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形勢彷彿又重新回到了十多年前,晉樑戰爭末期,莊宗稱帝前的時候。
共和六年十一月,李岌率大軍渡過黃河到了齊州,終於下決心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在結束南北割據狀態的戰爭方面。
李嗣源已老。聽說還得了風疾(腦溢血),雖然沒有癱瘓在牀,但是連走路和說話都受到了很大影響。洛陽朝堂羣臣和將領是各懷心思,各找關係,謀尋着退路。
俗話說破船還有三千釘,幽州石敬瑭、趙德鈞所部七萬兵馬雖然與南方隔斷了聯繫,也牽制了北軍的鎮、定和山北三處軍鎮的軍隊。此時,在黃河以南,北軍所面臨的是南方的天平軍和泰寧軍兩座軍鎮。鄆州天平軍節度使王建立是李嗣源的部將出身,而且他此時在濮州與李嗣源的三子,東都汴梁留守李從厚在一起,不到山窮水盡,是不可能投降北軍的。
而兗州泰寧軍節度使王思同卻是如牆頭草,態度搖擺不定,如果北軍能夠擊敗李從厚、王建立的大軍,那麼泰寧和徐泗兩座軍鎮就能不戰而下。
十二月,李岌命李繼忠爲先鋒,包括夏魯奇、符習所部共七萬大軍自齊州而出,沿黃河南岸西進,準備攻打黃河下游的重要渡口楊劉鎮。楊劉渡口距天平軍治所鄆州不過百里之遙,是黃河下游的三大渡口之一,地理位置極爲衝要。北軍如果攻下了楊劉,不但可以與黃河北面的魏博軍鎮連爲一體,而且隨時攻打南軍的天平軍、泰寧軍等黃河南岸軍鎮,更是可以將南方重鎮汴梁納入自己的軍事打擊範圍內。
李繼忠率北軍前鋒萬餘兵馬逼近楊劉城,楊劉城內只有守軍三千人,根本無力抵擋北軍的進攻。李繼忠命令士兵揹負葦草填平護城壕塹,更是身先士卒,冒着敵軍矢石,親自率隊奪城。這樣一來,北軍人人捨生忘死,奮勇登城,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將將楊劉城攻破,並生擒守將楊思權。
天平軍節度使王建立聞報,率軍三萬從濮州東進,企圖從北軍手中奪回楊劉渡口。
王建立率軍行至陽谷,聞聽李岌已經率大軍西來。這下王建立又被嚇住了,不敢再前進,乾脆在陽谷築壘自守,又在安樂鎮將黃河南堤掘開,以阻擋北軍的進攻。
由於河堤被掘開,黃河改道濟水入海,加之鄆州山地以西大野陂(梁山泊)二百餘里水面阻隔,北軍只得暫時終止了原來西進,奪取濮州、德勝渡的作戰計劃,將攻勢停了下來。
夏魯奇欲率軍從楊劉往攻鄆州,李岌想了想說道:“南面的戰事就先這麼樣罷,先靜觀其變,待其內亂自生,然後再採取行動,現在不必浪費力氣。”
“陛下如何能斷定南軍必生內亂?”夏魯奇開口問道。
李岌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話題道:“朕欲親往北面,全力攻取幽州,夏愛卿與朕同行吧。”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準備將夏魯奇調回中樞。
夏魯奇怔了怔,然後說道:“臣全憑陛下吩咐。”
李岌於是留符習爲南招討使,符彥卿、烏泰二人爲副,分守齊州、博州,其後率禁軍與夏魯奇所部騎軍共三萬,從楊劉鎮前往幽州。
南方的戰事就這麼又停了下來。
由於王建立掘開黃河,黃河改道濟水入海,雙方依然保持着隔河對峙的局面。
只不過因爲符習投靠的原因,北軍已經將後世的山東大部納入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李岌引大軍北上的另一個原因是,石敬瑭引契丹軍入援,這次契丹國主耶律德光親率二十萬大軍入榆關,元行欽和裴約所面臨的軍事壓力一下子變得空前嚴峻起來。
……
李岌趕到幽州時,元行欽和裴約兩人已經從幽州撤圍,大軍撤回劉李河(今白溝河)以東,與南軍隔河對峙。此時涿州被圍困數月,刺史趙瑩盼不到石敬瑭的援軍,乃降歸北軍,范陽城倒是落在了北軍的手裡。
到了范陽城裡,元行欽向李岌報告了幽州前線的情況。
此時契丹前軍三萬已經至幽州,而契丹國主耶律德光已經率大軍十餘萬到了薊州。另外在塞北,耶律李胡也率十餘萬大軍大舉入寇。
事起倉促,李岌並沒有想到現在就與契丹突然進行一場全面大戰,而且也不願現在就與契丹進行決戰。他自信在自己的治理下,國力會變得越來越強大,治下的人口數量是契丹的近十倍,決戰的時間越晚對自己越有利。
中原發生戰事,引契丹入援在五代都成了習慣,每次契丹入寇,都會得到無數財物,擄獲人口而還,賺得盆滿鉢溢。結果就是契丹變得越來越強大,而中原邊地的燕雲、山北之地越加衰弱。
石敬瑭現在還沒有舉幽州投向契丹的心思,也算是狗急跳牆,在情急之下引契丹入寇,明知這種做法是飲鴆止渴,也是不得不這麼幹。
“這石敬瑭和趙德鈞手上有七萬餘兵馬,若是再加上耶律德光,加起來有近三十萬大軍。我們在河東和山北還有十餘萬駐屯軍,是不是也全部都調來幽州前線?”元行欽說道,“否則以我們現在的十來萬人,怕是情況有些吃緊。”
自己這邊現在手上有十餘萬兵馬,只要依地形之利結寨自守,短時間內,耶律德光雖然勢大,也是拿他沒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