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市一行人從更衣室出來,與秀山選拔賽隊伍會合時,江水豔和黃兵他們忍不住仔細辨識了一番,試圖搜索出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惜,未能如願,徒留遺憾。
在認出樓成後,他們才記起一些被遺忘的細節,比如省青年賽時,樓成是代表“古山武館”參加的,而自身目前所處的地方,正是古山武館!
難怪會遇見他!
——青年賽後,武者們更多是反覆觀摩樓成的戰鬥視頻,除了少數轉爲粉絲的存在,沒誰會一次又一次看點將錄和比賽相關,而對不太重要的東西,靈長動物淡忘的速度是非常驚人的。
當然,如果最開始確定交流賽日程時,秀山直截了當地擺出“古山武館”四個字,那江水豔等人不難發現,有所聯想,可是,他們在抵達市區後,才被引到這裡,部分選手甚至都沒看清楚武館的招牌,至於辨認出了那四個字的武者,更多的心思都已投注於即將開始的比賽,對內容幾乎算一晃而過,僅隨口道了一句:“哦,古山武館……”
見樓成沒有出現,江水豔略感失望,但她目光掃過時,卻發現聞光和尚拿着手機,正用一根食指在那裡戳戳戳,畫畫畫,顯得很是艱難。
不知爲什麼,她總覺得僧人拿着現代科技產物的場景很違和,於是側頭微笑道:“大師,要幫忙嗎?”
教老年人用手機,我最在行了!
江水豔剛側頭的瞬間,聞光和尚手指一按,鎖住了屏幕,然後才呵呵笑道:“江施主有心了,貧僧只是在寫個郵件,沒什麼需要幫忙的。”
喲,都懂得用手機寫郵件了!江水豔暗笑一聲,由衷讚美道:
“大師您真是緊追時代潮流。”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聞光和尚雙手合十,含笑回答。
…………
“者!”“者!”“者!”
內弟子專用的力量房內,低沉的古音不斷迴盪,似有微妙神秘的感覺貫通了天地。
樓成身後放着空掉的保溫杯,本人不丁不八地站着,雙手合抱了一個藏汞鉛球,任由它輕輕騰躍落下,緩慢滾動出韻律,以外力壓迫加細微感受,配合身體與精神的打磨滋潤。
這是“意後”費丹自創的“者”字訣練法,樓成發揚光大,不僅用於了這裡,在進行“冰部”和“火部”的丹境修行時,在觀想“大江冰封圖”“天寒地凍圖”和“燎原圖”“祝融圖”時,也都有涉及一二,結合部分。
他一次又一次的錘鍊中,半封閉的力量房內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一邊溫度上升,有灼熱暗藏,一邊涼風瑟瑟,金屬器械的表面觸感愈發冰冷,兩者互相纏繞,結成漩渦,緩慢轉動,竟怪異地維持了平衡。
不知過了多久,樓成做出收勢,結束了內練。
當他放下巨大鉛球,吐出胸腹間一口濁氣時,力量房中的冷熱當即失衡,彼此對衝,竟刮成了一陣勁風,甚至有薄霧淺淺,轉瞬即逝!
樓成彎腰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汗水,神情略有疲憊但身體異常清爽地提上物品,走出房間,打算找個場地,演練拳腳。
“樓成哥哥!”
他剛走到樓梯口,便看見表妹齊雲菲的男友丁彥博垂着手立在旁邊,站得很是筆直。
“中午沒休息啊?”樓成微笑問了一句。
丁彥博隱含激動和喜悅地說道:“我們只練上午的。”
所以等在了這裡!
“我聽菲菲講,你拿到業餘九品的證書了?”樓成單手插兜,隨意問道。
齊雲菲那丫頭在秀山一中讀書後,簡直就像掙脫了鏈子的哈士奇,一個月纔回家一次,平時不是領着室友同學們瞎玩,就是和男友約會。
還好,期中考試給了她當頭一棒,之後沉下心來,開始認真學習了。
“是,是啊,纔沒多久。”丁彥博拘謹地回答道,但他的眉梢眼角都暴露出了他心底的喜悅和得意。
“不錯,真正練武才半年,身體也還沒徹底發育完成,就能拿到業餘九品,算是相當不錯了,有希望吃這碗飯。”樓成沒有吝嗇自己的表揚。
“我聽菲菲講,你好像只用了一個月?”丁彥博眉開眼笑的同時好奇問了一句。
“算是吧。”樓成早過了在小孩子目前炫耀的階段,轉而肯定道,“好好練,只要努力,就有機會!”
