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老夫來得可還算時候？”
一陣沙啞滄桑笑聲。
忽遠忽近，縹緲難尋。
“來了就滾出來！少給老子裝神弄鬼！”
李鐵陽是個直性子，瞪眼臭罵道。
“哈哈哈！”
又是一陣笑聲，這次由遠到近。
陳煜望向門外。
只見一個老頭兒漫步走了進來，腳步輕盈，身姿飄逸。
頭髮花白，身材幹瘦，至少有六十歲，一張枯槁的老臉溝壑縱橫，頭髮凌亂，偏長，隨意挽成成道士懶人髻，插着一支桃木簪，頜下留有一縷山羊鬍，穿着打扮也是隨便得很，一件寬鬆的淡藍色道袍，簡簡單單，除了腰間一個酒葫蘆，未見有其他修飾。
可能是因爲年歲較長，腰背有些佝僂，但這反而給他幾分仙風道骨，舉止投足間，自有一股飄逸灑脫之感，頓覺高深莫測，神仙下凡……
陳煜不動聲色地看了半晌，不見有什麼出奇之處，單從外表上看，雖然和市井之中的糟老頭子沒什麼兩樣，但有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很容易和得道高人聯繫在一起。
“這鬼街的人，難道都這麼奇怪麼？”
既然位列七大閻君，必然不是普通人，可是出場的人，一個比一個奇怪，陳煜不免有些納悶。
奇裝異服，不知所謂。
莫非是因爲要與大衆區別看來？
“這位是天機閻君！”
吳良在身後小聲提醒道，加重語氣，着重強調，“別看他邋里邋遢的，其實真的要神仙本事，算命很準的！楚州市的上層大佬，基本對他是敬重有加！”
“這樣啊……”
陳煜點點頭，若有所思。
“你這糟老頭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可真會挑時候啊……”
李鐵陽直言不諱，語氣輕浮，不知是嘲諷還是調侃。
“瞧你說的，這不臨時有事誤了時辰麼？”
天機閻君沒有解釋太多，似乎也懶得和這個粗人解釋，轉頭面相陳煜，擡手捋着山羊鬍，上下打量一番，而後連連點頭，“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比起我們這些老東西，強了可不止一丁半點。”
“老先生贊謬了！”
陳煜輕輕拱手，略表謙遜。
從目前來看，這位千機閻君沒有惡意。
至少沒有表現出來。
來者皆是客，陳煜自然是熱烈歡迎，人家和和氣氣，咱也要儘夠地主之誼不是？
打好關係很重要。
能不結仇儘量不得罪人。
陳煜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敢挑釁他，必定強勢反擊，絕不含糊。
他對這個千機閻君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錯。
“哈哈，很不錯，好樣的！”
天機閻君一頓誇獎，又像是在長吁短嘆，“將來我們老了，鬼街能有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對外那豈不是一張響亮的名片？”
這回陳煜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從這句話可以得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鬼街在外界是個整體？一個類似宗門的勢力？
那麼，“鬼老大”就真真切切地存在？
還有，他這麼說，到底幾個意思？
今晚的“考驗”沒通過，他或許看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陽。
爲什麼他會的語氣如此篤定？
結合吳良的解釋，難道這位天機閻君，真的是神算子，能夠預知未來？
對了，正巧不巧掐着點過來，是否說明他神機妙算？
當然，有可能是陳煜想多了。
既然如此，乾脆不要胡思亂想，免得徒增煩惱。
“出門匆忙，老夫沒帶什麼禮物……”
天機閻君上下一陣摸索，從腰間摸出一個錦囊，面含微笑，伸手遞給陳煜，“不是什麼珍貴的物件兒，算是一點心意吧……”
“謝謝老先生！”
陳煜接過錦囊，心中疑惑。
這是什麼？
錦囊妙計？
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這個錦囊，嬰兒巴掌大小，材質普通，粗布麻料，製作可能還有點粗糙……
又端詳了幾秒，陳煜有些恍惚。
想想還是好奇，忍不住問道：“老先生，這裡面……”
“你想裡面是什麼，那便是什麼！”
天機閻君突然打起機鋒來。
模棱兩可，等於沒說。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豈不是太神了？
我想裡面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陳煜反覆回味，越想越吃驚。
同時也覺得非常不靠譜。
要是我想要一個漂亮老婆，裡面能給我變個大活人出來不成？
如果我想富可敵國，這個錦囊能裝多少錢財？
倘若我想實力突飛猛進，它難道能變出天材地寶來？
再比如，我想毀滅全球，裡面難道就是核按鈕？
這麼想來，根本就不靠譜。
好像是江湖騙子糊弄人的把戲。
不過，天機閻君當得“天機”二字，沒點真本事，又何能在鬼街立足？
“老先生，這……”
陳煜任不死心，想套出點話來。
“天機不可泄露！”
天機閻君作出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樣，似乎想想又不放心，開口叮囑道，“機會只有一次，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隨便打開！”
既然這樣，陳煜便不再強求，連忙拱手道謝：“那就謝謝老先生了！”
“如果不嫌棄的話，可在小生這裡小酌幾杯，待會兒會有……”
“不嫌棄不嫌棄，哈哈……”
說着便大搖大擺，走到十米開外的賓客區坐下。
那模樣……
感覺像是專門來蹭吃蹭喝一樣？
陳煜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
剛纔的仙人氣質蕩然無存。
這會兒直接變成了愛貪小便宜的市井大爺。
李鐵陽乜了他一眼，鄙夷不屑地道：“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在這裡騙小孩，也不嫌丟人？”
“你情我願的事情，騙人？這又從何說起呀？”
“就你給他那個破布袋子，裡面能裝個啥？也不嫌寒磣？虧你拿得出手？”
“嗨，信則有不信則無，就你口中的破布袋子，別人出幾百上千萬，我還得覈計覈計，不一定賣，泄露天機可是要折壽的啊，你還別說我，就你那點破爛玩意兒，一個字，俗，俗不可耐！”
“打住打住，糊弄人的本事我可不及你，你要是給我那個破布袋子，信不信我轉手就給扔掉！”
“不和你這個大老粗辯解，來來來，喝茶喝茶，哎喲，這茶……還挺不錯啊？”
“……”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陳煜在等候的同時，餘光在角落處遊弋。
沒錯，那五個鬼差。
依舊是老樣子。
沒有移動一分一毫。
剛纔那麼大的動靜，竟然沒有波及到他們？
還是說，他們有着不俗的實力？
無緣無故的，靜靜觀察半晌，陳煜徒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明明只是五個“軀殼”，呆滯無神，如泥塑木雕，但陳煜總是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等事情忙完，一定好好好招待你們！”
陳煜默默想到，恰在這時，又有人陸續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