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城無極觀。
濃濃的夜色,籠罩着雄偉、恢弘的京城,空中下着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從紫晶山的無極觀看下去,居高臨下,整座京城盡收眼裡。白天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京城,晚上仍然熱鬧非凡。萬家燈火,一陣陣奢靡的歌聲,隱隱從遠方的秦柳河傳來。那裡,是京城到了晚上後最熱鬧的地方,也是青樓名媛最多的地方,吸引了不知多少豪紳和權貴流連忘返。
和山下的萬家燈火相比,山上的無極觀黑乎乎的,一片寂靜。唯獨一座風吹雨打的涼亭內,點着一盞昏暗的油燈。
這座涼亭內,坐着兩個中年人,正在默默地下着大盤滅國棋。一個身穿一襲白色長袍,白面無鬚,臉色白淨,身材瘦削,嘴脣很薄。看上去,彷彿一個滿腹經綸的書生,實則卻是號稱武真人,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的當朝太師趙無極。
另一箇中年人,身穿一襲青色長袍。身材高大偉岸,熊腰虎背,天庭飽滿,臉如刀削,鷹鼻,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而威,舉手投足皆給人一股非凡的氣息。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君臨天下,號稱千古第一帝的通天大帝贏霸。
在這漆黑的冷冰冰的雨夜,滿朝文武要麼早已入睡,要麼在作樂,站在通天王朝權力巔峰的通天大帝和當朝太師趙無極,卻在山上靜靜地下棋。身旁,只有一個老太監站在不遠處躬身候命,手裡提着一盞撲閃撲閃的油燈。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
“商女不知亡國恨,都什麼時候了,秦柳河熱鬧依舊。嘿嘿,這就是我通天王朝的民風?”
通天大帝贏霸臉色陰沉,冷冷地看了一眼遠方燈火通明的秦柳河。不用刻意鼓盪強大的神魂,就能感應到秦柳河畔傳來的酒氣和胭脂氣息,一臉的厭惡。
“士族的高傲和權貴的奢靡由來已久,想要徹底改變,自然沒那麼容易。只有誅殺所有擁兵自重的諸侯,擊潰所有豢養大量門客的門閥,斬斷士族和權貴千百萬年來形成的階層,纔有可能徹底改革通天王朝的積弊。陛下放心,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趙無極臉色平靜,但眼神卻一如既往的明亮和堅定,似乎做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掌控天下大勢。
通天王朝的削藩令,一石激起千層浪,加劇了中央王權和地方諸侯的矛盾,這是大千世界動盪的根源。在人們看來,通天大帝贏霸聽從了當朝太師趙無極的建議,要不惜一切代價推行削藩令,進一步加強中央王權。
然而,不爲人知的是,通天大帝和太師趙無極這次改革的目的遠不止於此。要改革的,不僅僅是通天王朝的統治,更重要的是,要改革通天王朝,乃至整個大千世界的文化和治世理念,擺脫天庭對人間界的束縛,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永恆的王朝。
士族,一向是每個朝代的根本,無論哪個朝代,都離不開士族的鼎力支持。尤其是在號稱中土的中州,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觀念在民間由來已久,爲士族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新鮮的血液。而成功上位的狀元、舉人和秀才,又反過來利用手中的權力加強讀書人的地位,以文治國。慢慢地,就形成了一個個龐大的家族和門閥,相互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形成一個龐大的士族階層,影響每一個朝代的走向。
通天大帝贏霸和當朝國師趙無極,早就明白了士族階層的利弊。想要推翻士族,這就意味着,兩人面對的不是已經浮出水面的擁兵自重的諸侯,而是千百萬年來根深蒂固的士族和人們的觀念。失敗了,兩人勢必身敗名裂,成爲史書上的暴君和姦臣,受盡每一個朝代的士族的辱罵。成功了,意味着兩人將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紀元!
“這次的仙獄大動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通天大帝贏霸歲不怒而威,但眉頭輕皺,有些憂心忡忡。
上一次的仙獄動盪,是通天衛的絕頂高手所爲,故意破壞仙獄的守護禁制,把許多困在仙獄的絕世魔頭放了出來,加劇大千世界的動盪。營造出通天王朝岌岌可危,風雨飄搖的跡象,引誘所有心懷不軌的勢力浮出水面,以便一網打盡。
表面上,通天王朝狼煙四起,但無論西域難以剿滅的樓蘭古國,還是南嶺州來勢洶洶的大楚帝國,其實都在通天大帝和太師趙無極的意料之中,也在兩人的掌控之內。但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兩人準備收網的時候,仙獄再次爆發了動盪。和前一次相比,更加猛烈,不僅噴發出打量上古寶物,涌出更多的絕世魔頭;甚至,還出現了一條通往魔界的天魔通道,數不勝數的天魔隨即涌入大千世界,一下子就大亂了兩人的部署。
“根據確切的情報,仙獄的守護禁制受到了致命的重創,一時之間難以恢復。守護仙獄的仙獄之主,不知去向,已經多年沒有露面。”
說到仙獄的動盪,趙無極也臉色一變,凝重了起來。頓了頓,緩緩地接着說道:“我們上次的突襲,頂多只是讓仙獄的守護禁制出現震盪而已,絕不會出現這麼大的問題。仙獄本身的能量潮汐,也不會引起這麼大的動盪。陛下,如果沒猜錯,肯定是有人跟在我們後面,趁機重創仙獄禁制,動到了仙獄禁制的陣眼或者根本。”
“什麼人這麼厲害?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通天大帝臉色冰冷,沉聲追問。
“黑袍老祖!”
趙無極一字一頓,沉聲接着說道:“放眼整個大千世界,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並且有動機這麼做的只有這個神秘的絕世高手。根據我們通天衛的絕密情報,從仙獄走出來的很大一部分絕世魔頭,都被他網羅到門下,在暗中興風作浪。目前,還不知道黑袍老祖到底是什麼人。不過,微臣總有一個感覺,對方似乎對我們君臣兩人極爲熟悉。從不輕易出手,但只要一出手,就正中我們的要害!”
“黑袍老祖?”
通天大帝心頭一凜,還是第一次見趙無極如此顧忌一個人。略微沉吟,沉聲下令,“來人,傳令下去,讓百變神君親自出手,查清楚黑袍老祖到底是什麼人!”
“是!”
一直站在冷風中的老太監躬身領命,轉身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