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抱着巴掌大的饅頭,公羊離木三五口便吞入腹中,醜婆婆只是吃下了半個饅頭,剩餘的三個半饅頭都被公羊離木吃掉了。
回味着饅頭的香味,公羊離木不禁想起了之前前來送饅頭的陌雨涵,也難怪這臨淵城的人都長得如此水靈,能夠吃上饅頭這等美味,自然活得自在舒坦。
難民營的條件非常差,只是臨時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帳篷,卻並沒有被褥一類的東西作爲鋪蓋,但是這裡的流民早已過慣了這類生活,至於眼下的難民營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十分奢侈了。
深夜降臨,醜婆婆早已睡去,公羊離木緊挨着醜婆婆,漸漸地也進入了夢鄉,夢中公羊離木再次夢到了白天所見到的那隻烏鴉。
羽毛猶如墨玉一般,漆黑而富有光澤,這一隻烏鴉無數次出現在公羊離木的睡夢之中,更是總在公羊離木即將出現危機的時刻出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烏鴉總是和公羊離木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每當公羊離木靠近那隻烏鴉的時候,烏鴉便再次飛走,烏鴉總是‘嘎嘎、嘎嘎’的不停怪叫着,似乎是在暗示着公羊離木什麼,但是,公羊離木卻哪裡聽得懂烏鴉的語言。
追尋着烏鴉的飛行路線,公羊離木逐漸被烏鴉引到了一個古樹參天、藤蔓茂密的森林之中,只是在不斷深入密林的過程之中,卻發現周圍的樹木開始逐漸顯現出枯萎的跡象。
密林上空被烏雲遮住的月光,時隱時現,爲這片密林籠罩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在密林之中更是薄霧籠罩,越是向着密林深處走去,雲霧越是密集,那些古樹也越加顯現出滄桑和枯敗的跡象。
公羊離木步履蹣跚地跟隨着那隻烏鴉繼續向着密林深處走去,在這個時候,那隻烏鴉突然失去了蹤跡,再次映入公羊離木眼簾的卻是一堆堆的白骨,在那時隱時現的月光照射之下,顯得是那樣的詭異和恐怖。
恍惚之間,失去了烏鴉的引導,公羊離木像是將自己迷失在了這片茂密的樹林之中,鬼氣森然的景象更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公羊離木陡然被驚醒,原來只是一場夢境而已。
身上都被汗液浸溼的公羊離木,渾身冰冷,雖然依偎在醜婆婆的懷裡,但是仍舊覺得身上冒着冷汗,而且還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公羊離木擡頭望向醜婆婆,卻發現醜婆婆此刻也正在注視着自己,醜婆婆那雙在黑夜之中依然閃爍着白幽幽寒光的眼珠子是那樣的詭異,接着她伸手在公羊離木的額頭上摸了摸。
“伏熱內煩,邪氣入體,此乃瘟神降臨。”醜婆婆一臉淡漠,低聲沉吟道。
醜婆婆取來一碗已經沉澱了的污濁之水,又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符紙,口中唸唸有詞,卻不知所云,那張紙符在下一刻竟然自燃起來,火光乍起的瞬間,便已經落入了盛着水的碗中。
醜婆婆將那碗溶解了紙符的符水餵給公羊離木服下,和藹地說道:“睡吧,醒來就好了。”
雖然那符水味道的確不好,但是當公羊離木服下去之後,卻感覺身上的那股伏熱之氣正在緩慢地消退着。
正當公羊離木準備再次入睡的時候,卻聽到難民營中響起了嘈雜之聲。
難民營中無數難民在這下半夜開始出現嘔吐、抽搐等狀況,這些難民顯然也都和公羊離木一樣,患了那令人恐懼的瘟疫之症,此症出現無疑是死神在向他們索命,莫說在這難民營中,即便是帝王將相患了此症,那也絕無活命的!
只是公羊離木年紀尚幼,尚不知道這瘟疫的厲害,只當作是普通的傷風感冒罷了。
這麼多年來,醜婆婆對於公羊離木來說,一直都十分神秘,醜婆婆雖然相貌醜陋,但卻彷彿是無所不能一般,或許這都是因爲公羊離木的緣故,往往人在極力想要保護身邊最爲親愛的人時,總會激發出自身的潛能。
難民營之中十之八九的難民都似乎患了這瘟疫絕症,隨着時間的推移,難民營之中越來越多的
難民在痛苦的呻吟着,守衛的士兵們此刻早已昏昏沉沉的睡去,誰又能來管這些難民的死活,況且若是這裡的瘟疫病情被守衛的士兵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如何處理這些難民呢!
