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家內院,一間裝飾精緻的榻榻米房門外。
宮本家家臣們都表情悲哀的守在外面,武植只帶着安道全以及貼身護衛來到了內院,寧遠秦檜宋江等人則拿着條約回去等候。
“鈴木君,情況如何?”
見鈴木信長也在門外,武植走近他問了句。
“唉!已經危在旦夕。”鈴木信長搖頭嘆息。
“他患的是什麼病症?”安道全問道。
鈴木信長道:“宮本太郎患的是絕症腹絞病,這在大宋和日本都是絕症,是以之前宮本君纔不願多說的。”
武植聞言點了點頭,他倒是聽說過腹絞病是絕症,但他並不清楚什麼是腹絞病,他估計應該是後世的腸道癌症吧。
“誰說是絕症?”
安道全卻瞪起了眼:“這病我在大宋治好了不下十例,且療法已經推廣開來,早已經不再是絕症了。”
“哦!真的?”
鈴木信長睜大了眼睛。
“我騙你作甚?如果真的是腹絞病,我能治!”
安道全信誓旦旦,鈴木信長立刻激動道:“好好好,我這就去通知宮本君……”剛轉身,鈴木信長又突然回頭對安道全問道:“不知安大夫肯不肯醫治宮本太郎?”
安道全皺眉,武植則鬱悶的拍了下鈴木信長的肩膀:“費什麼話?事不宜遲,快去通知宮本野望!”
鈴木信長立即點頭跑進了房內。
武植和安道全無奈對視了一眼,這個鈴木信長倒是小心,不過他馬上就是大宋銀行日本分行的負責人,伺候武植以及他身邊的人自然小心。
“安大夫,這腹絞病,你真的能治好?”武植趁機詢問了起來。
“怎麼?大人不信我?”
“不是不是,我就想知道這腹絞病具體是什麼病?”
既然安道全能治好,那麼腹絞病就肯定不是癌症了,武植很想了解了解。
安道全道:“腹絞病以前確實是絕症,患者無不腹痛數日,最後腸穿肚爛而死,但是經過我十幾年的行醫經驗發現,這種病的病因卻都在腹中一處。”
“何處?”
“病因都在闌腸位置!”
“闌腸?”武植想了想,立即脫口而出道:“就是闌尾?”
“也可以這麼說,大官人知道?”
“哦哦,聽說過。”
武植登時苦笑,原來這個時代所謂的腹絞絕症,就是闌尾炎啊!
不過想來也是,後世得了闌尾炎,稍微嚴重一些就要開刀做手術,這個時代哪有醫生會手術?——若是華佗的醫術能完整流傳,興許現在中醫會有手術這一科。
但華佗被曹操殺了,醫術也沒有完整流傳。
所以,這個時代的人,一旦得了闌尾炎,要麼是輕微的還沒察覺就自愈了,一旦稍微嚴重,闌尾炎症就會越來越惡化,導致腸穿孔,接下來就是死路一條。
“武大人啊!”
就在此時,鈴木信長已經帶着宮本野望出來了,宮本野望一出來滿懷期望的給武植跪了下來。
“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太郎,他是我們宮本家的繼承人啊!”
“欸!宮本君不要急,我身邊這位安大夫,說能治好令公子,就一定能治好!”
“安大夫,求求你了!”
宮本野望又開始給安道全磕頭。
“好了,先進去看看吧。”
“快請進!”
…………
進了房間後,武植安道全看到了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宮本太郎,他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黃。
“你們真的有辦法救我大哥嗎?”
守在宮本太郎身邊的宮本次郎看到武植和安道全進來後,也是急切的問道,他的眼眶已經哭紅腫,看來兄弟二人關係很親。
“嗯!”武植點點頭。
安道全卻沒有理宮本次郎,他眼裡只有病人。
走到宮本次郎身邊,替他把了下脈,然後又掀開被子按了按宮本太郎的肚子。
“啊!”
