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冷哼一聲,斜眼道:“一開始我們還當你真是來做使者的,可後來發現你就是來做質子的。有哪個使者一來就來個大半年不回去的?你自知小命不保,所以就攀上了大皇子,我說的對不對?”
玉兮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冷冽,眼神裡似乎還帶着佩服。看得冷冽更加得意。
玉兮若有似無的瞄了一眼七彩樹,誰都沒有發現在樹根那裡冷然露出來的一小截衣襬。和花瓣的顏色混到一起,五顏六色,看得人眼花繚亂。玉兮看着那一截衣襬,又轉回頭笑道:“被二皇子猜中了,還請二皇子保密啊。玉兮命運坎坷,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望二皇子可憐可憐玉兮,不要拆穿。”
冷冽本來還想了一大堆話,卻只說了一句就讓玉兮承認了,一時沒回過神來,愣了一會才做出得意的神情道:”本皇子早就知道了,不過,拆不拆穿就不一定了。“冷冽話說一半,很享受極富盛名的玉兮懇求他的樣子。
玉兮也很配合的降低聲音,弱弱的彷彿真的是在求他道:“大皇子若是知道,那玉兮可就無人依靠了。玉兮與二皇子無怨無仇,還希望二皇子手下留情,他日必有福報。”
“呵。”冷冽得意至極,忍不住哼了一聲,還上前摸了摸玉兮的腦袋,不是他想摸腦袋,而是玉兮實在太矮。冷冽囂張的揉捏了玉兮笑道:“福報?本皇子稀罕那個嗎?本皇子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說,只是想看看我那心高氣傲的大哥什麼時候纔會發現自己被人利用了。沒想到他腦子不太好使,到現在也沒發現。”
玉兮低着頭任他將手放在自己頭上,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又立刻恢復擔憂的神情緩緩道:“大皇子雖然高傲,可才華橫溢,恃才傲物也是理所當然的。二皇子又何必小看大皇子呢?他只是真心待玉兮罷了,是玉兮對大皇子有愧。”
冷冽一聽,放下手便道:“他才華橫溢?恃才傲物?我看他就是仗着父皇寵愛不知天高地厚罷了。“
冷冽並不擔心玉兮會到處亂說,他有把柄在他手上。冷冽知道,如果說誰能拖一拖玉兮的命,那恐怕真的只有冷然了。但是他常年被冷然壓制,一股怨氣積攢許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面對的人還是享譽盛名的玉兮,他怎麼能忍得住不囂張一下,過過嘴癮。
頭上沒有了壓力,玉兮才得以擡起頭,驚恐的望向冷冽,壓低聲音制止道:”二皇子莫要這麼大聲,若是給別人聽到只怕會傳到大皇子那。“
冷冽明顯的一震,臉上的恐慌一閃而過,眼神亂了一會強裝鎮靜道:“他算什麼?我會怕他嗎?你不要小看我。我……”
“你怎樣?”冷然鐵青着臉緩緩從樹後走出來,一步一頓,像是壓抑着極大的怒氣。
冷冽沒想到會突然看到冷然,站在原地呆住,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冷然原本只是想在樹後看看熱鬧,順便看一下玉兮如何對付冷冽,但他真的沒想到玉兮在利用自己,更沒想到他就這麼求饒了?雖然聽起來還是不卑不亢,但是一字一句都是在示弱。冷冽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玉兮不會連他替他向皇上求情也知道吧?
不過這都是後話,當務之急要算算的是,冷冽。
冷然非常生氣,平日裡見這個二弟對他恭恭敬敬,沒想到背後居然大放厥詞,還說他沒腦子,他最恨別人輕視他。如今還是被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輕視。
冷冽終於清醒了過來,冷然一步一步走過來,冷冽就一步一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才停了下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剛纔還得意洋洋的臉霎那間因爲驚恐扭曲起來。
“大皇子,大哥,我,我錯了,我亂說話。”冷冽擡手便左右開弓幾巴掌就將臉大的通紅,力氣之大可見一斑。
“我亂說話,我亂說話,大哥饒了我,大哥饒了我。”
冷然冷哼一聲,瞄了一眼玉兮,玉兮淡淡的看着兩人,心中明白冷然的意思,他在挽回自己的面子。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玉兮已經透徹的瞭解了冷然這個人,他心高氣傲,恃才傲物,卻又不能容人。心胸狹隘,若是有人敢誹謗他,他一定會加倍報復。
冷然接受到了玉兮恍然大悟的眼神,知道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堵着的惡氣卻沒有辦法疏解。
心中想着怎麼收拾冷冽,表情也隨之陰狠起來,一腳踹翻臉已經腫的高高地冷冽,冷笑一聲出門而去。
他就這麼走了。冷冽的心卻如掉入冰窟窿,他與冷然是兄弟,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行事作風,他沒有當場給他難看,只能說明,冷冽以後的日子隨時都處在危險之中。
他維持着被踹翻的姿勢,面如死灰的癱在草地裡。顧不上還有兩個人站在那裡。
冷遠呆滯的走到玉兮身邊,死死盯着眼前的冷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以前他們都在的時候,都是以欺負他爲主,齊心協力,從來沒有見過內訌。
如今成了看戲的人,感覺倒是大不相同,雖然有些不好,但真的十分痛快。冷遠小小的心靈不知何時產生了一絲邪惡,這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如果通通都像冷冽被狠踹就好了。
玉兮拉着冷遠的手,悄悄地帶着他離開了御花園。冷冽被冷然教訓,不代表他們也可以狐假虎威,若是在這種時候惹怒了冷冽,就如惹怒一條瘋狗一樣。
“玉兮?“冷遠像是確定了很久,停下腳步,”今天你是故意的嗎?”
