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怎麼總是向着顧勝妍說話呢？”白婧有些不滿，起身怒斥道。
歐陽可可倒是不爲然，冷笑着，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懷裡抱着只靠枕，嘟着小嘴道，“因爲我嫂子和我一樣，都是窮苦人。”
“額……”張嫂尷尬的怔住了，他們怎麼把這茬忘了，歐陽可可從小就在外面長大，受盡了苦難，被後媽折磨和虐待，過着非人的生活，前不久因爲積怨過多，而失手殺人，和顧勝妍確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提到了這些，白婧不禁搖頭苦嘆，“我的女兒，媽媽知道對不起你，讓你在外面受了那麼多年的苦，但媽媽承諾過你，會找機會補償的，而且也保證，未來的幾十年裡，保證不會讓你再受任何的委屈，所以別想了，好嗎？”
“說什麼呢？你說一句補償就能補償了？”歐陽可可冷冷一笑，感覺聽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話，“你知道殺人的滋味嗎？你知道被人虐待的想要自殺的那種感覺嗎？你有過無故被人毆打，痛罵的狗血淋頭的感覺嗎？”
“……”
一時間，張嫂和白婧頓時啞住了，兩人默默無語。
“你是我母親，這點毋庸置疑，雖然你小時候扔掉了我，但日後遇到這些，都是我的命，和你無關，我也沒說非要賴你，但是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到嗎？你說然我忘了，怎麼可能啊？那兩個人，原本是活生生的，是我一點點親手殺死的，看着她們在我眼前嚥氣，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別想好過了！”
那一幕幕，對於歐陽可可來說，是一輩子的心結。
她甚至經常午夜夢迴，感覺後母和姐姐的魂一直在自己身邊，不停的圍着她，朝她索命。
那種痛心疾首，卻又無處可恨的感覺，是最難受的。
“可可，是媽媽不好，求求你，別想了，媽媽會好好待你的！”白婧一下子哭了出來，心疼的看着女兒，懊惱的想要去死。
“我嫂子和我有着同樣的經歷，你們都一口一個殺人犯的叫着她，你以爲她願意去殺人嗎？殺人的理由有很多，雖然都不能成爲正當的犯罪藉口，但是那些犯罪者，又有幾人是心甘情願去犯罪的呢？犯罪我是被迫的，如果不殺了她們，那我一輩子也別想好過！”
歐陽可可是被逼的，當時的情況下，如果不殺了他們，她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被他們母女掌控，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來個痛快的了斷，直接送他們上路。
雖然手段過於殘忍，但她不也是被逼無奈嗎？
張嫂激動的也哭了出來，嘆息的勸慰着，“我的小姐啊，求您了，別總這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
“你們光理解我又有什麼用？顧勝妍是這個家的少奶奶，只要她還在一天，你們也該尊重她，難道不是嗎？”歐陽可可據理力爭，最看不得有人故意欺負人了。
白婧和張嫂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是，是，我們承認。”
好不容易結束了紛爭，目送女兒上樓回了臥房，白婧一下子坐在了沙發上，哀聲嘆息，“或許
，真如可可所說的，顧勝妍也有我們不知道的一面呢！”
“說不好啊，可能吧！”張嫂也不敢肯定，畢竟他們對顧勝妍，確實沒怎麼了解，就胡亂的下定義，有些爲時尚早了。
“再過段時間，我就要回美國了，世仁那邊，也需要我的照顧啊，而且關於可可的事，我還要好好的和他解釋呢！”白婧靠在沙發上，輕聲嘆息的道。
張嫂點了點頭，“那我陪着您回去吧！”
“不用了，你留下吧！可可一個人留在國內我不放心，你還是留下來，幫我好好照顧着她，有你在，我比較放心啊！”白婧拍着張嫂的手背，兩人主僕近三十年了，風風雨雨，白婧最值得信任的，莫過於張嫂。
“行，那我就留下來照顧小姐。”張嫂一笑，答應了下來。
“在走之前，你找李秘書，讓他在幫我調查一下顧勝妍的全部資料，從出生到現在的，包括她所犯下的那起殺人案，一點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浩宇也是我的心頭肉，他的婚姻，是我最關心的，我要確定這個兒媳婦是個怎樣的人，這樣才能放心的離開。”白婧嘆息着，做母親不易啊，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張嫂點了點頭，她理解太太的心，關於少爺和小姐，總是讓白婧最放心不下的。
