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甚至有些怨恨玉兮,他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隨手借給她?這種東西,她借不起。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花容容一字一頓念出聲來,擡頭望向臉色慘白的付靈珠淡淡道:“是這個嗎?”
付靈珠一雙大眼早已蓄滿了淚水,呼吸急促的凝視着她手中的衣服,想伸手奪來,但她的驕傲又不允許她這麼做。
最終,她只是平穩了呼吸,高高擡起下巴蔑視着花容容道:“你有什麼好?玉兮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哼。”
付靈珠就這麼走了。花容容卻在宮女們疑惑的目光下苦澀的笑了笑。不必嫉妒的,不必傷心的。這件衣服的主人並不是她。
付靈珠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她。
皇宮大殿。
付天焦頭爛額的批示着一堆奏摺。批完一堆還有一堆。文武大臣站的大殿滿滿當當,連外地的官吏都連夜趕來稟報各地情況。
付天眉頭皺成了麻花,想不到自己才離開了四五天,居然事情堆了一大攤。若在晚回來幾天只怕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大臣們七嘴八舌的稟報急事,催着趕着要皇上定奪。也許是付天年紀太小,所以他們並沒有多怕這位皇帝。你爭我搶的吵的付天頭昏腦漲,伸手重重往桌上一拍。
“啪!”
整個大殿安靜了。容納了一百多人的大殿鴉雀無聲。衆人驚詫的看向皇帝,立刻明白了剛纔的失態。趕緊低下頭站回自己的位子。
付天拍桌子只是一時煩躁。拍完便後悔了,心虛的掃視着底下比他年長不是一點點的大臣們,見沒有異常,又騎虎難下。
於是端起架子,重新皺起眉頭冷冷道:“衆位愛卿憂心國事,這朕知道。但是你們這樣七嘴八舌如開茶話會一般,叫朕怎麼聽得清楚。額”
付天思索了一下,想不到更合適的措辭,只好道:“下次不要這樣了。”
“微臣遵命。”
一百多人倒是真的乖乖聽話,沒有人有異議。付天還從來沒有對這些長輩發過火,今日偶然爲之,生怕鎮不住底下的人,到時候下不了臺就尷尬了。
現在雖然險險過關,但付天卻是坐立不安,心臟“咚咚”直跳,只想逃離這裡先平靜一下。
“啓稟皇上,靈珠公主有急事求見皇上。”
通報的小太監來的正是時候,付天趕緊揮了揮手道:“朕正好也累了。你們先在這裡休息片刻,有什麼事情等朕回來再議。”
付天端着架子逃出了大殿。付靈珠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沒想到卻等到了付天本人。
疑惑的上前問道:“皇兄,你怎麼親自出來了?”
付天扯了扯嘴角,油嘴滑舌道:“朕唯一的妹妹有急事求見,自然是放下一切事務第一時間出現在靈珠的面前啊。”
付靈珠撇了撇嘴,對付天的態度戳之以鼻道:“皇兄又戲弄靈珠,一定是想躲開那些大臣吧。”
付天見瞞不過付靈
珠,轉移話題道:“你有什麼急事?居然跑到這來見朕。”
一提這個,剛纔的事情瞬間涌了上來,付靈珠笑眯眯的臉垮了下來,連聲音都低沉了道:“皇兄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是不是準備封她個妃子?”
此話一出,付天的表情也尷尬起來,猶豫一會才道:“實不相瞞,這個女子本來的確是帶回來做妃子的。可是”
“可是她是孫清雅,是玉兮的未婚妻?”付靈珠挑眉道。
付天詫異了,上前抓住付靈珠的胳膊便道:“你去找過她了?你沒有做什麼吧?”
付靈珠搖了搖頭,拂開胳膊上的手道:“皇兄這麼緊張孫清雅嗎?爲什麼?是因爲玉兮還是因爲她?”
