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陪嚴喆珂到上課鈴響後,樓成前往了教師公寓,在這裡等待了一段時間,終於看見了自家師父出現。
“走吧,他們快到召山湖了。”施老頭搖晃了下腦袋,彷彿剛剛睡醒。
“怎麼去?”樓成下意識問了一句。
在他看來,外罡強者的趕路方式應該和一般的武者不同纔對。
施老頭瞪了他一眼:“當然是跑着去啊,你不是體力很好不怕累嗎?”
“呃……”樓成愣了愣,真地思考起跑過去的事情
召山湖遠是遠了點,但也還好啦……
看到他沉吟的表情,施老頭沒好氣地笑罵道:“想啥呢?快約個專車!你這臭小子是不怕累,但爲師好歹也上了年紀!”
約專車……樓成無奈望天,掏出手機,打開了app。
這就是外罡強者的趕路方式嗎?
沒過多久,兩師徒跳躍欄杆,離開了校園,坐上了專車。
“這麼晚去召山湖?”專車司機語氣頗爲忐忑地問了一句。
那邊是旅遊點,太陽下山後就人煙稀少,空曠冷清。
這個瞬間,他腦海裡閃過了無數出租車前輩被乘客在僻靜處截殺的案例,一時竟有點戰戰兢兢,非常後悔爲什麼要接這個單子。
哎,要不是剛好順路回家,我纔不接!
他假裝弄着導航,關閉了閃光燈,悄然拍了後排的照片,打算髮給自家老婆,叮囑她如果自己失聯,兇手就是這兩個人!
打完這段文字,點了發送,他趕緊切換回了導航頁面,這個過程裡,沒仔細看地傳了最新那張照片。
樓成感官何等敏銳,早就發現司機的異常,心裡也沒在意,就覺得好笑。
他看見自家師父在閉目養神,乾脆有樣學樣,保持住最好的狀態。
一路無話,專車抵達了召山湖,樓成睜開了眼睛,只見這裡湖水輕蕩,印着月光的照耀,流淌着片片銀波,安寧靜謐,幽思暗生,比之白晝,另有番讓人沉靜讓人回憶的美態。
而湖泊中央,島嶼漆黑,彷彿一頭臥在水面的荒獸。
“謝謝。”樓成禮貌地說了一句,推門走出了專車。
等到施老頭下去,隨手關上了車門,司機終於鬆了口氣,吐出了之前積攢的所有壓抑,獲得瞭解脫般的喜悅。
他對樓成和施老頭揮了揮手,拉動握杆,換至倒車,打着方向盤,準備快速離開。
叮!這時,樓成聽到了扣款的聲音,並和施老頭走到了湖邊。
“師父,那些前輩呢?”他左顧右盼,沒發現別的身影。
“在島上……”施老頭伸手拿住他的肩膀,縱身一躍,直接跳入了湖中。
慘!沒帶換洗衣服!樓成腦海裡下意識冒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可眼見着就要墜入水面,他卻發現雙腳觸感堅硬,竟似踩在了地表。
低頭一看,晶瑩閃爍,映入了他的眼簾。
以自己師父雙腳爲圓心,半徑幾十釐米的湖面居然已經結出了厚厚的冰層!
“走吧。”施老頭提着樓成的肩膀,不要讓他全身重量都壓在冰面上。
他們一路走,湖面一路結冰,似乎開闢出了一條直通島嶼的小道。
司機倒完車,開了幾十米,平緩下來的心靈內忽然泛起了另外的疑惑。
這一老一少到召山湖到底是做什麼?
釣魚?他們沒帶漁具啊!
找人?他們走的方向不是往那邊房屋!
迷惑重重,好奇難掩,司機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結果發現剛纔的兩位乘客不見了!
不見?他莫名打了個哆嗦,踩下了剎車,換了檔位,拉了手杆,按下了車窗,探出了腦袋,回頭眺望向湖邊。
湖邊波光靜謐,月華皎潔,兩道模糊的身影行於水面,越走越遠,漸至無蹤。
媽呀……司機瞬間冷汗淋漓,猛地坐了回來,關上了車窗,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噗通噗通亂跳。
就在這時,他手機鈴聲響起,來自他的老婆。
“喂……”他本能接通,喘息着開口。
他老婆驚訝疑惑地問道:“你之前給我發那照片啥意思啊?你沒事吧?剛孩子鬧,我才哄好,看到消息。”
“照片不對?”司機脫口而出,忽然有種全身冰冷的感覺。
“你說讓我記住照片上那兩個人的長相,那哪裡有人!”他老婆不解地說道。
吧嗒一聲,司機的手機掉在了剎車旁邊。
他木然撿起,中斷了電話,切換到微信,仔細看向先前發給自家老婆的那張照片,只見後排雪花飄飛,繚繞成漩,除此之外,空空蕩蕩,哪有乘客!
吧嗒!