已經奄奄一息的宮本太郎吃疼叫了下,宮本次郎立即急的想要阻攔安道全,卻被宮本野望一把拉住。
宮本次郎這才冷靜下來。
“這裡疼嗎?這裡呢?”
安道全在宮本太郎肚子上不同位置按了幾下,宮本太郎完全不能說話了,但還是用表情回答了安道全。
“還好!”
檢查完後,安道全鬆了口氣,對武植和宮本家人道:“還沒有爛太嚴重,臉色也沒發黑,這就意味腹中污穢沒有浸入腎臟,有的救。”
聽聞安道全此言,宮本野望一家人都喜出望外。
不過必須馬上醫治,否則他撐不到晚上!
這一句話又把宮本家人打入谷底。
“你打算怎麼治?”武植替宮本家的人問了句。
其實得知是闌尾炎後,武植也能粗糙的應急治療,無非就是在肚子上開一刀,把闌尾割掉就好了,雖然風險很大。
但他很想知道安道全是怎麼治的。
“是啊是啊!怎麼治啊?要抓什麼藥材,或者要什麼準備什麼,安大夫儘管吩咐,我們一定全力配合。”宮本野望道。
安道全道:“你們家有大宋產的得意酒嗎?有的話準備幾壇,沒有的話趕緊去我們宋使下榻的地方搬幾壇過來。然後準備好熱水,乾淨的紗布,剪刀,剔骨刀,魚腸線,縫衣針……”
安道全說完,宮本野望立刻吩咐宮本次郎去準備了,然後對武植和安道全拜服道:“倘若,太郎的病能夠治好,武大人和安大夫就是我宮本家永遠的恩人,我們會竭盡全力報答二位的!”
“宮本君快起來,你家太郎會好的。”
武植笑呵呵的扶起了宮本野望,從聽到安道全要的這些東西后,他就知道安道全確實能治好闌尾炎了。
“大官人說的沒錯。”安道全還是習慣喊武植大官人,他對武植作揖道:“說起來,能夠治癒腹絞病,還是多虧了二夫人,二夫人功德無量啊!”
“二夫人?我娘子?”
武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安道全說的是自己二老婆雪兒。
“是的!”安道全帶着崇敬的表情,道:“其實幾年前我就和師父找出了治腹絞病的法子,就是在病人肚子闌腸位置切一個口子,然後用剔骨尖刀割掉爛掉的闌腸,再清洗腹腔,然後用魚腸線縫合就好。只可惜這種治法,只是暫時能治癒腹絞病,過些時日病人就會因爲腹內侵入陰氣而重新腸穿肚爛。”
武植點點頭,他知道,病人重新復發並不是因爲什麼侵入陰氣,而是手術中手術後都沒有做好消毒消炎感染引發的。
“但是二夫人發明蒸餾酒有驅寒祛陰的功效,比任何酒都有效,在山東民間但凡有人有什麼擦傷都會以得意酒塗之,我也是從中受到啓發,想到用得意酒清洗傷口和腹腔的法子,果然沒人再因爲陰氣入侵而復發過!”安道全有些激動道,“從此以後,腹絞病便得以治癒了,如今這個法子正在口口相傳。”
“嗯!”
武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哈哈一笑道:“安大夫,這次回大宋後,你就不要跟我回汴京了。”
“爲何?”
安道全不解,以爲自己說錯話了。
“去青州學院執教吧!哈哈!”
這一刻,武植纔想到爲大宋爲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佈局,他雖然完全不懂醫術,但是可以把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告訴安道全,爲他指點正確的方向,讓他加以鑽研。
安道全愣了半響,才深深的對武植鞠躬:“大人胸懷天下,心繫萬民,在下敬佩!”
“在下敬佩!”
