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頓時沒了睡意,趕忙仔細凝聽,只聽到大道客棧前廳有人吵鬧。
“孔鏢頭,我們這裡總共就五六個客人,哪有什麼賊啊!”
“少廢話!你這客棧叫大道,大道大盜!不查你查誰?”
“孔鏢頭,您這一查,我這小店也開不下去了啊!把客人都嚇跑了!”
“去去,欠着我家王老爺的錢都還不上,我看你還是早點把這破爛客棧賣了!趕緊還錢,另謀生路!”
“王老爺說了不着急……”
“放屁,王老爺不着急,那是王老爺仁厚!我是幹啥的?你不還錢,我他媽的才着急!滾一邊去!來人啊!搜!搜!一間房,一間房的搜!敢在王家堡偷東西!我看是哪個毛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老子的地頭撒野!”
大道客棧前廳十來個人吆喝着四處搜索,腳步聲雜亂而又沉重,震的房屋亂響,同時罵罵咧咧聲不絕於耳。
火小邪向窗外一看,幾間二樓的客房已經亮起了燈,裡面人影婆娑,頗多爭執打鬧之聲。
火小邪正覺得奇怪,就聽到有幾個人大踏步向柴房走來,一路吆喝。
“柴房裡住人沒有?”
“住了,住了,一位外地來的小哥。”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回答。
火小邪暗想:“這可糟糕,若是搜到我這裡了,我還真不好和他們解釋,奶奶的,睡個覺都不踏實,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我溜!”
火小邪最後從柴房窗口看了一眼,這一看不打緊,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只見一個魁梧彪悍的大漢身後,跟着三個同樣穿着王家大院鏢師衣服的男人,其中有一個年紀略長的中年男人,並不顯眼。月光明亮,火小邪看的清楚,這個中年男人,竟是奉天城的張四爺!
張四爺的威風氣質,儘管此時不顯山不露水,好象是個跟班隨從,但以火小邪的記性,哪怕張四爺露出片頭皮,火小邪都能認出!
張四爺跟着大漢走進後院,向着柴房走來,儘管不露聲色,但不怒自威,看的火小邪心中狂跳不已。只是奇怪,張四爺臉上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燒傷,頭髮也剃禿了半邊,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火小邪哪裡顧得上細想,趕忙退開一邊,飛快看了眼柴房四周。這柴房除了眼前的大窗,房屋兩側的高處還有兩面小窗,下面堆滿了亂柴,並沒有踩腳之處。
火小邪急得汗如雨下,從正窗出去,會被當場抓住,而爬上小窗,恐怕這會已經來不及了!
領着張四爺進到後院的魁梧漢子,就是王家堡王家大院的孔鏢頭。孔鏢頭儘管只是王家大院的人,可實際上在王家堡卻相當於“警察局長”,行使些維護治安、抓賊防盜、日常巡邏等職能。這個舊社會可不象今日,一個千餘人的村子都有村支部,設立個村官啥的,那個年代象村鎮這樣的小地方,往往都是家族式管理,推舉同宗同姓,德高望重之人擔當族長。民國政府建立後,推行所謂的民主政治,給族長掛個頭銜,設爲主席、鎮長、村長,就算了事,說白了不過掛個羊頭賣狗肉而已。
王家堡做爲新興的市鎮,規模頗大,民國政府在此地倒是設立了行政機構,也不過是個擺設三五個人做做樣子,王家大院的勢力仍然遮天,王家堡的大事小事生老病死嫁娶喪葬,都是由王家人說了算。
孔鏢頭領着張四爺,顯得十分的謹慎,不時的回頭看看張四爺,生怕張四爺有什麼眼色。他們一行人快步走到柴房前,店小二把柴房門打開,叫道:“小爺,打擾你休息了!”
孔鏢頭、張四爺等人魚貫走入,四下一看,柴房裡空空如也,哪有火小邪的人在?
孔鏢頭皺了皺眉,罵道:“小二,人呢?”
店小二看着房中無人,也是驚道:“沒看他出來過啊,難道上茅房去了?”
孔鏢頭罵道:“把人給我叫出來!”
張四爺哼了聲,鼻子嗅了嗅,說道:“我看剛剛還有人在。”
張四爺走上一步,向着柴堆走去。
火小邪此時正鑽在柴堆後,眼看着張四爺走來,心中暗叫:“完了完了!這下子跑不掉了!”
就在張四爺還差一步走到柴堆之時,只聽柴房外淒厲的哨聲不斷響起,屋頂瓦礫亂響,竟似屋頂上有無數人跑過,隨即傳來稀里嘩啦的重物撞擊和瓦片碎裂的聲音。
張四爺猛然一頓,頭也不回的跑出柴房,孔鏢頭等人哪敢怠慢,顧不得再勘察柴房,也跟着張四爺跑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