公羊離木自幼便見不得別人受罪,眼見這些難民如此痛苦和掙扎的模樣,公羊離木的同情之心不禁被點燃,拽着醜婆婆的衣袖,懇求道:“醜婆婆,醜婆婆,你救了我,也救救他們吧!”
“人各有天命,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若想要救他們,你自己去救!”醜婆婆安然睡去,甚至都未曾睜開眼睛與公羊離木講話。
公羊離木眼睜睜地見着這些難民受苦,卻有些無助,回想起醜婆婆剛纔救治自己的辦法,公羊離木自己拿着那隻破碗,從難民營旁邊存有雨水的低窪溝渠中取來水,開始給那些在瘟疫之中掙扎的難民飲用。
只是這瘟疫豈是僅憑一碗污水便可以救治的?那些飲下公羊離木取來的污水的難民不僅未曾從那瘟疫病痛之中得到緩解,反而越加嚴重起來。
眼看着這些難民一個個的死在瘟疫之中,公羊離木顯然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雖然公羊離木跟隨醜婆婆在關外荒原流浪多年,也見過無數生死,可是這些難民畢竟是與公羊離木在同一個帳篷之中的呀!
公羊離木雖然沒有醜婆婆醫治瘟疫的本領,但卻並沒有因此放棄,反而是倔強的堅持着,不停的從溝渠之中取來水源,餵給那些患有瘟疫的難民。
醜婆婆見到公羊離木小小年紀,卻有着一副菩薩般的心腸,最爲難能可貴的還是他那不肯屈服的倔強性格,這似乎令她聯想起了公羊離木的父親!
醜婆婆閉着眼睛假寐,心中實在不忍讓自己的孫兒因救治難民無效而沮喪,暗中便在這溝渠之中動了一些手腳。
公羊離木不斷地取來溝渠之中飲水餵給那些患有瘟疫的難民,隨着時間的推移,終於有了一絲的成效,見到這些難民身上患有的瘟疫似乎略有些好轉,公羊離木心中不禁大爲驚喜,繼而更加幹勁十足。
夜盡天明,公羊離木才終於累倒在地,此刻帳篷之中的這些難民雖然並未完全好轉,但是卻也不似夜間那般艱苦難熬,瘟神似乎正悄悄地遠離這些難民,公羊離木見到這些難民不再那般痛苦,這才安心地躺在了醜婆婆的身旁沉沉的睡去。
醜婆婆睜開了雙眼,憐愛地看着眼前的公羊離木,心中暗自長嘆了一聲。
次日清晨,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瘟神也漸漸地遠離了難民營。
城中的郎中奉城主之命,前來爲這些難民營的難民診斷病情。
在這難民營之中,許多難民都因爲身患瘟疫而死去,剩餘的難民雖然身體羸弱不堪,但卻並未感染瘟疫,這一點卻讓這些郎中感到十分的詫異和費解,當然瘟疫被祛除了,這是一件好事情,這些郎中卻也並未深究。
十日之後,臨淵城解除了這些難民進入城中的禁令,這些難民們便猶如黃蜂一般涌入了臨淵城中,即便是在這臨淵城之中作爲一名乞丐,也要大大好過流落關外荒原。
對於自幼便在關外荒原之中成長的公羊離木來說,臨淵城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且不說這高約十丈猶如堡壘一般的城牆,即便是在城中街道兩旁那形形色色的商人和小孩子手中玩得風車和泥人都讓公羊離木好奇的很!
