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居庸關可沒有後世明代重修過後那般雄壯堅固,只是一座位於幽州通往山北山道上殘破的古關城,兩側也沒有蜿蜒曲折的長城,就這麼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谷之間。雖然小,但卻極爲險要。
符彥超佔據了嬀、儒二州後,對居庸關和它北面的石門關又重新進行了整修和加固,這兩處關城都派有稗將率一千人把守,嚴防幽州方面的動靜。
李岌巡視山北,提前吩咐符彥超不要聲張,沒進嬀州,卻直奔石門關而來。關前只有符彥卿率一衆部將列隊迎接。李岌在親軍騎兵的護衛下來到後,下馬還禮,微笑與衆軍將見過面,對大家說了些慰勉的話。隨即在符彥卿的陪同下,進了居庸關城內,登上了關城。
符彥超是晉軍名將李存審的長子,內心裡對於謀奪幽州熱切得很,這樣的話,他就極有可能會成爲幽州節度使,成爲統領一鎮,站到了這個時代武將所追求的頂峰。至於再進一步,現在他倒還是從來都未想過。
現在皇帝到了嬀州,直登關城,也顯示了對於幽州極爲重視,有謀奪此處東北重鎮的心思,這是他極爲盼望的地方。
李岌瞅了一會兒居庸關南面起伏的羣山與後世不太一樣的景色,在深吸了一口氣後,纔開口對符彥超說道:“大兄,現在李嗣源勢大,雖然幽州的局勢不穩定,但是周邊南軍雲集,還是暫且隱忍,不要插手幽州爲好。”
符彥超欠身說道:“那趙德軍手下可用的只有三千契丹從馬直軍,城內駐軍多是先父部下,如果幽州軍上下鼓動,即可謀取幽州之地,下安百姓,這若大軍州,皆歸陛下所有。”
李岌看見他志得意滿,驕縱之氣表露於外,也不計較,只是堅決地搖了搖頭:“幽州好取,但是打下來容易,想要守住卻艱難。幽州雖然是北地雄城,但周邊無險可依,很容易被敵人的大軍圍困,到時候以咱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解救。況且,現在最大的危險非在南邊而在契丹,契丹勢大,當以先鞏固雲州和山北北方邊境防禦爲第一要務。”
“陛下視契丹爲大患麼?”
“這是自然,先帝時期,契丹三次圍困幽州,居然深入定州、莫州地界,雖然當年都將其擊敗,但也只是將其逐出邊界。這些年來他們的實力又有發展,東並渤海國,北收室韋、阻卜,兵馬三十餘萬,遠勝我方,已爲大患矣,不可不防,否則頃刻就有覆國之憂。”李岌滿臉憂慮地說道,“朕如今須先解決北方邊患,方可徐圖南進,大兄切不可輕進幽州。”
李岌把話說的很明白,符彥超也是滿心遺憾道:“臣謹遵陛下旨意,暫時守着這嬀儒二州便是。”
李岌怕符彥超在幽州動手,擾亂自己的計劃,這才專程前往嬀州,特意囑咐其不可輕動,這纔開始返回,前往蔚州。
他的計劃是招募河北和河東人遷居山北,進行開發,以鞏固北方邊境。可是華夏人自古的傳統就是故土難離,除非實在是活不下去,一般的情況下,沒人會有勇氣選擇背井離鄉,前往一處陌生的地方去打拼自己的未來。
這招募軍戶,也沒有多少的吸引力。
除非是能夠打通一條道路,讓人感覺想要往來於家鄉還算是方便。
所以在抵達蔚州後,他便命蔚州刺史張溫招募青壯,以配合都作院打通蔚州廣陵縣通往靈丘的道路,要求道路的寬度可容兩輛馬車並行。
這是一份苦差事,可是張溫心裡雖有萬般不願意,也不敢反駁天子的命令。所以,自從五月,他就帶着徵發招募的千餘民夫,開始開鑿廣陵與靈丘之間的山間甬道。只要打通與飛狐道之間的聯繫,山北之地就可以通過官道與代州和易州聯通在了一起,不用再繞道雲州。
這無疑是可以節省下上千裡的路程。
廣陵距離靈丘只有九十里路,但中間卻有大山所阻隔。
剛開始時道路修築的很快,一個半月的時間,已經從廣陵往南延伸出去了三十多裡。這時候,最困難的地段就出現了,這些人需要開鑿將近五里的山路,才能打通往南面的道路聯絡。開山鑿石,讓工程進度變得異常艱難。
好在李岌不時命人從太原、雁門一帶運送些補給過來,爲這些賣苦力的民夫所提供的伙食還不錯,讓這些青壯暫時還生不出冒着生命危險逃跑的念頭。況且李岌已經許諾,只要這條道路修通,就會將他們編入軍戶,給田種地,去掉現在如同奴隸般的身份。
同時,雁門節度使周光輔也徵發千餘民夫,從另一側飛狐往廣陵同時修路。
多數的食物和工具都是由飛狐陘從代州那邊所運過來的,似乎大山的另一邊修路進度要比這邊要快一些……
李岌在五月初返回到了晉陽。
晉北的夏收期要比河北平原地方晚了將近半個月,要到五月下旬冬麥才能成熟。
在回到晉陽後的第二天,就在宰相張憲的陪同下,前往陽曲縣的唐明皇莊巡視夏麥的生長情況。民以食爲天,糧食生產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事關國本的大事。
田野裡的麥子已經由蔥綠變成了青色,麥浪的的表面也泛起了一層淡黃的顏色。
張憲眯着眼瞅着這一大片農田一會兒,這才轉過臉來看向李岌:“這莊園自從你接手以來,只一年的功夫,看來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地裡的莊稼長勢很好,某估計每畝地最少能增收兩成左右!”
李岌笑了笑:“只增收兩成可算不得什麼本事,朕的目標是今年將麥子的畝產提高一倍,達到三石以上。”
“嗯?畝產三石?!”
“這有什麼驚奇的,我聽說蜀中的糧食產量都超過了四石。”李岌說道。
“這裡是河東而不是蜀中,況且某聽說即使是在蜀地,這糧作的畝產想要超過五石,也需要是風調雨順的年景。”
“這風雨是可以通過改造來調節的,就比如現在……”李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引水乾渠說道:“這能保證在大多數年景下田地都能得到灌溉,糧食的生產就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保障。”
“臣下倒沒想到陛下把這幫定州軍安置得不錯,至少沒鬧出什麼事情出來!”張憲看着在田地間一些正在勞作的軍卒笑道。
“無他,幹活吃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