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迴歸
兩人來到路邊，看着一排排扎堆的難民，方羽開口道。
“宋隊長，對於糧食之事，我有幾個想法，你來參謀參謀。”
“刁大人請說。”
“首先自然是收繳其他難民的糧食，統一分配……”
“大人，此法我已經……”
“你別急，且聽我說完。”
方羽笑了笑。
強制上繳，自然有點問題，不過若是換一種說法呢。
“宋隊長應該知道稅收吧？想跟着我們一起行動，想得到我們的保護，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富則多收，窮的少收。而收上來的糧食，物資，則由我們自由分配，統一提供最稀薄的食物，至少確保沒人會餓死的程度，你覺得此法如何？”
宋振榮皺眉。
實際上，這些逃難的難民中，並非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有些本身富有，拖家帶口，帶着客卿護院家丁一起逃難，跟隨隊伍，只是有他們這些更強的強者帶隊，路上更安全而已。
想從這些人手中收取費用，恐怕很難。
但反過來說，也有一些人，單純有物資，卻缺乏足夠的武力保護。只是跟隨隊伍，這類人可能還覺得領隊者的人會不夠上心。倘若是付了錢，那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細細一想，宋振榮感覺此法，可行，但亦有些阻礙。
“刁大人，倘若有人不繳納稅收呢？”
“那便放逐了。”
“……”
宋振榮微微搖頭，似乎覺得不妥。
此法若想能成，恐怕得有幾個殺雞儆猴的犧牲品才能順利推進。
方羽倒是還想了點細節，說道：“另外當下的隊伍組成結構，也全是混亂的，我完全可以對外出售位置。離我們帳篷越近的位置，賣的價格越高，能得到最高級別的保護待遇。相信有很多人會願意出錢出物資。之後怎麼利用這部分物資，那就是我們自己的事了。”
先做黑商，再好人，倒也不無不可。
宋振榮看向方羽。
“刁大人可說說其他想法嗎？”
他沒有否認此法的可行性，只是想先看看有沒有別的更好的路子來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宋振榮並不知道，這已經是方羽臨時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其他方法，就比較簡單粗暴了。
“那便在不觸動當下任何人員和物資的情況下，由我們自己來想辦法，解決這個窟窿，反正只是缺糧食，我們這麼多人，路上肯定會引來妖魔，到時把妖魔一殺，把妖魔肉分配出去，也能緩解一下問題了。妖魔肉可是好東西，說不定隊伍裡還有人願意高價購買呢。”
妖魔肉，是一個不錯的方法，然而太不穩定了，且妖魔大小各異，形態各異，肉質各異，能獵取到什麼樣的妖魔肉，能獵取多少份額的妖魔肉，全都是未知之數。
總不能有人餓死了，第二天再來妖魔肉把人給喂活了，孩子死了再來奶，可是沒有用的。
倒是售賣妖魔肉，妖魔材料，是一個路子，能把隊伍裡那些有錢人的物資，換取過來，分配給別人。
方羽似乎也看出了宋振榮對此法的不太滿意，便繼續道。
“那就集權。反正隊伍所有人都是跟着我們來的，等於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誰敢不同意誰就滾出隊伍，自生自滅。雖是走在官道，但這可是野外，但凡有點腦子，都該清楚野外到底有多麼兇險。被隊伍放逐是什麼結果，不言而喻。只要集權成功了，讓所有人聽話了，那區區分配物資之事，自然也就簡單了。”
宋振榮嘆氣。
事情若這般簡單，他也不用煩惱了。
這隊伍，魚龍混雜，絕不是一言堂能解決的，這般決策，只怕會生出諸多矛盾。
但說實話，其實選擇哪種方法，其實都根本影響不到他們這些核心人員。
只是宋振榮，看不得百姓的苦難，想盡力救下每一個跟隨者而已。哪怕百姓們跟隨的人，是方羽，而不是他，也沒有關係。
這是一種善良，也是宋隊長多次打動方羽的原因。