****
翌日一早，顧勝妍在休息室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又繼續開始工作了。
一上午，大部分都是一般的病人，詢問也無疑都是哪幾種，可唯一讓顧勝妍詫異的，是臨近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子。
女孩子年紀不大，還穿着高中的校服，可能是因爲有些熱的緣故，校服外套被她脫了下來，用手拿着。
一進來，坐下後，女孩直接說，“我懷孕了，好像也有四五個月了吧！”
“啊？”顧勝妍大駭，這女孩好大膽啊，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估計也就是個學生，“那你多大了？”
“十八歲啊！”女孩坦然道。
顧勝妍大噎口水，但既然都到了這裡，就沒什麼好忌諱的，直接又問，“四五個月了？你之前檢查過嗎？”
女孩搖搖頭，“沒有，之前一直不敢告訴家裡人，也不敢讓同學知道，所以就瞞着咯，但肚子越來越大，感覺瞞不下去了，我準備請假先看看……”
“這樣啊，那你是準備打胎呢？還是……”
“當然是生下來了，我已經聯繫好了人，醫生，我主要今天就是想檢查下，看看孩子是否正常。”女孩淡淡的道。
顧勝妍有些不淡定了，“你說……聯繫好了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收養我孩子的人家啊，我已經聯繫好了，雖然是在網上找的，不過我找了十幾家，只有這家的條件最好，父母性格也不錯，他們又是無法生育，日後肯定對我孩子像親生的一樣好的。”女孩說話時，信心滿滿，有些洋洋自得。
她的話，讓顧勝妍更加無法淡定，“你，確定？”
“當然了，醫生，我知道你聽說了之後，肯定會感覺很驚訝，但沒辦
法啊，我是個學生，日後還要考大學的，我不能爲了這個孩子，而付出我整個人生，即便我同意，我家裡人也不會同意的，而男朋友那邊，他父母還不知道情況呢，我們沒有當父母的準備，自然這個孩子沒辦法要。”
顧勝妍笑了笑，猶豫了下，問，“田欣然，我可以叫你然然嗎？”
女孩點了下頭，“可以啊！”
“然然，你的年紀還很小，懷孕四五個月，也是可以做引產的，你確定要生下來送人撫養嗎？”顧勝妍身爲醫生，就必須對自己的每一個患者負責。
她再次點頭，一副已經打定了一切主意的樣子，“是啊，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等會兒那家人就會來了，他們承諾過，只收養這一個孩子，會給他最好的。”
“……”
顧勝妍分外無語，開始給女孩開各項檢查的單據，讓她拿着檢查單去逐一檢查。
……
幾個小時候，田欣然拿着一大堆檢查的單據，回到了辦公室。
顧勝妍仔細的看了看，最後擡起頭道，“一切正常，孩子已經二十三週了，應該多注意飲食和增加營養，但很健康啊！”
“是嗎？”田欣然高興的眉飛色舞，“太好了，能生個健康的寶寶，也算是我對得起他了。”
“不過欣然啊，你真的要打算將孩子送人？”顧勝妍不知道爲什麼，特別在乎這個問題。
田欣然諾諾的點了下頭，“是啊，這有什麼可好奇的？我的孩子，有人願意收養，我送人，不是太正常不過了嗎？”
她的回答，更讓顧勝妍無語，無奈，她說的很有道理，“是啊，那一切正常，回去注意休息，多補充些營養即可。”
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之後就讓她走了。
可沒過十分鐘，田欣然又折返了回來。
她這次回來，身邊還帶來了一位三十左右歲的女人，穿着時髦，打扮的很新潮，戴着黑色大墨鏡，坐下後，直接說，“醫生，我就是收養欣然孩子的人家，我七年前出了車禍，之後就一直不孕，治了幾年的病，也試着做過試管嬰兒，但不管怎樣，都不成功，所以我和先生也放棄了這個念頭，準備抱養一個。”
這種事，顧勝妍生平還是頭一次，她尷尬的一笑，完全不知說什麼是好。
“我只想問問您，欣然肚子裡的孩子，一切都正常嗎？”女人又問。
顧勝妍點了點頭，從田欣然手中拿過那些單據，一一的解釋了一遍，最後又叮囑說，“她有些貧血，多多的補充營養，孩子發育一切正常。”
“奧，那就太好了！”女人開心的笑了笑，之後又和顧勝妍攀談了幾句，才離開的。
她們走後，尹浩宇突然打來電話，她猶豫了下，還是接了起來，“喂，你，有事？”
“今晚加班嗎？”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顧勝妍微微蹙眉，沉吟了會兒，才說，“嗯，還要加班的。”
有些事，她擔心回去後，還要費心去面對。
所以，乾脆逃避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