他這是在暗示,如果丁彥博能提高到業餘一品的水準和大致的身體素質,那自己得到的內練法不會藏着掩着。
丁彥博之前聽秦銳提過好幾次類似的事情,聞了絃歌,便知雅意,當即興奮地回答道:
“是,樓成哥哥!”
微微點頭,樓成沒有多說,另外尋了處場地,先回復了嚴喆珂的消息,然後錘鍊起拳腳,打得啪啪作響,虎虎生風。
這裡面,他重點在“冰部”第一十三式“雪茫”和第一十九式“寒噬”上,它們運用巧妙存乎一心,有着太多的變化需要摸索,不是說初步掌握了就能丟到一邊。
下午三點,樓成感到了精力的不濟,結束了錘鍊,洗了個澡,換上了乾淨清爽的衣物。
“這麼練完,感覺好充實。”他“竊笑”着給嚴喆珂發了消息。
嚴喆珂還在家庭活動中,隔了幾分鐘才“目光炯炯”道:“我們家橙子好努力啊,我都羞愧了!”
“嘿嘿,前面有個追趕的目標還是很給人動力的。”樓成用“顯露胳臂肌肉”的表情道,“老實說,守護意志會給我持續的動力,但沒有急迫事情和狀況發生的話,也就沒法進行‘衝刺’,一步一步,按部就班,不太有銳氣的感覺。”
當然,更沉穩更持久。
“那我是不是該給你點危機感了?”嚴喆珂“捂嘴壞笑”道,“其實吧,你這麼累,我也很心疼的,好好加油,打敗彭樂雲大魔王!”
“嗯!”樓成不做豪言壯語,轉而嘿嘿笑道,“你多陪着我,我休息的時間就多了。”
從古山武館離開後,他順路去看了爺爺奶奶,之後才慢悠悠回到家中,沒有形象地靠躺在牀上,一邊和嚴喆珂聊天,一邊讀着小說,過得很是放鬆,清空着心靈的疲憊。
…………
夜色已深,秀山腳下的一座寺廟內。
聞光和尚正閉眼轉動着念珠,忽然,他腰不挺,身不動,一下就彈到了廂房入口,拉開了大門,看着外面兩人道:
“這麼快?”
其中一道身影雄偉高大,氣勢內斂,但顧盼之間,自有幾分懾人之意,換做夏天,蛇蟲鼠蟻似乎都會感莫名煞氣而退避。
這條大漢哈哈笑道:“還好還好。”
“董施主,請。”聞光和尚豎起了手掌。
董少陽豪爽入內時,聞光又轉頭看向了另外一人,神情變得恭敬道:“罪火前輩請。”
來者眼窩深,鼻樑挺,頭髮有所斑白,眸子藏火,貌如中年,正是“罪火天君”!
“罪火天君”輕輕頷首,沉默邁步。
等到聞光關好了房門,董少陽踱了幾步,意興甚濃地開口問道:
“大師,什麼時候動手?”
“南無阿彌陀佛,董施主,不用這麼着急。”聞光詫異回答。
“我是挺着急的。”董少陽面寬眼闊,嘿嘿笑道,“自從他拿了省青年賽的冠軍,我就一直不服氣,想找個機會和他較量較量,看看誰纔是興省青年武者裡的第一人!”
“可惜,沒有命令,不能動手,只好眼巴巴忍着,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大師你讓我怎麼不急?”
他面容成熟,姿態豪邁,似乎已三十朝上,可話裡話外透露的意思卻是,他可能未滿二十六歲,甚至也許才二十二歲!
“但也要等待時機啊。”聞光和尚勸了一句。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罪火天君”低沉說道:
“不能驚動了地方。”
“罪火前輩,我知道,我知道。”董少陽含笑回答,轉而看着聞光道,“目標只有一次生死相搏的經歷?這太少了吧,沒怎麼見過血的擂臺武者天生就要弱不少!”
“這就是讓董施主你來的目的。”聞光雙手合十,微微一笑。
董少陽聞言,哈哈大笑道:
“行!那我就讓他好好體驗一下什麼叫生死之間!”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爭雄之心,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