方羽嘆了口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我去引幾頭妖魔過來，嚇唬嚇唬這些傢伙，嚇幾次他們就全老實了，什麼物資什麼財富，和小命相比，通通都是外物，還不是屁滾尿流的直接把東西雙手給我們奉上。而且一切都是我們自導自演，精準控制傷亡，無風險的就能把問題解決了。”
雖是欺騙，但本意是好的，所以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只是妖魔不可控，太弱容易引起懷疑，且隊伍裡就有好手，自己就能解決了。
太強的則可能失控，造成真正的傷亡。
所以，屬於有點風險。
方羽其實給出不少解決之法了，宋振榮也不得不承認，有幾個方法，都具備不少的可行性。
但思來想去，他選擇了最穩妥的法子先推進看看，最多，就是揹負點罵名罷了。
“刁大人，我個人認爲，還是販賣周遭席位這個方法，最爲穩妥，可以先行嘗試一波，看看效果。”
方羽笑了。
“好，那便交給你辦。”
“是！”
宋振榮退下。
沒多久，臃腫的隊伍裡，就開始得到了消息。
“什麼？！要調整營地每個人扎住的區域？”
“怎麼能這樣！我們是最早跟隨大人的，當時一起逃出城時，就守在大人身邊了，自然也睡在距離大人身邊最近的位置，爲什麼要調整！”
“大人之實力，那一日大家有目共睹，如今大人甦醒，能提供的保護力度，自然也非比尋常。哪怕遇到大妖突然襲擊，自然待在大人身邊，就一定能夠得到庇護……因此這位置調整，還真是有說法的。”
“我早就窺覷那幾個難民的位置好久了，若非宋大人爲了維穩，讓我們不要鬧事，就憑那幾個難民，有什麼資格睡在離刁大人這麼近的位置！”
“條件呢？只是糧食？暫時只收糧食……去！去把周圍那傢伙的糧食都高價收過來！老子的命可比這些賤民金貴多了，老子最該是住在大人身邊，最需要大人保護的人！”
“以幾位大人帳篷爲中心，百米範圍之內的，是一個價。之後每隔十米，又是另一個價。越往外，價格越便宜，待超出一定範圍，則無需支付任何費用。但相對的，那個距離，能得到的庇護，也必然有所延遲，也因爲處於外圍……所以如果遇到妖魔，也是第一波遭遇襲擊的！”
突如其來的隊伍調整，讓隊伍裡的人心中紛紛起了波瀾。
有人埋怨，怨恨。
連飯都快吃不上，人都快餓死了，竟還要被人排擠在外圈，給這些富貴人家當擋箭牌，人肉盾牌。
這大人，與那十大家族，也沒什麼區別嘛！
怨恨，怨毒的心思，深埋心中，敢怒不敢言。
有人欣喜，滿意。
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地位懸殊。
之前話事人尚未甦醒，大家一起逃難，才顯得沒什麼區別。
如今，是該有個秩序，有個高低貴賤的區別了。
而他們，則屬於帶着家產逃難的那一批，自然也該享受，更好的待遇！
躁動，混亂，不安，種種情緒在隊伍裡蔓延。
但在這荒郊野外，在這妖魔隨時可能出沒的野外，他們沒有選擇。
只要離開隊伍的庇護，陷入落單的局面，那就等同於死路一條。
哪怕帶着家丁護院一起逃難出來的人，也不敢保證護院們的實力，能夠保護他們安全抵達到下一個城鎮。
但方羽可以！
任何見識過方羽實力的人，都不會懷疑方羽有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一路安全抵達城鎮。
這就如同保護費，而且還只是給點糧食之流的低廉保護費。
對隊伍裡富有的人而言，這點保護費，實在太便宜了！便宜的有些出乎意料了。
而對沒錢沒糧的人，他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隨波逐流，能跟着大部隊一起行動，已經屬於感恩戴德了。
每個人想法各異，每個人思考的問題不同，但無一例外，沒有一人，選擇離開隊伍單打獨鬥去，而是全部選擇留下，只是每個人在隊伍裡的位置，進行了一定的調整。
有錢人買到了位置，貼近了方羽的帳篷，如保護圈般，一圈圈將方羽圍在中間，再往外，是稍微有點錢的，或者有點實力賣身體成本的。而最外圍的，則是連糧食都快耗盡的難民了。