付天放下雙手,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付靈珠凝視着付天,突然道:“皇兄應該知道,自從幾年前我們一起出使東黎國,見到玉兮的第一眼開始,他便是我這一生認定的夫君。”
“那又如何?你也見到他的未婚妻了,天下第一美女孫清雅。你能比的過她嗎?”付天苦笑。
付靈珠一聽這話,不服氣的擡起下巴道:“雖然論相貌她的確比我略勝一點點。可是你看她那個邋遢的樣子。就算認真打扮一番也未必能夠的上‘天下第一美女’這個稱號。現在的傳言也未必失真過頭了吧。只怕那個囂張跋扈,對玉兮死纏爛打的花容容也未必就真的那麼誇張。”
“靈珠!”付天低聲喝住付靈珠,語氣也有些怒意,“你身爲公主怎麼能以貌取人,天下第一美女也未必就是光憑相貌,也許是因爲她的才華,也許是因爲她的胸懷,也許是因爲她的品行。好了,不要再糾結這件事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付靈珠被他一嚇,立馬老實了一些,撅着嘴巴繼續道:“他們上次大婚中途被人破壞就是天意,是天意讓他們不要在一起。現在孫清雅又流落到了西彩國來,不如皇兄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立她做妃子。到時候玉兮又能怎樣,又不能跟你這個皇帝搶老婆。”
“胡鬧!”這回付天的喝聲更大,連殿內大臣討論的聲音都減弱了一些,付天一把將付靈珠帶到更偏一點的地方,嚴肅道,“你以爲這是兒戲嗎?本來西彩國跟北紹國離得就近,如果再因爲一個女人得罪了東黎國,到時候兩面夾擊,你是想讓西彩國在朕手上亡國嗎?”
“怎,怎麼會這麼嚴重?”付靈珠被他嚇到了。她從未想過封個妃子也能有這麼大麻煩。那她和玉兮豈不是不可能了。
付天心裡又何嘗不覺得苦澀,他還沒有那麼強大,雖然堅信自己會成爲明君,奈何卻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成長。
“所以,還是儘快將她送走吧,送回東黎國。”付天無奈道。
“哥哥。”付靈珠欲哭無淚。
付天的心軟了,他知道付靈珠只有在孤獨無依、傷心無助的時候纔會叫他哥哥,嘆了口氣,放軟語氣柔聲勸道:“靈珠,哥哥喜歡她,就像你喜歡玉兮一樣。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喜歡就可以的。哥哥答應你,如果有
可能的話,哥哥一定會極力撮合你和玉兮的。”
付靈珠的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付天,提起裙襬跑出了他的視線。
冬天的氣息彷彿一下子溢滿了這個時空,小雪就這樣突然的飄向了西彩國。花容容看着窗外的飛雪,一切都是那麼平靜,那麼安寧,好像戰火永遠打不到這個地方。
但是,有沒有打到東黎呢?
她爹會不會以爲她已經死了?已經三天過去了,好像她的消失並沒有什麼人關注。也沒有任何人在找她。
冷風灌進了窗內,花容容打個寒顫退回了屋內,拉了拉身上雪白的狐裘。付天倒是真將她當成貴妃來對待了。這幾天雖然沒有過來,但是吃穿用度一樣都沒虧待過她。
這麼好的待遇,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準備被養胖後待宰的羔羊。
奇怪的是,這三天付靈珠居然也消失了。難道真的就這樣死心了,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嗎?
花容容閒來無事,一個人在半個足球場大的房間裡胡思亂想。東看看西看看,不禁猜想房間裡的傢俱原本應該是很多的,也預留了很多放花瓶瓷器的地方。可是現在卻都不見了,傢俱減到了最少,該擺東西的地方也空空如也。
問了宮女才知道,老皇帝死後,宮裡的妃子也都被遣散了,名貴的器物也大多被充了國庫,所以纔會顯得這房子如此空曠。
花容容想,如果房間能拆了充國庫,付天早就會這樣做了吧。
經過這三天和宮女的閒聊,她也大概知道了西彩國的情況,老皇帝把西彩國丟給付天的時候,這個國家已經是弱到極致了。可付天卻在短短一年之內讓它起死回生,雖然仍然不能和其他國家相比,但要侵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花容容疑惑的回憶了一下付天的樣子,倒是沒看出來他還有這等才能。不過人不可貌相,她也不敢再隨意當他好糊弄。
正在無聊之際,門外卻匆匆進來個小太監躬身稟報道:“孫小姐,請您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吧。東黎國的人馬已經到了皇宮門口。皇上國事繁忙,命奴才將小姐安全送到宮外。”
“什麼?”事情來的太突然,花容容有些措手不及,這個皇帝幹事情也太跳躍了吧,一下子要她當妃子,一下子又讓她回國。連人都已經到了宮門外。
她到不擔心付天要害她,若真要害她不會等到現在,還好吃好喝的伺候她。
花容容來不及細想,趕緊起身將天山蠶絲和銀票收好。能回去當然好,管他三七二十一,也許是被她的名號給嚇到了吧。
到了宮外,她果真看到了一輛馬車,毫不起眼卻適合僞裝,車伕正是花戰身邊的一位將領。花容容放心了正要上前,馬車的簾子卻被一隻纖長白淨的手緩緩掀開,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飄忽的白雪彷彿與他的蒼白融爲了一體。
花容容聽到那淡淡的聲音輕輕傳來。
“本王的未婚妻,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