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懵了。
你們發起的這次行動，在林家地盤大腦特鬧，不知道搞出了什麼事。
現在要我這個底層人士去擦屁股，你認真的嗎？
回過神來，方羽連忙‘惶恐’道。
“大人，這不妥吧，我一個小小巡司，哪夠資格承擔這等重任啊。”
安門藝卻是笑眯眯的道。
“夠的夠的，你們養神堂堂主巫綠竹，不就是信了你的情報纔去林家，才遭遇了妖魔襲擊，變成了那副模樣。”
“我們今夜的行動，也是基於你的情報，纔敢對林家動手的。”
“結果現在查出來，林家並未落入妖魔之手，林家當今的話事人[林夜]大管家，也不是妖魔。只有一些小妖在小打小鬧。”
“我們這一夜的行動，一下子成了笑話，還激怒了林家。”
“你說，事情變成這樣，我該如何收場？總得有個人來負責吧？”
什麼意思？
怪我嘍？
方羽看向其他堂主。
發現其他堂主，也有若有若無的視線投來。
懂了。
在玩我是吧？
方羽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陰霾，腦海中閃過丁惠之前說過的話。
這上面的人，可真夠不可信啊。
深吸一口氣，方羽沉聲道。
“堂主大人，你是在怪罪我，情報有誤嗎？”
“是。”安門藝回答的斬釘截鐵。
“……可我只是妖足，甚至幾天前，我還只是妖尾，我能知道的情報相當有限，且真僞難辨，這如何能怪罪到我頭上呢？”
安門藝笑了。
“那也是你的問題。”
“你的情報有誤，讓我們愚地府損失慘重。”
“你的情報有誤，讓今夜行動徹底失敗。”
“你的情報有誤，我們與林家交惡，無法給出交代。”
“你說，我們現在該拿你怎麼辦？”
你擱這PUA我呢。
我給的也就一份情報，你們利用這份情報做什麼，是你們的事，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
想要卸磨殺驢是吧？
方羽眼神冷了下來。
“堂主大人，想要我如何？”
“很簡單，就如剛纔所說，我們準備由你代表愚地府，去林家賠罪。”
“大人這是要我死。”
以林家現在的情況，區區一個巡司派過去頂罪，就是被手撕的下場。
“別這麼說，你若真慷慨犧牲，愚地府的榮譽碑文上，必會刻上你的名字，有你的一席之地。更何況……”
安門藝拉長音調。
“……我們，還有第二個提議。”
榮譽碑文，是什麼玩意，方羽又不是不懂。
上了榜，固然死後會有愚地府照顧家人。
但平白無故的，自己爲什麼要送死？
方羽皺眉，說道：“大人請講講看，所謂的第二個提議，是什麼。”
“也很簡單。那就是由你自己，給我們說一個，不派你去林家賠罪的理由。只要你能說服我們中的三人，我們就換個人去林家賠罪。”
我來……說理由？
方羽面色有些古怪。
前面，幾乎要置我於死地，現在又好像要給我活命的機會。
這幾個老東西，肚子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想了想，方羽還是遲疑開口道。
“我……很能打？”
幾個堂主，這時候已經停下筷子，聽到方羽說這話，都不由笑了。
一個巡司，再能打，能能打到哪去。
遠不如他那妖魔內鬼的身份有用。
“再想想。”安門藝眨眨眼，彷彿有所暗示。
方羽這時候，也有點懂了，再次開口說道。
“……我在妖魔那邊，隱藏的很好，能源源不斷爲愚地府提供重要情報。”
衆人笑了。
“很充分，但還差了那麼一點。就那麼一點。”安門藝食指和大拇指黏在一起，意有所指。
這次，方羽是真不明白了。
他低頭誠懇問道：“還請堂主大人直言。”
“是忠誠啊！笨！”明堂堂主明天啓插嘴道。
這話一出，其他幾位堂主也鬨笑了起來。
氣氛好像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剛剛那種壓抑感，瞬間蕩然無存。
忠，忠誠？
方羽有些傻眼。
我都在愚地府混了，家人都安排愚地府裡，這忠誠度還不夠啊。
“大人的意思是……”方羽請示道。
“人還可以，就是悟性差點。”卷安堂堂主[書賞明]點評道。
安門藝也不繞彎彎，直言道：“很簡單，明日起，你便是養神堂的副隊長了，併兼顧代理隊長之職。”
副，副隊長？
代理隊長？？
