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武羽領着一人進來,神色間極是恭敬。那人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看年紀已經得有八九十歲的樣子,腰間挎着一個碩大的藥箱,走起路來飄飄欲仙,頗有一些仙風道骨。
武凌馬上識趣的假裝閉上眼睛,裝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那老者始終沒有說話,徑自走到牀前坐下,眯着眼睛伸出一隻手搭在武凌脈搏上,久久不語。
武羽弓着身子,小心的伺候着,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見那人睜開眼睛,這才緊張的問道:“張御醫,我兒的身子怎麼樣?”
張御醫瞄了瞄武羽,又看了看武凌,臉上陰晴不定。忽的整個人彷彿坍塌下來,眼淚噼裡啪啦像是疾風驟雨般往外冒,痛哭道:“大人,公子傷勢……傷勢太重,恐怕、恐怕……”
旁邊武羽解語嫣兩人聞言心急如焚,武羽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張御醫枯朽的雙手,急切問道:“張御醫,恐怕,恐怕什麼?你昨天晚上不是說我兒傷不致命,休養幾天就能痊癒嗎?”
張御醫垂頭喪氣的跌坐在牀頭,一張老臉上神奇的出現一抹紅暈,可憐兮兮的說道:“昨天晚上,老朽還沒睡醒,就被你揪來,迷迷糊糊的沒有看清楚。剛纔我一番檢查,發現貴公子氣血虛弱,經脈淤塞,印堂發黑,恐怕就算醫仙張羽一在世,也回天乏術了。唉,可惜可惜啊……”
武羽越聽越氣,越聽越急,顧不得這老御醫是一個連當今譚延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的主兒,最後一把揪住張御醫衣領,硬生生的把他提到空中,惡狠狠的喝道:“你這庸醫,還我兒子命來!”說着一頓拳打腳踢,拳腳間毫無章法,已經被剛纔的噩耗亂了心性。
武凌躺在牀上,越聽越怪,到後來,真想一躍而起,將這欺人耳目的江湖騙子一腳踹到天上去,可偏偏又不能出聲,心裡糾結的很。
“氣血虛弱?小爺我剛剛喝了銀耳粥,燕窩粥……這世間大補的東西都被小爺我喝了個遍,怎會氣血虛弱!我看是老頭你自己氣血虛弱吧!經脈淤塞?小爺我經脈暢通的很,比受傷之前都要暢通無阻!印堂發黑,你這老不死的才印堂發黑呢,你們全家都印堂發黑!本來大好的心情,都被你這騙子擾了興致,真是晦氣!父親、語嫣,我沒事,我沒事啊……”
武凌這樣想着,悄無聲息的扭了扭頭,眯着眼睛從細縫裡向外看去,只見武羽、解語嫣兩人使出渾身力氣,拳打腳踢。解語嫣顯得非常激動,一把抓住張御醫幾縷稀稀拉拉的鬍鬚,猛的扯下來,同時哭罵道:“你這庸醫,庸醫、庸醫!”
那張御醫常年身處深宮大院,怎麼見過如此陣勢,乾柴似地兩隻手臂緊緊抱着腦袋,畏畏縮縮的蜷縮在牀頭一隅,大聲叫着痛。
“哎呀,哎呀,痛死我了,兩位不要打了,老丈老胳膊老腿的,可經不起你們這番折騰。”
“哎呀,我的鬍子,我留了三十年的鬍子啊,我引以爲傲的鬍子啊!丫頭,你小小年紀,怎麼這樣心狠,武羽就沒教你要尊重老人家嗎?真是世風日下,人事蕭條啊!”
武羽不聽則已,馬上揮出一拳,將張御醫打的身子一歪,咕嚕咕嚕在地上連打三個滾兒。
張御醫趁勢向遠處一躲,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見解語嫣還要過來,急忙咧着嘴支吾道:“其實,貴公子還是有救的!”
武羽一步踏過去,彷彿沒有聽見剛纔張御醫的話,瞪着赤紅的眼睛,怒聲問道:“你說什麼?你這江湖騙子!”
解語嫣卻是聽得清楚了,梨花帶雨的臉上馬上一喜,急急忙忙緊走幾步,急聲問道:“真的?我哥哥真的還有救嗎?”解語嫣語聲急切,全然忘記了自己剛纔罵人是庸醫的言論。
張御醫潑皮無賴般的翻了翻白眼,右手捂着已經被打腫的右臉,不知道從哪裡涌上來一股膽氣,得意洋洋的說道:“哼哼,老夫被譽爲公國第一神醫,連皇帝陛下見了老夫都得恭恭敬敬的,這臭小子這點傷能算什麼,比這更嚴重的傷老夫也能醫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你想要錢?我武家有的是錢,你想要官,我明天就奏明陛下,讓你做大官!”武羽心裡亂的成麻,眼見事有轉機,立即說道。
張御醫眼神向上一揚,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個軲轆從地上爬起來,右手下意識的抹了抹下巴,卻發現鬍子已經被盡數拔去。他馬上狠狠的盯瞭解語嫣一眼,揹着手莫測高深似地朗朗說道:“嘿嘿,辦法是有的,不過,你們兩個先得向老夫道歉,不然一切免談!”
武羽兩人剛想道歉,卻想起先前這張御醫的一番舉動太過怪異,也不知道這次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倒還罷了,若是假的,那就白白搭了武凌一條性命,這是武家無論如何也不願承受的。而且張御醫的行事怪異,竟然說昨天晚上行醫時沒有睡醒,這才導致延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對這種庸醫,武羽怎肯低頭!
武羽、解語嫣父女兩人對望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張御醫兩條胳膊,將他身體凌空提起,揚拳欲打!
張御醫像只被老鷹捉住的小雞一樣,兩隻腿長衫裡撲撲騰騰個不停,見勢不妙,嘴裡大喊大叫道:“不好玩,不好玩,算我倒黴,算我倒黴,真是服了你這奸商了!就不能滿足一下本神醫的虛榮心嗎?”
張御醫沒料到武羽兩人會同時鬆手,劈啪一聲摔倒在地。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裝模作樣的扭扭腰,唉聲嘆氣道:這臭小子不是沒救,不過,要想救活他,必得用到我的獨家秘方。秘方一用,我保證這小子馬上生龍活虎,比受傷之前還要精壯。武學上說不定還能突破十幾年的桎梏,成爲真正的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