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個世界和鬼界緊相毗鄰的緣故,所以此次穿越,並未花費太多時間。
而且隨着實力的增長,薛安現在已經可以很輕鬆的應對這種短距離的虛空穿梭了。
最終。
在紊亂的虛空亂流中,一層散發着淡淡灰色光華的屏障終於出現。
薛安眼神微動,知道那應該就是鬼界的屏障所在了,不禁加快身形,直衝上去。
沒有聲響。
這層空間屏障就好似肥皂泡一樣,毫無阻礙的便被薛安直穿而過。
而當跨過這層屏障,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烈到極點的血腥氣。
這股血腥氣之濃烈,從鼻孔鑽進去後直衝肺腑,令人幾欲作嘔。
關鍵是這股血腥氣十分古怪,其中還摻雜着一股極爲陳腐的黴味。
就好像無數血肉堆積在一起,經歷了漫長歲月的發酵後,又被重新挖開的味道。
即便是薛安,也被這股味道嗆得眼眉微皺,隨手一揮,方纔將這股味道隔絕在外。
此刻的薛安身處於高空之中,腳下則是一大片廣袤的坡地。
而等仔細一看地面上的情形,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薛安也不禁頭皮一麻,眼中更是閃過一抹冷然之色。
只見被鮮血浸泡的發黑的地面之上,散落着無數具屍體。
這些屍體顯然是剛剛死去的,有的連鮮血都還沒有凝固。
而從他們身上的累累傷痕,以及那斷折的刀劍也可以看出,這裡顯然是一處戰場。
站在高空之中往下俯瞰,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這些屍體臉上的驚恐和絕望之色。
這種神情是那麼的痛苦,乃至於讓他們的五官都因此而扭曲。
而且在這層層屍體之下,似乎還埋藏着無數的白骨。
一支支的白骨手臂自被鮮血浸潤成黑色的土地之中伸出,斜指蒼穹,被慘淡的日光一照,散發出詭異的森白光澤。
邪風吹過,這些手臂搖搖晃晃,好似一面面亡靈鬼幡,給這座戰場平添了幾許妖氣。
薛安有些沉默。
他在高空之上踏步而行,卻越走越是心驚。
因爲這處戰場面積之廣大,至少也得有百里方圓。
而就在這百里方圓內,屍骨盈天,數量之多簡直令人駭然。
但薛安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因爲他發現,有如此的屍骨聚集在一起,並且幾乎全都是橫死之人,卻沒有孕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鬼氣。
要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下,死了這麼多的士兵,怎麼可能會沒有鬼氣?
即便是在地球之上,那些古戰場歷經歲月洗禮,卻依然有鬼氣徘徊不散。
更何況這裡還是陰氣最重的鬼界。
可這處戰場上就是沒有鬼氣。
唯一有的,便是那沖天的怨氣。
薛安若有所思,正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在戰場邊緣的地帶,站着一個身影。
人?
薛安眼神微動。
因爲如此濃烈的怨氣充斥於天地間,薛安的神念也大受影響,所以剛剛根本沒注意到這裡居然有人的存在。
可他是在幹什麼呢?
薛安沒動聲色,身形一閃,隱去行跡,又往前行了一段距離。
等可以看清楚這人的相貌後,薛安也不禁微微一怔。
因爲這人穿着一身灰布僧衣,腦袋光可鑑人,赫然是一名僧人!
此刻,這名僧人正手持念珠,站在戰場邊緣,低頭頌念着什麼。
隨着他的頌念,但見點點微弱的金光飄散開來,所過之處,怨氣齊齊消散,就連這些屍體本來猙獰恐怖的表情也隨之舒緩下來,好似解脫了一樣。
薛安見狀,眼中光華閃爍。
鬼界之中的一處戰場旁邊,一名僧人在頌唸經文超度亡靈,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有些不協調。
不過薛安並未現身,而是依舊隱於虛空之中靜靜的看着。
大概半個時辰的光景之後,這名僧人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終於,僧人緩緩停下了頌念,擡起頭來看了看這廣袤的戰場,臉上現出一抹悲憫之色,然後雙掌合十,深施一禮,方纔轉身而去。
薛安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諸天之中,道法爲尊,但佛修者也是不可忽視的一方龐大勢力。
薛安曾爲仙尊之時便結識過很多佛修大能,甚至親眼目睹過當年那位創立佛修一脈的大能所留下的遺蹟,對其也十分歎服。
可佛修在諸天之中的分佈雖廣,但因爲其修法的特殊性,所以在很多地方只能作爲一種單純的信仰存在,並無多少的實力。
可薛安萬萬沒想到,在這屬於黑暗一脈的鬼界之中,居然有佛修的存在。
要知道在以前薛安縱橫鬼界的時候,還不曾遇到過這些佛修。
而且薛安發現,在這個相貌平平資質平平,總之毫無出奇之處的僧人身上,卻有着一股完全不同於其他佛修的氣息。
雖然是一樣的中正平和,但卻多了一股悲天憫人的慈悲之氣。
薛安心中微動,然後便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他很想看看,現如今的鬼界,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乃至於讓本來跟鬼界水火不容的佛修也出現了。
以薛安的實力,這個僧人自然一無所覺。
很快,他便走下了這塊坡地,來到了一處官道之上,然後大步向前行去。
官道很寬闊,從地上的車轍腳印也可以看出,這裡應該經常有人走動。
可奇怪的是,官道兩旁卻靜悄悄的,甚至偶爾有村莊出現,裡面也是毫無人煙。
僧人見狀微微輕嘆一聲,只能繼續往前行去。
終於。
在走了大半日的路程之後,前面的官道之旁出現了一處小鎮店。
說是鎮店,其實比村落也大不了多少。
但這裡至少有人生活的痕跡。
僧人見狀,悶頭往這鎮店走去。
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慘淡的光線給這座古道旁的鎮店勾勒出一片片濃到化不開的陰影。
該掌燈了。
可當僧人走到這座鎮店上後,卻見每一家的窗戶都黑着,甚至連僅有的幾個開着的門,在見到他的到來後也重重的關閉了。
僧人眉目不動,緩緩走過街道,來至了鎮店中間,卻見整座小鎮死一般的寂靜。
黑暗則在一點點的侵蝕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