方羽瞬間有些傻眼了。
像是天上掉餡餅，人都有些暈暈的。
幾個時辰前，他還跟着卓雪兒這個候補副隊長和別人拼命呢。
幾個時辰後，他突然就和之前的上司卓雪兒，平起平坐了。
而且還兼顧了什麼代理隊長之職。
方羽不由問道：“堂主大人，副隊長我能理解，這代理隊長，是什麼職位啊？”
“也沒什麼，就是經過清點名單，發現你們養神堂雪隊的隊長[權仙雪]於昨夜與妖魔的戰鬥中，光榮犧牲。”
“現在你們養神堂，堂主巫綠竹養傷，暫時無法維持養神堂運轉。我們經過商議，準備先讓風隊的[張真儀]隊長頂替巫綠竹，成爲代理堂主。”
“而在張真儀調爲代理堂主後，養神堂還在位的隊長，就只剩下雨隊的[端白曼]。人手空缺相當嚴重。”
“所以，我們準備，將你提拔爲代理隊長，等同隊長之職。至於是否能轉爲正式隊長，看你後續表現了。”
說完，安門藝還朝方羽眨眨眼。
其他堂主，應該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對這件事並無什麼反應。
但方羽有些懵了。
天上掉餡餅啊。
愚地府一番騷操作，導致人員變動，然後自己就升職了？
正式的副隊長，以及代理隊長……
也就是說，還不是平級，我甚至都是卓雪兒的頂頭上司了！
什麼兩極反轉。
方羽被一連串好事砸的暈乎乎的，但很快，他就提出了一個疑問。
“爲什麼是我？養神堂內，應該有很多比我更資歷更深，更穩重可靠的的副隊長啊。”
“因爲你很重要。”安門藝直言不諱，雙目盯着方羽，繼續道：“而且，你立功了，不是嗎？”我……立功了？
明明剛纔還PUA我，想讓我去林家送死來着。
真是……搞不懂這些堂主，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方羽越發不懂這些老東西的腦回路了。
不過，有好處的事，方羽怎麼會推辭？
“多謝堂主大人們的提拔！我刁德一，必會重振養神堂，帶領養神堂的兄弟們，爲愚地府做更多的貢獻！”
“嗯，很好，就是這個氣勢，年輕人，就該如此！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明堂堂主明天啓含笑點頭。
安門藝也笑着擺擺手。
“行了，正式的通告，等會會安排下去，你繼續回去歇着吧。另外……妖魔那邊，多多留意。今夜的行動之後，我想第一時間知道，妖魔那邊的反應是如何。此事很重要，一有消息，立刻與我們彙報。”
“是！”
方羽應聲，退下。
小心關好房門，然後才忍不住用力揮了揮拳頭。
沒想到，一不小心，就混到愚地府的隊長代理位置了！
換算成妖魔勢力，那都是妖軀級別了！距離頂峰的妖首，就一步之路呢！
說不定，我這邊爬上去的速度，比青哥往上爬的速度還快呢！
方羽緩和了下情緒，然後才快速離去。
這種好消息，他想第一時間，分享給一些人。
然而方羽不知道。
房間內，堂主們，正傾聽者他離去的腳步聲。
“他已經走了。”
“很好。”
明天啓擡了擡眼皮。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吧。爲什麼是他？我記得風隊裡，董星洲的實力，是最頂尖的，甚至不遜於一些隊長。”
“是啊，董星洲的話，是風隊資歷最老的副隊長了，不僅能服衆，實力還靠譜，爲何不將他提拔上來，反而選擇刁德一？”
卷安堂[書賞明]，也開口說道。
但安門藝只是笑笑。
“論實力，論資歷，刁德一確實都排不上號。”
“但是，你們都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他是我們安插妖魔那邊的內鬼。”
衆人微微皺眉。
彷彿在說，那又如何？
“你們別忘了，我們今夜，是幹了什麼大事。愚地府與五大家族，發生頂層戰力的衝突，已經多久沒有發生過了。無論在誰看來，我們出動，必然是有着莫大的信心，和確切的情報，纔會行動的。”
“雖然結果有些糟糕，但無疑，給了妖魔一個信息。”
安門藝看向衆人，壓低聲音繼續道：“他們妖魔之中……出現了內鬼。一個級別不低，且必須立刻清算的內鬼。”
話音落下。
衆人齊齊沉默。
因爲他們，已經聽出了安門藝的意思。
“所以。刁德一，是誘餌？”暗堂堂主，從陰影中浮現。
