”
紫瞳倒是有些不太自在,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其實……我是在跟黃老師研究教案。”
“別解釋。”司鴻初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大家認識也有段時間了,咱們今天把話說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