他的手機又掉了下去。
顧不得去撿,他推着檔位,鬆開剎車,放下手杆,逃命般啓動了轎車。
媽呀,遇鬼了!
真的遇鬼了!
我再也不笑媳婦迷信了!
他精神高度緊繃,好幾次差點把車開溝裡去了,還好夜晚無人,道路少車,離家又近,纔沒什麼事地抵達了小區,倒了七八次,終於歪歪斜斜停好了車。
狂奔回家,他見到媳婦的第一句話就是:
“快,快把你請回來的那張元始天尊像掛,掛主臥!”
…………
湖心島上,樓成跟着施老頭來到了一處斷崖前,看見了兩道身影立在那裡。
“就你們兩個?”施老頭挑了挑眉,拿出小酒壺,美美地喝了一口。
其中一道身影外表只得中年,眼窩很深,鼻樑很挺,烏髮裡摻雜着少許銀絲,眸子幽深,如藏火焰。
他冷漠說道:“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兩個來就夠了。”
施老頭嘖嘖了兩聲,指着他給樓成介紹:“這老傢伙和我一樣,名聲不響,常常在外,年輕的時候也算個有想法的,將幾門瘟部絕學糅合進了火部功法,嘿,他自比火德星君,取了個稱號叫火罪星君,嗯,他讀書少,只認識字,不清楚火德的德究竟是什麼意思,胡亂這麼一取,後來自己也覺得不好聽,改了改,叫罪火星君,罪火天君。”
我擦,師父,說好的對方脾氣比較爆,不要招惹他呢?樓成被自家師父賤兮兮的話語嚇了一跳,趕緊抱拳行禮,喊了聲前輩。
“罪火天君”哼了一聲,沒說什麼,似乎早就習慣了施老頭的說話方式。
施老頭也沒繼續撩撥別人的怒火,轉而指向另外一道身影道:“這個不用爲師介紹了吧,你應該認識。”
當然認識!這可是名震天下三十年的強者!星海“意後”!樓成忍着激動,恭敬行禮道:
“見過費前輩。”
“意後”費丹今年五十多歲,是活躍在頂級職業賽裡最年長的幾位外罡之一,和蜀山齋齋主“道劍”吳樵同時代的絕世人物,到目前爲止,拿到過二十個頭銜,綽號“意王”或者“意後”,近年來,因歲數增長,武功愈發爐火純青的同時實力有所降低,對陣“龍王”和“武聖”變得敗多勝少。
另外,她算是“星海俱樂部”實際上的主持者,而這個俱樂部背景神秘,功夫很雜,有半本水部絕學,有非鬥部的“大地神功”,也有道門禁部衍化來的“太極”。
費丹不到一米七,容顏還保持着三十來歲的感覺,氣質相當典雅,等到樓成行完了禮,她笑了一聲道:“小朋友,畢業後有沒有興趣來星海俱樂部?”
小朋友……樓成一陣汗顏,不知該怎麼回答。
“咳。”施老頭插嘴道,“你就別誘惑他了,他崇拜龍王,媳婦是蜀山齋的,怎麼輪都輪不到你們星海,臭小子,我給你講,別看她現在溫溫柔柔,知書達理,以前脾氣那叫個火爆啊……”
“你就不能不說話嗎?”“意後”費丹搖頭失笑,打斷了施老頭的囉嗦,“我們下去吧。”
說話間,她體表波光一閃,往外擴散成球,將幾人都籠罩於內。
樓成好奇張望,只見球面透明而稀薄,彷彿水液所凝。
“跳。”費丹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
樓成沒有猶豫,往着斷崖下面就是一跳。
透明水球晃晃蕩蕩,輕輕飄飄,帶着幾人,緩緩落到了水面,沉了下去。
四周光線愈發黑暗,水波起起伏伏,樓成四下張望,沒敢相信自己已在水下。
他呼吸舒暢,甚至沒感覺到水壓和潮溼!
下落一陣,他終於雙腳觸地,來到了湖底。
意後、罪火天君和施老頭輕車熟路,繞着島嶼底部走了幾十米,便在巖壁上找到了一條細長縫隙,遠遠望去,它就像是門縫。
樓成謹遵師父的提點,少說多聽,保持着沉默。
這時,罪火天君手腕一抖,甩出一道碧綠色的火焰,讓它穿過了水球表面,落到細縫之上,無聲燃燒成片。
燒着燒着,悶響傳來,島嶼晃動,細縫裂開,往後退縮,它竟然真的是門縫!
大門一開,露出了向上的石階,外面是水,裡面空曠,似有無形之力分隔着內外。
波光閃動之間,水球飄入了洞府,化成點點泡沫飛散。
樓成左顧右盼,沒覺得呼吸有什麼困難,四周清爽乾淨,有風撫過。
他沉下心思,跟着師父他們,沿着石階往下前行,並分出部分精神,內觀金丹,查看它在原主別府會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