安門藝眼睛瞥了一眼後方的暗堂堂主，開口道。
“是。”
“他爬的越高，越顯眼，引出妖魔的可能性就越大。”暗堂堂主繼續道。
“是。”
“……你不覺得，有點浪費嗎？我們手頭，可就只有這麼一個人，潛伏到妖魔勢力的妖足之位。無論刁德一是暴露，還是死亡，對我們而言，都是巨大的損失。”
“所以這是一場豪賭，就賭，來清算刁德一這個叛徒的妖魔，到底是什麼級別的。活抓之後，能套出多少信息。”
“你太短視了。”暗堂堂主冷哼一聲，身影重回黑暗。
“不是我太短視了，是林一秋帶給我們的壓力太大了。如果林一秋還活着，我們就必須給他一個交代。作爲內鬼，且引發瞭如此程度的禍亂。如果妖魔那邊要處理刁德一，派出來的妖魔，必然不是小角色。我們將其活抓，再交給林一秋處置，這就會是給林一秋最好的交代！”
安門藝看向衆人，好像尋求衆人的支持。
“當然，如果刁德一晉升代理隊長之位，都沒能引來妖魔的懷疑，順利坐穩位置。一切就相當於無事發生，他依舊可以爲我們提供妖魔的情報，什麼都沒改變，不是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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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堂主[明天啓]，忽然起身打斷道。
“我不同意你的計劃。”
安門藝沉默一會，說道：“……但你，不會插手，對嗎？”
“我會救下他。這次來襲的妖魔，我感覺很不一般。刁德一這個妖足，對我們很重要。”明天啓直視安門藝。
“……救人，和活抓妖魔，並不衝突。”安門藝道。
“我感覺，還是有些衝突的。”明天啓並不準備退讓。
“……”
“……”
空氣，好似凝固。
兩人隱隱對峙，氣氛陷入尷尬。
卷安堂[書賞明]連忙走到兩人的中間，笑道。
“事情還沒發生，我們先吵起來是個什麼意思？反正刁德一今夜有立功，給他個副隊長之位，也不算太顯眼，不是嗎？更何況林家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反應。到時候若能知道林一秋之生死，我們這邊做什麼，都不用壓力了不是？”
理，是這個理。
但終究，讓人感覺不舒服。
明天啓冷哼一聲，摔門離去。
本來好好的一場慶功宴，以這種不歡而散的方式，落下帷幕。
……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成副隊長了！”
什麼？！！
丁惠手都抖了一下，差點痛的斷手的傷員要哭出來。
丁惠連忙讓旁邊幫忙的醫師頂上，自己則帶着高高興興跑過來的方羽往沒人的地方走。
聲音，隨之從方羽腦海浮現。
“怎麼會？你怎麼會變成副隊長的？明明你連候補副隊長的名額都沒有！”
這叫什麼話。
我這實力，當個副隊長卓卓有餘好吧，現在還兼職代理隊長呢。
不過看丁惠反應這麼大，方羽就把這個驚喜給先壓下了。
方羽壓低聲音道。
“你沒注意，今晚傷員很多嗎？”
“然後呢？”
“我們愚地府，傷亡很大啊！”
“……你什麼時候學會拐彎抹角的？信不信我晚上在你腦子裡說一晚上話讓你睡不着覺！”
方羽：……
該死，同睡一個房間而已，至於這麼狠嗎？
說實話，丁惠的威脅，其實對方羽影響不大。
因爲方羽睡覺，那就是下線休息去了，丁惠喊得再大聲，再怎麼幹擾自己睡眠，自己也是想睡就能睡。
但在丁惠面前，可不能對這種威脅，視若無睹啊。
“就是缺人了！再加上我今晚表現好，上面就提拔我上去了。”
丁惠滿臉狐疑：“那也提的太高了，你現在纔是巡司，提拔一下，最多也就是給你候補副隊長的名額罷了。直接成副隊長……不符合流程啊。”
“特殊時期嘛，我們可是剛和林家打完架的！”
丁惠琢磨一下，感覺有點道理，但還是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勁。
可看方羽挺高興的樣子，便壓下了心思，嘴角微微揚起。
“好啊，以後得叫你一聲刁副隊長了。什麼時候上酒釀樓擺一桌，請我吃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