玉兮腳步一頓,隨即又舉步超前走去,聲音若有似無的飄到冷遠耳中。”很高興吧?“
冷遠愣了一下,便小跑着跟上玉兮,揚起笑臉十分滿足:”高興。”
這幾日冷然沒有來找玉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
冷冽的話心存芥蒂。冷遠有些擔心,在他心裡,玉兮是爲了給他出氣才故意向冷冽示弱,激怒冷然教訓他。至於冷冽所說的找冷然當靠山,已經被冷遠自動忽略了。
又過了五日,冷遠有些坐不住了。他雖然年紀尚小,但有些事情慢慢想也是可以想通的。加上這幾日玉兮和冷然似乎斷了聯繫,冷遠也慢慢察覺到和冷然拉近關係的好處。玉兮這回幫它出氣,會不會連帶得罪了冷然?到時候要是害了他可就糟糕了。
冷遠一想通,趕緊拉開房門去找玉兮。不知何時夜幕已經降臨,冷遠沒有察覺已經這麼晚了。猶豫了一下,瞄見玉兮房中還有燈光,這才擡步來到門口,剛想敲門,卻聽裡面傳出“哈哈”大笑聲。
這不是冷然的聲音嗎?
冷然坐在八仙桌旁,面對着玉兮。十五歲的年紀,坐在那裡跟成年人一樣舉止優雅。對面的玉兮爲他倒了一杯茶,面帶笑意的遞了過去,矮矮的身子坐在座位上如大人和小孩一般,談起話來卻無阻礙。
冷然接過茶杯,笑道:“其實我早已經視冷冽爲眼中釘,上次雖然是無意中撕破了臉,但這樣也好,省得我再找理由去收拾他。”
玉兮卻臉帶歉意,聲音也低沉了下來:“說起這件事,其實玉兮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面對大皇子,大皇子對玉兮如此之好,玉兮卻……””你太見外了,“冷然一副理解的樣子道,“我又何嘗不知道你的處境,聰明如你,一定也知道你自己處在危險之中,這種情況下你找本皇子做靠山倒也算是明智。”
這番話說出來未免有些自戀,但冷然確是說的理所當然,玉兮也聽得理由當然,還認真的點點頭道:“大皇子明辨是非,又豈會不知道玉兮的心思,是二皇子太剛愎自用了。”
冷然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動的茶葉,抿了一口道:”所以這次本皇子要讓他徹底知道以後誰纔是這個皇宮的主人。“
冷然毫不避諱的說出他的野心,他不擔心玉兮會說,他都自身難保了,他纔是玉兮的唯一的靠山。”可是如此會不會太狠了一些,他畢竟是你的弟弟。“玉兮稚嫩的臉微微哀愁起來,像是心軟了。
冷然見他那副樣子,嘲笑道:”你還說別人婦人之仁,你纔是婦人之仁。我若不嫁禍他殺人越貨,父皇又怎麼能重罰他,流放他?他若不被流放出宮,以後也會是我的一個勁敵,你有所不知,他的母妃乃是將軍之妹,將軍手握大權,連父皇都不敢對他有所怠慢。如果他要是向父皇施壓,我的地位可就危險了。“
玉兮恍然大悟,又疑惑不解道:”流放還是可以回來的,而且這一次是你嫁禍得天衣無縫才讓將軍無話可說,等過一段時間這件事情淡下去之後,將軍想必會將二皇子給弄回來。到時候……”
玉兮的意思他明白,等冷冽回來了,只怕會因爲記恨冷然而下死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