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言讓風雲殿主回去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風雲殿主是這片星空的支柱力量，他絕對不能出事。
看着眼前的星空深淵，塵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向前走了過去。
隨着塵言愈來愈近，那意念波動越發的強烈，塵言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些他從未見過的畫面。
一個女子站在桃花樹下，笑魘如花，塵言靜坐在河邊垂釣，這一幕倒像是人間仙境。
塵言繼續向前走着，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
“這究竟是什麼？我的記憶嗎？爲什麼會這樣？”塵言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
那個站在桃花樹下的女子慢慢站了起來，向着垂釣的塵言走了過來，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驚雷陣陣，畫面猛地一變，塵言竟然持劍與那女子對峙。
“這是第八次了，我無怨無悔。”那女子輕輕一笑，猛地撞在了塵言的劍上。
“不要！”不知道爲什麼，塵言的心猛地一痛，這些突如其來的記憶讓他感到有些無助，他以前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
塵言漸漸的理清了思緒，那些記憶，並非突兀出現，而是他前世的記憶，整整八世！
第一世，塵言生在富貴人家，在青樓遇到了上古魔主，二人一見傾心，只不過最終終究是沒能在一起。
第二世，塵言家境貧寒，與那一世的上古魔主相隔一牆，二人青梅竹馬，只不過塵言爲了前程遠走他鄉。
第三世，上古魔主嫁於王侯，塵言常伴青燈。
第四世，塵言自小修道，二十出頭便已經是鬼神境，被世人稱之爲天才，上古魔主修煉魔道，二人最終決一死戰，當塵言的劍刺入上古魔主的胸膛之後，他便放棄了修煉，不知所蹤。
第五世，塵言云遊四方，上古魔主嫁於帝皇，二人終究只是匆匆見了一面，再也沒有任何聯繫。
第六世，便是塵言最開始看到的那個畫面，上古魔主嫁於塵言，二人在桃花澗旁安家，只不過後來塵言發現了上古魔主體內的魔性，忍痛舉劍。
第七世，上古魔主在嫁與他人之前哭着說再也不想見到塵言，塵言頭也不回的離開，只留下一道殘陽。
第八世，塵言陷入輪迴之中，上古魔主魔性覺醒，上古魔主一直在等塵言，只可惜塵言一直都在輪迴之中，不想與上古魔主相見，上古魔主無奈沉睡。
現在，正是第九世。
“原來，我從很久以前，就是九轉輪迴，原來這一切，都是命運安排。”塵言苦笑，他真的感到有些可笑，幾世的傷痛，幾世的情感在這一瞬間迸發，塵言很多年都沒有流過淚了，可是這一刻，他落下了一滴淚，一滴包含傷痛的淚。
“我來了，我知道你恨我，或許我應該還債了。”塵言毫不猶豫的向着星空深淵走了進去。
塵言站在沉睡的上古魔主身旁，此時的上古魔主，這一世的上古魔主，已經完全覺醒了，塵言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這樣，至少現在他相對於上古魔主還很弱。
上古魔主九世有着不同的名字，塵言九世都叫做塵言，塵言始終扮演着一個劊子手，而上古魔主只是他手下的亡魂。
塵言的手輕輕的觸碰上古魔主堪稱完美的臉龐，他能夠感覺到，她醒了。
上古魔主睜開了雙眼，她冷冷地看着塵言，冷漠的讓塵言感到心寒。
“你終於來了，我當你要在輪迴之中呆多久呢。”冷漠的聲音響起，雖然冷漠，但是塵言還是聽出了一絲顫抖，上古魔主此時的心情，並非表面那樣。
“是的，我來了。”塵言點了點頭，他突然感覺很尷尬，他負了上古魔主九世，他爲什麼還要再來這裡傷害她呢？
“你來這裡幹什麼？殺我嗎？”上古魔主看着塵言，眼神中帶着絕望，對感情的絕望。
塵言沒有回答，他本來就是想着要對付上古魔主的，他本來就是想要殺他的，但是此時此刻他還有什麼資格說他要殺她？
看到沉默的塵言，上古魔主不由冷笑道：“看來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樣，心中想着什麼天下蒼生，然後毫不猶豫的殺死我。”
“抱歉，但是，我不能讓你傷及無辜的蒼生。”塵言看着上古魔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塵言這句話明顯是激怒了上古魔主，上古魔主一掌狠狠的擊在塵言胸膛，怒道：“我何時傷害過天下蒼生？還不是你們這些人一廂情願的認爲我是不詳之人，非要置我於死地！”
是啊，上古魔主確實沒有傷害過任何無辜的人，但是她是魔啊，正因爲她是所謂的魔，所以所有人都怕她，都想除去她，而塵言，就是剷除她最好的武器。