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上,衣着鮮亮的人們,滿街叫賣的商販,街頭賣藝的把式,美輪美奐的酒樓茶館,衆人簇擁的皮影戲和說書的,這一切都讓公羊離木感到異常的興奮,此刻的公羊離木顯然是有些目不暇接了。
“給我一串兒糖葫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遞給了商販一枚銅板,從商販那裡得到了一串紅彤彤又香又甜的糖葫蘆。
公羊離木雖然見到那個小女孩拿過了糖葫蘆,卻未曾注意到小女孩遞給商販的銅板,連忙跑了過去,伸手便要去摘一串。
“哪裡來的臭乞丐,滾!”那名商販卻怒目而視,伸手便要去抽打公
羊離木。
公羊離木哪裡知道這裡的東西都是要花錢買的,正當那名商販的手掌便要落在公羊離木的髒兮兮的臉上的時候,一陣陰冷的寒風吹過,醜婆婆那張異常猙獰而醜陋的面龐便出現在那裡,獨目瞪視着擡起手正要抽打公羊離木的商販。
“這些夠不夠?!”醜婆婆極爲陰沉的聲音在那名商販的耳畔響起。
商販見到醜婆婆那張恐怖的臉,又聽到她那猶如鬼魅一般的聲音,不由暗自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接過醜婆婆手中的一塊碎銀,有些驚愕的結巴道:“夠——夠了!”
公羊離木卻是一臉的木然地望着商販和醜婆婆,抽下了兩根糖葫蘆,一手拿着一根,公羊離木將其中的一根遞給了醜婆婆,醜婆婆卻搖了搖頭,說道:“你吃吧!公羊離木,你要記住,想要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便必須要付出努力才行,這城中的一切都是需要用金錢來交換的。”
當公羊離木與醜婆婆走遠了之後,那名賣糖葫蘆的商販不由向着公羊離木與醜婆婆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暗罵道:“真是晦氣!竟然遇到了兩個煞星!”
然而那名商販卻並不知道,此刻他錢袋之中的那枚碎銀,已經化爲了一塊極爲普通的碎石。
走進這個讓公羊離木覺得新奇的世界,他一邊有滋有味地啃着糖葫蘆,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着眼前的街道兩旁的新奇事物。
正在此時,從城外正走來了三名勁裝少年,這三名少年的裝束統一,穿着一身黑白勁裝、胸前並繡着雲霧與青山相間的圖案,遠遠望去,只見這三位少年精氣內斂,鋒芒畢露,隱隱讓人覺得這三位年紀並不是很大的少年極不平凡。
街道兩旁的商販和行人見到這三位勁裝少年走在街道之上,無不停腳步觀望,並且對着這三名勁裝少年頻頻點頭稱讚,更有一些圍觀的人們開始相互議論。
“這三名少年武者可都是棲霞山上的真武宗弟子,身上的修爲那可了不得!他們恐怕是要在臨淵城挑選一些天賦不錯的孩子入門修煉的吧?”一位中年人一邊指着那三名勁裝少年,一邊和身旁的人議論道。
“真武宗每年都會在臨淵城甄選七名少年,加入真武宗修煉,看來今年甄選弟子的時候又到了!真不知道誰家的孩子能有這樣的運氣!”另一位中年人頗爲感慨地議論道。
在衆多羨慕的目光之中,這三名勁裝少年,邁着矯健的步伐,向着城中人流最爲密集的廣場中央走去。
忽然見到這麼多人都在注視這三位勁裝少年,公羊離木隨着醜婆婆也閃躲在一旁,仰望着這三位昂揚的勁裝少年,心中不由也產生了一些好奇以及羨慕之情。
目送三位勁裝少年從身邊走過,公羊離木仰着他那髒兮兮的臉蛋,好奇地問醜婆婆道:“這三位大哥哥好氣派呀!他們是什麼人?!”
醜婆婆用她那沙啞而蒼老的聲音回答道:“這些人應該是神龍帝國八大在野宗門,真武宗的修士,看他們的陣勢,應該是前來公告今年甄選真武宗弟子試練一事的。”
雖然不知道這八大在野宗門以及這真武宗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公羊離木卻可以肯定,成爲真武宗的弟子絕對是一個十分令人自傲和嚮往的事情,只是從這三位少年在這臨淵城之中如此受到衆人推崇,公羊離木便已經深刻地感受到這些真武宗弟子的實力和地位一定不凡。
在邊關荒原之中,流民們倍受欺辱,公羊離木與醜婆婆更是在關外荒原歷盡千辛,從那一刻起,他便暗下決心,今後自己一定要變得足夠強大,只有這樣,才足以保護自己保護醜婆婆,畢竟身邊的醜婆婆年事已高,也不可能永久的保護他,只有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他纔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醜婆婆!我們快過去瞧一瞧吧?!”公羊離木聽了醜婆婆的解釋之後,便一直盯着那三位勁裝少年,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醜婆婆見到公羊離木目光之中閃現出來的熱切和興奮,暗自在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