儘管有人怨言，有不滿，也沒人敢聲張，只是默默承受。
雖然方羽這邊揹負了罵名，但毫無疑問，現在的方羽，手頭聚集了大量的物資，是隊伍裡糧食儲備最富裕的人。
不過這一切，方羽並不知情。
因爲他將此事，完全交給了宋振榮去處理，而他本身，則還在帳篷裡，接受丁惠的檢查呢。
丁惠今日的檢查，動作有些粗暴。
不過基於兩人巨大的實力差，其實丁惠的那點小動作，根本影響不到方羽分毫，最多就是……能感覺丁惠今天的情緒比較暴躁罷了……
方羽果斷裝死，默不作聲的默默承受。
甚至想了下，乾脆眼睛一閉，呼嚕聲就直接傳出。
秒睡？！
丁惠一眼就看出方羽玩了什麼把戲。
她有些生氣，這種檢查本來就要雙方互相配合，進行實時的信息對應。
現在方羽‘離開’，她這邊很多檢查就基本沒辦法進行下去了，只能進行一些基礎的檢查。
“越來越不討我歡喜了。”
雖這麼說着，丁惠卻是俯下身，將臉頰貼在方羽赤條的胸膛上，慢慢閉上眼，傾聽着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丁惠眼神變得迷離，陶醉而癡迷，彷彿恨不得那顆跳動的心臟挖出來，捧在手心，好生端詳。
……
現實裡。
“呼——”
方羽呼出一口氣。
比起遊戲那邊，現實裡的空氣，顯得些許渾濁。
不過比起遊戲裡動不動就是生死威脅，現實裡可輕鬆太多了。
沒有妖魔，沒有難民，沒有除他以外的超凡存在。
只要他想，甚至在這最後末日前的半年裡，他可以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肆意玩弄世界，肆意破壞世界，隨心所欲，無所不作。
但方羽是人。
至少，是一個相對有底線的人。
內心或許有過這種無比邪惡的念頭閃過，但絕不會付出任何行動。
想與做，差別是很大的。
誰都有過瘋狂的念頭，但真正去執行了，那不成了瘋子。
咚咚。
咚咚咚。
敲門聲。
方羽感到有些意外。
看向門口。
“進來。”
話一出口，方羽就感到不妥。
他在遊戲裡當大爺當慣了，連個請字都不會說了。
怎能對伯父這般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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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伯父的女兒，都是因他而死。
瑾姐雖未死透，但如今也是植物人般的狀態，靈魂缺失，甦醒希望渺茫……
方羽正想着呢，發現推門進來的，不是伯父旗勝，而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傢伙。
方羽仔細一回想，好像……伯父從來都不敲門的，都是直接進門的。
怪不得感覺哪裡怪怪的。
“方先生，我是旗總的私人助力，你叫我小齊就好了。”
大哥，你這歲數都快五六十歲了，還讓我叫個‘小’……
“齊哥。”
“……”
齊哥笑了一下，沒在稱呼上浪費多餘的時間，直接道：“我被旗總安排在這裡，一是負責旗總不在的時候，能第一個時間聯繫到你。二是負責在旗總不在的時候，將旗總那邊的情報，和方先生這邊的情報，進行彙總交互，互通有無。”
方羽撓撓頭。
“所以伯父現在不在基地裡？”
“對，旗總在忙別的事情，需要親自坐鎮指揮……不過，他有些消息，已經分次傳遞到這邊。等待方先生過目。這些情報消息，保密級別爲……最高級機密，連我也無法過目，只有旗總和方先生，有這個權限過目，而我也只是負責保管信息安全而已。”
最高級別機密權限……我什麼時候還有這權限了……
方羽撓撓頭。
“伯父很忙嗎？”
“只是暫時沒空聯繫方先生，等旗總騰出手，就會親自聯繫方先生，我的出現，只是一種應急的應對措施，以防方先生回來，卻找不到人，不能及時瞭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