塵言捂着胸膛咳嗽，上古魔主並沒有用全力，否則此時的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你第八世在輪迴之中不出來，所以你才這麼弱，你不是我的對手。”上古魔主冷笑道，“是不是很後悔？看到我這麼強是不是很後悔？”
上古魔主的聲音愈發冷厲，聲音之中的顫抖之意亦是愈發強烈，若是她已經對塵言沒有了情感，又怎麼會呼喚塵言呢？等到她出來了直接抹殺塵言不就是了嗎？
“我不後悔。”塵言擡起頭，看着上古魔主說道。
“是因爲你沒有遇到我這個不詳之人嗎？”上古魔主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些。
若是不想見她，爲什麼塵言還要來這裡，找死嗎？
“因爲，只有那一世，我沒有傷害你。”塵言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這裡的魔氣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內力都無法完全運轉。
上古魔主楞了一下，她看向塵言的眼神變得有些柔弱，不過很快她便冷哼一聲，嗤笑道：“你以爲你虛情假意我就會饒了你嗎？我九世成魔，你九世成聖，你我二人註定只能活一個，你不明白嗎？”
“我不想明白。”塵言走的上古魔主的身邊，縱使數萬年未見，他對於上古魔主的那種感情還是那麼的濃烈，只不過帶着愧疚。
不等上古魔主開口，塵言又說道：“這一世的我只是叫做塵言，我不是前八世！”
我不是前八世！上古魔主的腦海中不斷響起這句話，響起前八世自己悲慘的下場，她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你能夠脫離天地命運的掌控嗎？”上古魔主已經達到了聖皇巔峰，身爲九轉輪迴魔主的她自然明白規則是無法改變的，命運之輪轉起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沒有能力改變。
塵言知道，對於天地規則，對於命運他很清楚。不管他說什麼樣的話，上古魔主都不會輕易相信的，她已經不是前幾世那個單純的女子了，她或許對塵言徹底的失望了。
“你我二人只能活一人嗎？”塵言淡淡一笑，他坐在了上古魔主身邊，輕聲說道：“讓我在這裡等你完全覺醒吧？只不過我希望你真正成魔之後不要傷害太多的蒼生。”
上古魔主沒有想到塵言會這麼說，這不是前幾世的塵言，前幾世的塵言在最後都是殺了她。
“這就是你的選擇？”上古魔主不由問道，她的聲音已經不再那麼冷漠了。
“不然呢？”塵言攤了攤手，接着又說道：“其實你不應該相信我的，我已經騙了你那麼多次了，你應該現在就殺了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太單純了。”
是啊，上古魔主不應該相信塵言的話，她應該立刻殺了塵言，那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她了。
可是塵言說出這番話後，上古魔主終於流淚了，她明白了，眼前這個塵言不是以往那個絕情的塵言了，他不會傷害她的。
“這又是命運在愚弄我們嗎？”上古魔主抱着塵言大哭道，爲什麼會這樣？這一世的塵言爲什麼要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突然慶幸我現在這麼弱了。”塵言輕聲笑道，他感覺到自己可以在這一世將以前的債全都還了。
其實是塵言此時沒有心思想太多，不然他就會發現這一世的他有着太多的不同，這一世的他已經是九轉輪迴，卻又不是命運中註定的九轉輪迴。
塵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抱住上古魔主的雙肩，輕聲說道：“你放心，這一世，我會陪你到最後一刻，我不會再一個人苟且下去了，我要讓你好好的活着。”
我要讓你好好活着。
上古魔主顫抖着，她輕輕的拍打着塵言的胸膛，爲什麼前幾世的塵言不是這樣？爲什麼在這種說什麼都晚了的時候他才這樣？
是啊，或許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是塵言又能怎麼樣呢？在他看來，這是最好的選擇，讓他對上古魔主出手，絕不可能，他已經開始違抗規則命運了。
上古魔主吸食星辰的速度陡然停止，至少這一點，她自己還能掌控。
“見到你，足夠了，我不捨得你死。”上古魔主深情的看着塵言，爲了塵言活着，她決定繼續沉睡，知道塵言有着足夠的力量打敗她的那天，她是魔主，註定只能讓塵言殺死她。
“不要！不要這樣。”塵言看着緩緩閉上雙眼的上古魔主，瘋狂的大喊着。
塵言緊緊地抱着上古魔主，無聲的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