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風,帶着冰冷刺骨的雪花,籠罩大地,晨曦初升,蒼茫的羣山中,便映出了一片閃耀的光斑。●⌒
呼!
反射金光的山頂,猛然飛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強勁的氣流轟然掠過冷杉樹的尖頂。
樹頂的浮雪四散飛舞,全力飛行的石像鬼,努力將漆黑翼展張開到極限,就要朝山林谷地發起俯衝,可它石質的翅膀還未拍打起來,就被一雙銳利的金色爪子勾住了肩頭。
巨大的拉力,令高速飛行的石像鬼,突然旋轉起來,但不等它墜向地面,肩頭的巨爪,就猛地左右一扯,石質的翅膀,便被硬生生地撕裂當場。
碎裂的黑影中,透出了豔麗的金色,鳴叫的巨雕,帶着滾滾的雷霆之力,飛過了冷杉林上空,散落的石頭碎片,接連落入白色的樹冠,林地裡到處都是簌簌的落雪。
由十二頭雷霆金雕編組的空中巡邏隊,帶着呼嘯的死亡之音,翱翔天際,凡是出現在它們巡邏路線上的石像鬼,一個不落,盡被擊墜。
翼展超過十二米的巨型魔獸,將一個個黑暗的霸氣之影,投射在雪白的山巒上,鮮明的色彩對比中,透着死亡與征服的強勢力量。
漸漸黯淡的視野內,最終留下的,是金色的鉤狀鷹喙,以及直透人心的犀利鷹眼。
“還是太勉強了。”鳥瞰戰場的錢無憂嘆了口氣,緩緩轉過身,望向了沐浴晨曦的亮色山脊。就在一山之隔的穀道中。連夜追擊的野豬人大軍。正在洶涌而來。
豬無能在鎖定目標後,一刻不停,連夜發兵,緊緊咬住錢無憂的屁股,死不鬆口,而更糟糕的,則是四子王豬的偏師,竟在空騎兵的掩護下。完全消失在了莽莽的羣山中。
從白雲飛手中借來的石像鬼,在連續的空戰中,已經十去七八,再也不足以遮蔽戰場的正面,而且,這寶貴的鍊金斥候,正在野豬人空軍的針對性打擊下,急速縮水。
嚴寒、疲憊、恐懼與飢餓的壓力,接踵而來,馬陸麾下的八千殘兵。一夜之間,就分光了錢無憂部的乾糧。部隊又一次陷入了斷糧的窘境。
而小木蘭率領的輜重隊,此刻則遠在百里之外,與錢無憂相距一天一夜的路程。
好在成功突圍的局面,還支撐着搖搖欲墜的士氣,錢無憂放眼望去,雪中蹣跚前行的部隊,即便達到了極限狀態,依然在努力行進。
意志堅定的錢無憂,同樣邁開了冰冷而沉重的步伐,他在山坡的浮雪上,踩出了一串深深的腳印,匯入了兵士的隊列,向前挺進。
連續兩天一夜間,錢無憂幾乎沒有合過眼,他雖然救出了矮人火槍兵,並從野豬人的萬軍陣中,將馬陸的殘部拉了出來,可這壯舉,同樣將他暴露在了豬王之王的眼中。
久經沙場的豬無能,絲毫無愧於野豬人之王的威名,這位橫行北地三十載的大薩滿,只是一出手,就成功限制了月見之力的視野範圍。
縱橫天幕的蠻荒空騎兵,在不到一夜的時間裡,就嚴密封鎖了戰線的鋒面,而隱入黑暗的四子王豬,更是帶着死亡獠牙,埋伏了起來,蓄勢待發。
投射在雪峰上的晨曦,令山谷中褪去了黑暗,一張張疲憊異常的面孔,漸漸清晰起來,可在這連夜行軍之後,錢無憂卻無法讓百戰沙場的老兵停下來,稍作休息。
畢竟野豬人的大軍,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五里了!
馬陸麾下的南方聯軍,到底是來自溫暖溼潤的南疆,大多數的士兵,都不適應北地冰冷嚴酷的環境,而缺衣少食的境況,更是制約了士兵的武力發揮。
被救出的部隊中,如今能派上用場的,唯有韓地的山矮人部隊,那屬於山中王國的魔法衛隊——火花堡的矮人火槍兵。
錢無憂大步走向矮人的隊列,可在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慌慌張張的白雲飛,一路小跑了過來。
“錢大哥,錢大哥,大事不妙了!”氣喘吁吁的白雲飛,面有紅暈,激動異常。
“別慌!你慢慢說!”錢無憂的話語剛剛落下,就看到白雲飛的身後,追來了一大羣的矮人火槍兵,呼呼啦啦聲中,竟還夾雜着拉動槍栓的低沉聲音。
下一刻,錢無憂便看到了丹尼斯的身影。
早早被送入傷兵營的矮人將軍,此刻頂盔摜甲,滿臉殺氣,他一見到錢無憂,就用矮人語激動地大叫了起來:“卑鄙的傢伙,我抓到你了!”
“卑鄙!?”錢無憂冷笑了一聲,回以矮人語,下一刻,他就伸手推開了擋路的矮人火槍兵,完全無視了一條條魔法獵槍的威脅,大步走向丹尼斯。
“你趁人之危,強行奪取我火花衛隊的兵權,你不是卑鄙的傢伙,是什麼?”怒氣衝衝的矮人將軍,雙手高揚,頜下的濃密鬍鬚上,成排的銅環叮噹作響。
錢無憂分毫不讓地講道:“誰讓你無能戰敗,身受重傷,若不是我出手及時,你的腦袋,恐怕早就被野豬人挑上旗杆了。”
居高臨下的錢無憂,幾句話就令丹尼斯滿臉通紅,可是矮人將軍依然強辯道:“那你也不能下了我的兵權,還把我送到缺醫少藥的雜兵隊去。”
“那你的意思,是還有力氣作戰嘍?”錢無憂俯視着矮墩的丹尼斯。
“當然!”驕傲的矮人將軍用力點起了頭,下一刻,丹尼斯更是舉起了粗壯有力的右臂,石化皮膚的青色流光,映耀而出。
錢無憂點點頭道:“很好!我正需要一位能戰的將軍,陪我阻擊野豬人的追兵。”
“能戰的將軍?野豬人的追兵?不……”丹尼斯當時就大叫了起來。
“很遺憾,現在的你,恐怕沒得選擇!”錢無憂用力搖了搖頭,便指着身後的方向道:“最多半個小時,野豬人的前鋒就會出現。”
滿臉錯愕的丹尼斯,左看右看,可是身邊的山矮人,卻都在連連點頭——野豬人的大軍已經近在咫尺,除了逃跑,只能應戰。
丹尼斯扭過頭,望了望堵住大路,看不到頭的人類部隊,眉頭瞬間擰在了一起。
“矮人的膽量,難道就和地精一樣嗎?”錢無憂冷哼了一聲。
“胡說!”丹尼斯當時就跳了起來,捍衛自身的尊嚴。
“既然如此,那隻要打贏了這仗,我就請你們所有的矮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