一旁宮本野望也連忙拍武植馬屁,他雖然聽的一知半解,但也是明白,他兒子如果能治好,第一恩人就是武植和他的二夫人。
很快,宮本次郎就把得意白酒和一應物件帶來了,安道全也不廢話,擼起袖子就開始給宮本太郎肚子上動刀子,武植也在一旁幫忙,給器械消毒殺菌,讓衆人退下,封閉房間。
在武植的指點下,安道全這次只給宮本太郎肚子闌尾處開了一個小口子而已,用鉤子勾出壞死發膿的闌尾割掉清理縫合,旋即再用白酒徐徐沖洗宮本太郎腹內留存的膿水膽汁和胃酸,這些纔是這次手術最重要的程序。
如果不清理乾淨,以後還會致命。
總體來說,這只是個小手術,兩個時辰不到就搞定了。
割掉闌尾後,宮本太郎臉色明顯好轉了不少,也能進食了,安道全讓宮本家喂他些流食,又囑咐幾句,開了一些藥材。
宮本太郎這條命算是徹底救回來了。
事後,宮本野望和宮本次郎等所有人都對武植和安道全感恩戴德,無以爲報,甚至他們還提出了要重新修改條約,把那金礦每年的租賃費以個人名義白送給武植和安道全,但被武植和安道全拒絕了。
一來,他看不上那點錢。
二來,他和安道全救人做好事,也沒想着回報。
至此,武植這次出使日本之行,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他已經在日本逗留不少時日了,大宋還有諸多事務等着他回去拍板處理,家中還有三位俏娘子等着他,還有四個年幼的兒子。
宮裡,還有小靈兒盼着他。
辦完事後,武植也是突然發現,自己真的非常思念他們,巴不得馬上就見到她們,每人給一個大大的擁抱。
於是乎,武植休整一日後,第二天立刻坐船啓程回大宋。
這天一早,在上船之前,武植特意把馬車停在了去往港口必經之路上的橋頭上,在等待。
昨晚,他沒有再和鈴木心春一起睡,心春被她母親叫去了。
武植知道鈴木心春這段時間陪自己只是爲了“度種”,將來好能嫁一個大戶人家一輩子尊貴,這段時間武植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度種成功,怕是沒有,因爲他沒發現心春有什麼異樣。
但不管度沒度上,他都是真的很喜歡心春的,他想帶心春回大宋。
所以,昨晚他叫梁紅玉送給了心春一塊隨身玉佩,那是當初好兄弟鄆哥送給他的,是他最珍重的玉佩,他送給了心春,還給了心春一封信,信中告訴她如果願意跟自己去大宋,今早就來這座橋邊,上馬車。
自己絕對會給她一個名分,保她一生富貴。
所以,武植特意在這裡停車了,但等了好久,還是不見鈴木心春來。
“紅玉,那信你交給心春了嗎?”
武植不禁問道。
“我交給鈴木姑娘母親的,當時鈴木姑娘就在一旁,她知道的。”
聽了梁紅玉的話,武植漸漸心冷。
“大人,已經等好久了。”
隨從提醒。
“唉,罷了。”
武植嘆口氣,他心想,心春這些天那麼竭力伺候自己,怕真的是爲了利用自己度種而已……武植有點傷心,這是他來到異世界第一次被女人傷到,像是失戀一樣。
“走吧!”
武植放下車簾,不再朝鈴木家方向張望。
他苦笑起來,心說自己兩世爲人,還是堂堂大宋文淵閣大學士,在大宋擁有無上權勢,面對皇帝趙佶和蔡京老賊都能遊刃有餘,卻爲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黯然傷神。
甚至有點想哭……
實在是很丟人。
但男人啊,在女人面前一向是很丟人的。
武植帶着一絲傷感和遺憾,坐船回大宋了。
他不知道,他的船消失在海岸線後,終於被放出來的鈴木心春才急切而又狼狽不堪的跑到了碼頭,跪倒在沙灘上對着大海痛哭流涕了起來。
心春沒有哭多久,就開始乾嘔了起來。
她終究還是懷了武植的孩子。
(第一部.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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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部武大郎是作者的處女作,所以前期好多寫的不成熟的地方,導致成績不太好,這也是作者爲什麼選擇在這裡完本的原因,如果以後有機會,作者會續寫第二部,講完武大郎的故事。請大家理解。)
(ps:武植和鈴木心春的孩子叫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