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王微微詫異:“先生何出此言?”
來人痛聲道:“王爺忘我語耶?方今天下烽煙四起,乃是明教教衆起義所致,究其因果,明教纔是最大隱患!而正道諸人乃是牽制明教的最佳法寶,緣何滅之?將來明教勢大,各地分舵無可遏制,數十萬教衆一齊揭竿而起,屆時朝廷危矣!”
汝陽王呵呵笑道:“先生莫急,聽我細細道來。您閉關日久,不知江湖之事。”手指敲擊着躺椅旁的青石圓桌,發出叮咚脆響,他笑道:“先生教誨,小王一向是銘記於心、不敢或忘的。自古江湖武林各不相干,武夫一怒殺人,官府若能擒之,定然依法辦事,但若力有不逮,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這江湖中人,漂泊半生,四海爲家,豈有恆產?一無恆產,便如你們漢人的孟夫子所說,也沒那奉公守法的恆心了。但個人究竟難以成事,明教以宗教爲基,招兵買馬,盡是江湖上的精壯之士,便是無先生提醒,小王也是得大爲關注的。這三年來,小王在崑崙山以東三十餘處重鎮伏下百名密探,層層疊疊,一有風吹草動,便速報大都。”
來人似是心襟動搖,脫口道:“王爺言下之意,是明教已然東來?”他早知汝陽王雄才大略,除卻虛榮心稍稍重上一些,其他方面確是無懈可擊。無論治兵爲政,謀略心機都算是一等一的梟雄。
卻聽汝陽王得意地笑道:“二十餘日前,蘭州城中曾出現一批莫名其妙的商人,停留不到一天。就匆匆離去。林雷而一日之後,又來了一批查不出出處地商隊。這般前前後後,竟是分了五批商隊,都是呆上一天,便匆匆離開。黑一覺得蹊蹺,便遣人遠遠吊着。發現這五支商隊。初時方向各不相同,但三四十里後。竟都分別往黃鶴樓方向趕去。”他口中的黑一,正是所伏下的密探首領之一。
來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哦?王爺這般確定是明教中人?”
汝陽王笑道:“從崑崙山來,除了崑崙派之外,還有何人?鹿先生和阿大兩人也趕往黃鶴樓以東埋伏。前日收到訊息。說那五批人馬會師一處,竟有五百人衆。想是五行旗中的精銳部隊。”
來人沉吟道:“鹿杖客怎麼說?”
汝陽王目中精芒一閃,道:“鹿先生曾與當年的大漠神鷹交過手,卻在蛇山之上再見當年神鷹手段,那人輕功之高,當真是武林無雙,尤勝當年神鷹趙松鶴,想來便是趙某人地得意弟子,如今的青翼蝠王韋一笑吧!”
來人嘆一口氣道:“王爺。這次圍剿,你有十足把握麼?”汝陽王笑道:“有博爾忽先生親自坐鎮指揮,又有燕赤爾那等驍將,六千兵馬自東南西北四條大道圍殺,縱然不成。也定能大挫其元氣。”
來人嘆道:“王爺。你須知道。蛇無頭不行,須得斬去蛇頭。方能一勞永逸。韋一笑既來,明教高手定然到了不少,五散人是一定到了地。而這分兵進軍之計,勢必出自楊逍手筆。這幾人功夫都是極高,恐生擒不得啊!蛇頭不除,仍是後患無窮!”
汝陽王皺眉道:“這一層,倒是本王疏忽了。不過鹿先生、阿大及神箭八雄俱在,與六千兵馬一同,正奇相輔,再有神箭八雄箭矢相攻,還不能殺死幾個區區江湖人士?”
一陣疾風掠過,悠悠笑聲傳來,哈哈笑道:“特穆爾,許久不見啦!”
方纔說話那人“咦”了一聲,便聽得風聲陡起,繼而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只聽得先前說話那人沙啞着嗓子:“好功夫!”
後來那人嘻嘻笑道:“閣下掌力也不差。”
便聽得先來之人咳咳兩聲,汝陽王知他欲要全力相搏,忙道:“兩位,都是自家人。何必傷了和氣?”
後來那人冷哼一聲:“誰跟你自家人?本人來此絕非爲汝,神箭八雄?哈哈,就那幾根廢柴也號稱神箭?當真可笑之極。”頓了一頓,道:“那位仁兄,你掌力弱我一些,但勝在奇奧,嘿嘿,我倒是很想與你切磋切磋。但本人來大都絕非爲了打架。咱們就此罷手吧!”
頓了頓後,又道:“特穆爾,便由我跟你解說一番,免得你老人家處廟堂之高不知江湖之深。就這麼跟你說吧,便是我這根廢柴,也能輕易擋住神箭八雄所謂的神箭,何況少林有七十二門絕技,更有十八羅漢陣這等防護強悍的陣法;武當派武功自來以綿密爲主,據聞也有真武七截陣犀利無雙,而梯雲縱更是閃躲妙術;而崑崙派地兩儀三才劍陣攻守兼備,峨嵋也有四象步法雕龍劍術奧妙無方;華山九功中地養吾劍法號稱破綻之少天下第一;即便是最弱的崆峒,也有游龍步避敵要害。縱然那些低輩弟子學不到家,但各派首腦都是成精了一般的人物,只須由少林結十八羅漢陣內守,武當真武七截陣,崑崙兩儀三才劍陣外攻,千軍萬馬之中,卸去重重衝鋒之勢,也能保存大部分實力。十八羅漢陣的威力,我是很清楚的,乃是天下防禦最強的陣法,由少林羅漢堂、達摩堂、般若堂三堂甄選出的十八羅漢布出,便是張三丰那個老道士親至,也未必能破。”
他如數家珍一般將各派絕學陣法一一道出,所知之博之廣,令人聞之駭然。
這人一口氣說完這許多,哈哈笑道:“所以說,特穆爾,你還是少做你的春秋大夢了,好好的挖個坑,準備幾副上好地棺材吧!”說着哈哈大笑,笑聲如龍,一陣風也似的去的遠了。
只聽得先前那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再度響起:“這人…掌力極爲渾厚。咳咳,老夫也險些不敵了。不知是何方神聖?”
汝陽王目光茫然,半晌方道:“本王…其實也不知這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