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不懂的地方?”
“有是有,不過成翰哥哥都有幫我解說。”
“成翰?是那位剛轉來不久的成氏集團的公子麼?”見蔓雪頷首,寧清笑着摸摸寧寧的頭,道:“不懂就問,寧寧非常的棒。”
“成翰哥哥也很棒。”
寧清見寧寧一副不誇獎成翰不行的模樣,失笑道:“是呢,成翰哥哥也非常的棒。四年級的系主任說過好幾次,要是成翰早一個月來,今年去國外參加柏福來大賽的人,必然有他。”
“什麼大賽?”蔓雪好奇的問道。
“誒?寧寧沒給你說嗎?是這樣的,每年年末,國際私立學校之間都會舉辦一次大賽,交流教學成果。私立學校沒有政府支持,如果做不出點成績來,得不到家長的認可和信任,很難發展下去。所以這種大賽,算是我們私立學校中的奧斯卡吧。”寧清見寧寧偷偷對她眨眼,立刻了然的解釋道。
蔓雪道:“原來如此。”學術促進交流,交流致用於學術。這種大賽的競爭和比較性質雖然難以抹殺,可好處優點也是不容無視的。
“本來寧寧也被選上了的。但他不願意去,我們也沒勉強。”寧清非常惋惜道。
蔓雪愕然,垂眸問着寧寧,道:“寧寧爲什麼不願意去?”這種事,她壓根兒沒聽說過。不過,她一向尊重寧寧的意見和選擇,此問只是單純的疑問。
“城城和錦錦纔出生,我纔不要去國外。”
這理由,讓兩位大人哭笑不得。
蔓雪和寧清二人隨意的交談着,二人說着說着就有種相知恨晚的感覺。蔓雪的教育理念和寧清的非常相似,而寧清雖然在教育風氣比較寬鬆的私立學校,但終究難以逃脫大環境的限制。周圍的同事雖然都打着自由、自主教育理念的旗幟,實際上仍是將考試、比賽看得非常重要。
寧清從教十餘年,在國內遇到的真正知音,屈指可數。家長中,更是難得開明的。總之就是,成績好,什麼都好說。
二人聊得開懷,但很快就被一陣騷動驚擾。蔓雪看了過去,臉直接黑了。
她怎麼能將他給忘記了!!!
寧清愕然不已,看着蔓雪,道:“那一位……是你的保鏢?”
“不,是我朋友。纔來中國不久。扮作保鏢只是爲了方便。”蔓雪感到非常懺愧。
“他……非常的獨特。”寧清想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確切能形容道森的詞。
“美麗的小姐,您一定是美杜莎轉世。一迎上您那美麗又充滿智慧的眼,我的心都快凝結。如今還能繼續跳動,一定它存在的真正意義。它是爲了您而跳動,爲了您才維持着生命的繼續。因爲您,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寧清僵硬在原地,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禮貌的對與她行吻手禮並說着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動的甜言蜜語的外國男人微微一笑,道:“如果它不能跳動了,請及時找醫生。”
蔓雪忍不住讚賞的看向寧清。
之前被道森用甜言蜜語砸暈的女人們的反應,有的是羞怯有的是臉紅,一些則是羞惱成怒,但如此冷靜反應的,寧清還是頭一個。
道森還想說什麼時,卻被蔓雪阻止,“道森,你再這樣,我會考慮給顧先生打電話。”
“……親愛的阿雪,你可真是殘忍。”
外國男人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生就擁有吸引東方女人視線的資本。哪怕他當衆對不同的女人說着不同的甜言蜜語,都沒有一個人真的生氣。反而都在暗暗驕傲爲榮,可不是在場所有女人都有這種榮幸。
之後,等人都到齊了後,寧清和其他科任老師,紛紛上臺講述了一番。並對一部分特別優秀的學生進行了誇獎。本來寧寧也在其中。但因爲他長期請假,在班上的人緣也不太好——多半是寧寧不屑導致,加上他的身份,如果再被點名褒獎,會有走後門的嫌疑。
事後,寧清對蔓雪表示歉意,褒獎的名單是繫上統一制定的,她做不了主。蔓雪無所謂的笑了笑,自己的孩子如何,她清楚就好。能不能當衆受獎,作用和意義都不大。寧寧也不在乎這些。
家長會後是交流會,學校提供了充裕的時間給老師和家長、家長和家長、孩子之間交流。尤其是一些玩得好家又相聚很遠的孩子,非常珍惜這段時間。因爲,今天分開後,他們將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見不到面。
寧清與其他家長打過招呼後,就和蔓雪一同往外而去。她深知機會難得,有心和蔓雪多交流。作爲一名教師,看到出色的學生,並能夠在他的成長中貢獻一份力氣,無疑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只可惜,這份心,被許多人都以自己的小人心思給扭曲了。
教學樓周圍圍繞着一個小型的走廊式花園,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且很明顯是經過巧功善布,一草一木都裝點着精緻。最裡處還有一個小型的噴泉,一尊小天使佇立在中央處,拿着一支魔法棒,爲這份精緻美景妝點了一分可愛和童趣。
寧寧和道森去找童雅他們了,就老醜遠遠跟在她們身後。當寧清隨意問起時,蔓雪只能淡淡一笑,說,“他有點擔心過頭。”實際上的情況,她不能和寧清道明。雖然對她很有好感,但交淺莫言深。再則,學校雖然因爲家長會,對保全方面進一步加強了,但想要混進來還是可行的。哪怕再不喜歡被跟着,也必須忍耐着。
寧清會心一笑。
忽然,外面傳來兩個女聲……
“……啊,你說寧老師?書雖然教得不錯,但人太清高了。整天教育教育的,彷彿就她一個人知道教育似的。說錢財不重要,有本事將每個月上萬的獎金拿出來啊!”
