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
因爲此刻,曾覆蓋了整片大地的叢林,已經盡皆消失,露出了下面那陰暗潮溼的土地。
死……死了?
正當這個念頭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盤旋之時,只聽一聲震天的慘嚎從極遠之處傳來。
然後人們便看到了一幕奇景。
但見在遙遠的天際,一道紅光直衝蒼穹,並接連不斷的傳來爆響之聲。
“饒……命!”
一聲求饒的慘嚎跨越萬里,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邢玉書牙關打顫,渾身戰慄。
因爲他聽出了這個聲音。
樹妖鬼王!
是他在求饒!
那麼,那道紅光……。
很多人突然明白了什麼。
而立於虛空之中的薛安見狀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緩緩收回拳頭,淡淡道:“我還以爲你能撐過我兩拳呢,可惜……還是不經揍!”
因爲在薛安的這一拳之下,不光是覆蓋了整片大地的叢林被轟碎,就連位於疆域正中,那株高聳入雲的巨樹,也隨之開始崩隕。
而這棵巨樹,正是樹妖鬼王的本體。
身爲以草木之身入鬼道的存在,這尊樹妖鬼王在理論上說可以說是不死的!
因爲經過這幾千年的經營,他的樹根已經覆蓋了整片大陸。
那些生長而出的叢林,實際上就是由他的樹根孕育出來的。
可以這麼說,這看似廣袤無垠的林海,其實都是他這一棵樹繁育而出。
在這種近乎恐怖的生機加持之下,這樹妖鬼王實力可能比不上那些強大的鬼王。
但卻擁有了幾乎不死的身軀。
只要你傷不到他的根本,就根本無法徹底剷除他。
這也是這尊樹妖鬼王如此有恃無恐,敢於肆意橫行的原因所在。
實際上,在被薛安的第一拳轟碎了身軀之後。
這尊樹妖鬼王幾乎瞬間便迴轉到了本體之上。
當時的他,心中滿是慶幸,甚至還對薛安充滿了憎恨,準備着待會再擇機找薛安的麻煩。
可這個念頭只不過剛剛升起,薛安第二拳的拳威便已經到了。
繁育的叢林被毀,雖然讓樹妖鬼王受傷頗重,卻沒有傷及根本。
可當拳威及體之後,樹妖鬼王終於驚恐無比的發現,自己居然根本無法抵禦這一拳的力量。
那堅如神兵的樹幹,在這股力量之下比豆腐強不了多少,幾乎是瞬間便開始崩碎。
粗壯無比的樹枝更是隨之瘋狂搖擺,然後轟隆隆跌落下來。
這種本體被毀的劇痛,令樹妖鬼王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可他剛剛喊出了一聲饒命,粗壯無比的樹幹便咔嚓嚓破碎開來,然後如大廈將傾般跌落於地。
瞬息間,他便受了重傷,而在神魂破損之下,更是迸射出了道道紅光,乃至於將天穹都給映亮了。
這一切,封魔鎮前的所有人儘管沒有親眼看到,但那震盪不休的天地氣機,卻告訴了他們正在發生着什麼。
本來以爲一切完結的曾嘉良和金浩壤,嚇得面無人色,抖若篩糠。
樹妖鬼王是什麼存在?
那是連景國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強者啊!
結果卻被這個白衣少年一拳轟成了碎渣?
這怎能不令這兩人感到驚惶。
反倒是剛剛還驚悸不已的百里韶光,這時候逐漸恢復了清醒。
就在這時,只見在薛安的身前,一道極爲稀薄的虛影開始浮現,然後便跪在虛空之中衝着薛安瘋狂叩首。
衆人見狀全都默然。
跪下之人,自然便是剛剛還耀武揚威的那位樹妖鬼王。
只不過現在的他可謂悽慘至極,不但威勢全無,甚至連這縷神魂也越發的稀薄起來。
薛安靜靜的看着這個跪在自己腳下的虛像,淡淡一笑。
“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想說?”
樹妖鬼王的虛像一陣波動,然後便用微弱至極的聲音瘋狂吶喊道:“大人饒命,我不知大人神威,多有冒犯,還請恕罪,只求您饒我一命!”
薛安笑着搖了搖頭,“真是沒點創意啊,我還以爲你想說什麼!至於饒你一命……。”
薛安笑容漸冷,“你覺得可能嗎?”
樹妖鬼王渾身一震,虛像震盪,險些就此魂飛魄散。
“大人,我願投靠於您,我有無數財寶,都可以奉獻於您,我……。”
薛安卻懶得再繼續聽下去了,只見他緩緩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然吐出。
呼!
一道狂風襲過。
這位樹妖鬼王慘叫一聲,本就脆弱至極的神魂便被吹散開來,消失於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所有人就覺得曾凌駕於這片土地之上的某個存在突然崩解。
瞬息間,就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許多。
但薛安卻沒有就此停手,只見他俯瞰大地,淡淡道:“樹根藏於地下,就以爲我看不到了麼?”
說着,薛安猶如一顆炮彈般直直落地。
轟!
大地震動。
而後以薛安的腳下爲中心,一道道裂紋陡然浮現,呈放射狀瘋狂的擴散開來。
頃刻之間,整片大地便分崩離析。
而藏於厚土之下的所有樹根,更是被這一腳之力直接震爲齏粉,徹底斷絕了樹妖鬼王的所有生機。
人們全都傻了眼,呆呆的看着。
就在這時,邢於鶴的身軀緩緩落於地上,而本來束縛住邢玉書的那道牢籠也隨之破碎開來。
當他重獲自由之後,立馬便催動身形,來到了依然生死不知的邢於鶴近前。
“爺爺!”邢玉書眼淚止不住的滑落,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擡起頭來用無限希冀的目光看着薛安。
“薛……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爺爺!之前都是我不對,我給您道歉!”
說着,邢玉書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薛安目光悲憫的看了這邢玉書一眼,“你爺爺生機斷絕,誰也救不了了,現在的他,只是全憑一股信念在支撐而已!”
邢玉書聞言,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
薛安搖了搖頭,擡手一指,一道光華便飛入了邢於鶴的眉心之中。
片刻之後。
邢於鶴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眸。
但此刻,他的眼睛黯淡至極,甚至可以用灰敗空洞來形容。
直到過了片刻,當他看到站在面前的薛安之後,他的眼中才漸漸現出了一絲光亮,然後像是多了一些明悟一樣,無比恭敬的輕聲說道。
“見過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