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鐘,清脆的金鐵之聲振聾發聵響了三聲後,垂拱殿大門開啓,值司太監宣了聲上朝後,百官便由執宰們領頭,魚貫進了大殿內。
身處官員隊伍末位的武植揉了揉耳朵,欽天監就建在皇宮旁邊,每天報時敲的皮鼓和銅鐘聲,在百姓們聽來很適中,甚至有種亙遠的感覺,可是對於皇宮來說,聲音未免就太大了些。
大宋皇室老趙家竟然能對此聲音忍了近百年,即便是到了最奢侈的宋徽宗這一代都未曾更改,倒也難得了。
看着左排那邊同樣在隊伍末位,卻趾高氣揚的朱勉,武植暗暗呸了一口,剛纔被朱勉當衆揭老底,他心中實在氣憤,更讓武植難堪的是,周圍衆多官員裡面,除了宋誠,居然沒一個人幫自己的,都在看自己笑話。
——這就是沒根基!
武植知道,根基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急也急不得,反正自己現在雖然在朝政上說不上話,但好歹每天能參與朝政,先冷眼旁觀學習其中門道便是了。
至於以後朱勉奚落排擠什麼的,就先暫時忍耐吧,每一筆賬,武植都會給他暗暗記下的。
…………
大殿內十分高大寬敞,地上是嚴絲合縫的大理石地板,上面雕樑畫棟,正堂兩邊各有兩排柱子。
柱子約莫有一人合抱那麼粗,乍一看竟看不出柱子是什麼材質的,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晶紅的巨柱,每一根柱子上面都盤着金龍的浮雕,看起來富麗堂皇,威武卻不失典雅。
官員們列定後,前面趙佶從側廳走了出來,他身邊跟着一個太監,是李彥,身後後跟着皇帝的儀仗,有兩個衣着華貴的宮女舉着兩屏扇,還有兩隊宮女太監手裡捧着各種金銀器皿和玉如意之類的物件。
龍椅是刷金漆的木椅,除了寬大一點、上面雕刻着金龍外,其實和太師椅沒什麼兩樣,讓武植暗暗讚歎的是,龍椅擺放的位置並不像後世紫禁城裡面那種遠遠的、高高在上。
而是距離官員們很近,臺階也只有三階,最前面的蔡京只要往前走兩步就能觸碰到趙佶了。
難怪宋史上經常有官員在朝堂和皇帝爭論的面紅耳赤,從而噴皇帝一臉口水呢,包拯只是其中之一,武植來到這個時代後,也是聽聞了一些前朝名臣的軼事,包拯噴皇帝一臉口水只是小菜。
最牛的當屬和包拯同一時代的御史老大唐介,和皇帝因爲政事意見不合,不止噴的皇帝一臉口水,皇帝說不過他要起身離去的時候,唐老夫子直接跨上御階,一把拽住了皇帝,強迫皇帝必須下決斷,不然就不許走!
想到這些,武植自顧笑了笑,如果這殿上的龍椅位置修的再高一點,離臣子再遠一點,就會形成心理上的威壓,有了那種威壓,性格再暴烈的臣子也不敢輕舉妄動的動不動拽皇帝陛下了。
趙佶坐在龍椅上後,大殿內的百官齊刷刷的舉着朝板對着趙佶躬身行了一禮。
“臣等參見陛下!”
只是不痛不癢的問候了皇帝一下,順便微微躬了下身。
“衆卿免禮。”
衆官員站直了身子,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朝會了,有事的自然在等着啓奏,沒事的就眼觀鼻,鼻觀心,豎起耳朵的好生待着,倘若朝議之事不關自己的事,那麼就等着散朝回衙門上班就好了。
武植半閉着眼睛,朝堂上已經有官員稟報事宜了,他現在只是個畫院的院長,朝堂議事他壓根沒資格參與,只能靜靜的聽着學着。
雖然站着不如坐着舒服,可這畢竟是古代,不跪着就不錯了,若是在明清武植也不可能這麼篤定,不管有沒有他的事情,他都要繃緊着神經,因爲明清的朝堂中皇帝一怒一喜,百官立刻就要整齊的下跪,還要喊着統一的口號。
比如“吾皇萬歲”“皇上息怒”之類的……
…………
今天的朝會談論的都是些瑣事,沒什麼好議的,很快大家就散會了,散會後,武植自然而然的留下來跟在了趙佶的身邊。
武植昨天教給趙佶的那些繪畫理論,趙佶鑽研了一宿,可是還是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所以武植今天又教了趙佶一些素描知識,教學過後,自然又免不了一起扯扯淡,聊些人文風俗之類的。
這就是武植這個翰林畫院院長的本職工作,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興趣的玩伴。
好在武植不僅對趙佶沒什麼心理壓力,而且得益於後世電影電視劇小說的培養,無論趙佶談什麼話題,武植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而且其中不乏讓趙佶拍案的說辭和觀點,所以和趙佶處的愉快,武植也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開始適應了起來。
御花園內,還是昨天那個涼亭內。
已經學了幾個時辰,趙佶已經入了素描畫法的門。
“好了,你初來乍到,還沒去過翰林畫院吧?朕就不多留你了。”趙佶看着武植,眼神十分滿意,“李彥,你帶武植去翰林畫院赴任吧!”
“是。”
李彥應了聲,武植也執了一禮道:“多謝陛下,臣告退。”
說完,武植隨李彥退下了。
“武院長,請。”
到了御花園的門口,李停下腳步,對武植客氣的行了一禮,示意武植在前面走。
“請。”
武植微微上前,離李彥近了些,卻沒有超過他。
李彥微笑了下,便和武植向着翰林畫院的方向走去了。
自打昨日見識到武植深厚的馬屁功力後,李彥他現在對武植是真心的客氣,想結交,他伺候趙佶近二十年,自然對趙佶的性格摸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趙佶是真的很喜歡武植,武植以後在汴京站穩腳跟後定會發達,現在打好關係肯定不會錯的。
而且,李彥去過青州,在青州和武植處的也不錯,有了這層交情在,他覺得自己現在和武植也算關係匪淺了,從武植現在對他的示好迴應來看也確實如此。
“以後免不了多多替武植在官家面前說好話。”李彥心中暗暗想着,他已然把武植當成自己人。
“以後免不了要整垮你啊!”這是武植靠近李彥後,暗暗盤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