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這一去,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還沒回來。
客棧之中,兩名少年有些焦躁起來。
“殿下,忠叔爲什麼現在還沒回來?事情是否有什麼變動?”
說話的少年一臉急切,同時他也是三人中年歲最小的那個。
因爲天生神力,所以才得以入選。
華佑安搖了搖頭,“別急,忠叔既然說能做到,他就一定可以,再等等。”
年歲稍大些的少年這時也說道:“宋阿,殿下說的沒錯,忠叔獨自一人在這羅浮城中經營了幾十年,肯定有其過人之處,不要過於焦躁。”
宋阿一撇嘴,“賈寧,你少在這說我,剛剛是誰急的連飯都吃不下去的?”
賈寧有些尷尬的一笑,然後反脣相譏,“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跟個飯桶一樣吃個不停?”
因爲宋阿天生神力,所以飯量也極爲驚人。
“那也比你強,不服咱們到外面摔個跤?”
“你怎麼不說跟我比一比射箭?”
賈寧最擅長的乃是箭術,一手箭術可謂超凡脫俗,甚至可以剋制住一些修者,因此入選。
“我傻啊,跟你比箭?”
“那我傻啊,跟你比摔跤?”
兩人開始鬥嘴。
華佑安在一旁看着,不禁一笑。
因爲都是年歲相近的少年,又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彼此之間早就成爲了至交好友。
而且華佑安知道,這兩人鬥嘴,也是爲了緩解緊張的氣氛。
實際上華佑安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儘管她剛剛說要相信忠叔。
但她深知,修者的世界是極其殘酷的。
只要你實力強大,那你做任何事便都是對的。
但若是你實力低微,那你甚至連呼吸都是錯的。
而要想憑藉華族這樣的實力博得宴會的入場券,其難度可想而知。
正當三人焦躁不安的在客棧之中等待之時。
在羅浮城城主府的一間耳房之中。
陳忠正點頭哈腰的衝一個肥頭大耳的管家說話。
“羹大管家,您就行行好,想辦法給我華族弄一張請帖!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您買包茶葉喝!”
說着陳忠遞上了幾張銀票。
這位羹大管家瞥了一眼陳忠手中皺巴巴的銀票,冷哼一聲,然後陰陽怪氣的說道。
“陳忠啊,認識你十幾年了,我還以爲你就是個只知道溜鬚拍馬阿諛奉承的老狗呢,沒想到你居然還敢替華族出頭?怎麼?覺得自己同族沒得到請帖,臉上無光了?”
陳忠諾諾而不敢言,只是一個勁的諂笑着。
羹金冷笑道:“別跟我這裝傻,我也納悶了,你說你們華族圖的什麼?上屆千族大會,你們派來的人連天道原都沒進去,在宴會上便被人玩弄至死了。這次居然還派人來?而且還要赴宴?”
“我告訴你們吧,這次城主大人就是覺得你們華族太弱了,同時也是爲了保護你們,所以才故意沒給你們下請帖的,所以還是請回吧!”
這位城主府的大管家羹金說完之後便端起了茶杯,這明顯是在往外轟陳忠。
陳忠卻沒有走,而是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羹大管家,我華族什麼也不圖,就是想要證明自己還存在於這方世界之中!您只要高擡貴手讓我們赴宴,我們華族一定不忘您的恩德!”
“不忘我的恩德?呵呵,就憑你們這些凡人?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找來的幾位保人的面子上,我都懶得見你。”羹金冷哼一聲,然後起身便要離開。
這時陳忠卻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羹大管家,求您幫一下!”
說着,便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羹金見狀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反而有些陰毒的笑道:“磕頭我見得多了,陳忠啊,聽說你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這樣吧,只要你現在跪在地上學狗叫,我便同意替你們華族想想辦法,如何?”
陳忠聽了微微一怔,看着這個羹金。
“怎麼?不願意?那我也幫不了你了!”羹金說着,邁步就要離開。
“管家大人留步!”陳忠低下頭,輕聲說道。
羹金停住腳步,“怎麼?願意了?”
陳忠臉色有些蒼白,卻笑得十分摯誠。
“當然願意,我剛剛只是在想怎麼學狗叫呢!”
說着便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看着這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跪在地上學狗叫,羹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拍了拍陳忠的腦袋。
“你也算識趣之人了,罷了,我就幫你一下,不過提前說好了,你們華族的人死了,可不要賴我!”
陳忠用力點頭,“這個請管家大人放心,我華族之人若是死了,絕對和您沒有半點干係。”
羹金嘿嘿一笑,嘴裡嘟囔了一句。
“真是搞不懂你們這幫華族人,莫非都是瘋子麼?”
說着便離開了。
耳房中就剩下陳忠一人之後,他慢慢低下頭,眼中閃爍着屈辱的光芒,但片刻之後,光芒散盡,整個人又變得輕鬆起來,然後起身離開城主府,回到了客棧之中。
“忠叔,事情辦得怎麼樣?”宋阿迫不及待的問道。
陳忠笑着點點頭,“我陳忠出馬,各方自然要給點面子,已經辦妥了,傍晚便可前去赴宴!”
“真的!那太好了!”宋阿興高采烈的拽着賈寧下去準備。
看着這兩個朝氣蓬勃的背影,連跪在地上學狗叫都沒覺得難過的陳忠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羹金的話猶然在耳。
而上一屆千族大會的慘狀也浮現在陳忠的腦海中。
那是年歲同樣不大的三個少年,也是這樣興沖沖的去赴宴,結果擡回來的卻是混在一起的一團血肉。
只是不知道這次一去,情形會否有些改變。
華佑安冰雪聰明,看到陳忠的模樣,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不禁笑了笑。
“忠叔,不用難過,我們三人在做出前來千族大會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如果……。”
華佑安頓了頓。
“如果我們真的回不來了,那請你記得給我父皇傳個信,就說我沒給他丟臉!”
陳忠聽了一陣的默然。
沒有眼淚。
因爲在這個世界,弱者連眼淚都不配擁有。
羹金沒有食言,在掌燈時分派人送來了一份請柬。
早已準備齊全的華佑安三人拿着請柬,起身前往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