“不是吧?你們公司貌似一個月才八千多吧?”
“嗯,一級教師底薪八千,特級的一萬二。論文在國家級報刊上發表刊登過的非特級教師是一萬。但學校每個月都有績效獎金。發表論文一旦能刊登,就有相對應的獎勵。”
“這麼好?學校有這麼多錢嗎?”
“你在說笑嗎?每個學生一學期學費都是十幾萬。那些有錢人一高興,就能爲孩子往學校裡砸錢。而且,我們學校每年都有那麼多國際賽事的資格,有幾個是沒出過錢就能參加的?這都是鍍金的賽事。”
“那你今年有多少年終獎金?”
“才兩萬。我們系主任有七萬。那個寧清,因爲他們班有個孩子得了獎,加上明氏的公子是她學生,獎金有五萬。”頓了頓,“她每年的工資獎金加起來,至少有三四十萬,卻就拿幾套衣服換來換去,真像是恨不得將清廉二字刻在臉上。真讓人噁心。”
“真沒看出來,她看起來挺不錯的……”
“哼,這個世界上,白蓮花多了去,也沒見過幾朵是好的。”
花園與外面只有一從植物隔絕,能夠完全隔絕彼此的身影,但聲音卻阻攔不了。
兩個充滿嫉妒和羨慕的聲音,漸行漸遠。寧清的笑容逐漸淡卻,繼而無奈有苦澀的笑容浮現。迎上蔓雪關切的眼神,寧清笑了笑,道:“我看報道上說,明太太夫婦是職場戀愛。這種事情,應該不少見吧。”
“嗯,很常見。”蔓雪道。她遇到的也不少,更直白的也有,找上門來對她大放闕詞的人,也不是沒有過。
本應該是習慣的事情,卻因爲這種習慣而感到恐懼和憤怒。蔓雪自認爲自己不會看錯人,寧清絕對是一個爲人師表的典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看錯了,那寧寧呢?寧寧自幼生活在對東方人普遍下意識歧視的環境裡,又出生於未婚的單親家庭,對人的善惡喜惡非常敏銳。否則,當初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接受明辰浩。
“其實,我原本是一所公立大學的老師。因爲一篇論文被教授竊取了,我不願意讓自己勞動成果就這麼被人佔據,憤怒之下和教授大鬧了一場。之後雖然沒被解職,但之後處處艱難,步步險阻。不管做什麼都有人來搗亂,最丟人的是一次教研會上,有人將我的演講稿給換了……之後,我灰心失望,就辭職離開了。本來打算會鄉下去教書的,但家裡需要錢,恰好遇上這所學校招聘教師。說起來,我非常的感謝明總裁。”
蔓雪愕然,難不成明辰浩又在無意間做了好事?“爲什麼這麼說?”
“你可不要誤會。事實上,我從未和他說過話。之所以說感謝,是因爲當時我應聘上後,因爲太過堅持自己的觀念,和同事發生了一起不小的矛盾,險些被辭退。那時我還年輕,難免輕狂和固執。”寧清自嘲一笑,道:“當時的教導主任對我說了明總裁的事情,我大爲觸動。”
“能說說是什麼事嗎?”蔓雪非常的好奇。
“他說的是明總裁求學時候的事情。當時我也很驚訝,一個富家公子,居然過得比普通人還不如。不但學費得自付,連生活費都得自己承擔。”寧清道:“教導主任說,他在國外偶然相識明總裁,不經意間得知他的事情,爲之感到非常不平,認爲明老先生是在苛待他。但明總裁卻對爲他抱不平的教導主任說,雖然是被迫,但若非他自願,誰也強迫不了。我自己選擇的路,跪着我也會走下去。哪怕是自己的爹,我也不會去求他!”
蔓雪啞然,這種話,的確是明辰浩能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