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申擡頭看着喬二,問道:“喬二哥,你想死嗎?”
喬二因爲被劉申和餘老龜的氣勢所迫,只能勉強應道:“嗯,我暫時還不想呢……”
劉申微微一笑說道:“不瞞喬二哥,本人姓劉,幽州劉氏子弟,叫劉申,是幽州府檢校司空劉仁恭、劉窯頭的親侄子……”
喬二一聽,被嚇得猛打了一個激靈!
不可置信的看着與對面豆腐店老闆李阿三五年前穿裝一般無二的傢伙,滿臉的驚怖和不可思議,訕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二哥,我說這身份並不是要來威脅你,我是前兩天從易州城到的幽州府,帶了三十多名護衛,亮着劉氏的大旗,居然還被路上的土匪劫掠了不下十多次!”
“要不是我的人都是以一敵十的沙場猛將,估計我早死路上了!”
“如今的世道亂的不成樣子啊!二哥已經很久沒出城了吧。”
喬二的這些事,都是之前聽牙人說的點點滴滴彙總而出的,只要細心推測,並不太難,不是什麼機密。
而劉申嘴裡雖然說他報出身份,不是用來威脅人的,可實際是不是就很難說了,唯有當事人劉申自己清楚,看喬二有些顫慄的身體,效果肯定是達到了。
劉申一副自信滿滿、揮斥方遒的樣子:“不知道我說的都對不對,我猜你要是一家人出城,去稍微遠點的地方,必死!”
“當然,二哥也可以選擇去范陽城,從幽州府到范陽城還是很近的,也就是四五十公里,官道上還有不少的士兵關隘,白天而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范陽城與幽州府有什麼不同?還是這幾個家族,還是我大伯劉窯頭的軍隊,二哥無非也就是從頭做起罷了。”
“二哥如果在范陽城開個小店,那生活上庸庸碌碌,掙不了幾個錢,朝不保夕,食不果腹,如果做大了,無非又是如今這個店面的翻版和復刻而已……”
劉申唏噓的說完後,便不再言語。
喬二的臉色由青到白,又由白到黑,最後一臉鬱悶的看着劉申,顯然是反覆思考之後,發現這傢伙說的還真是這樣。
“那公子,我該怎麼辦啊?求公子教教我……”
劉申點了點頭,說:“嗯,二哥,我最開始就說了,實事求是,認清自我,有多大的能力,我們就做多大的事,能力這個東西呢,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還是會慢慢成長的。”
“隨着我們的成長,能力的提升,能做的事,當然也會越來越多,直到我們能夠獨自面對,獨自解決問題,那時候也就是大家所說的,前途不可限量或是大有所爲了。”
“我盤鋪子,其實無非也就是爲了自己打些東西,順帶手賺點零花錢而已,跟二哥聊了這麼多,也算有緣,尤其是以我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管理鐵匠鋪。”
“不如這樣吧……”
劉申略一沉吟道:“我給二哥40貫錢,算是盤下了這家鋪子的所有產業,包括人、設備、店面等,鐵匠們入我家籍,歸我所有,而喬二哥你……”
喬二一聽比剛纔牙人說的50貫還少了10貫,立刻有些着急起來。
劉申一看,微微一笑,頓了頓說道:“喬二哥,我每月給你二貫錢月錢,幫我管理這間鋪子,如果鋪子以後越做越好,我每年年底,再給二哥你十分之一的盈利,如果越做越差,我第二年會把月錢降低,你我簽訂契約爲證。”
“這樣二哥既不用離開自己的故鄉,每月又有了不少的銀錢,比你以前的收入還高,做的好,年底還有分紅!”
“關鍵是,那些讓你焦頭爛額的單子,按照給的日期排序,按順序正常來做,正常交貨即可,有問題,我來出面給你解決,二哥你只要幫我把這鐵匠鋪經營好就成。”
見喬二有些意動,劉申說道:“以後喬二哥每日裡做自己喜歡的事,數錢數到手抽筋,何樂而不爲呢?咱們有文書契約爲證,我是不會欺瞞與你的。”
說完,不等喬二反應過來,從懷裡拿出了二兩碎銀子,笑着塞進大黑熊的手裡,這幾兩碎銀子,還是之前從高長瑞身上摸的利息……
“如果我們以現階段的能力,去做以後要做的事情,勢必會付出很多慘痛的代價,到時候妻離子散,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多不好啊!”
“腳踏實地的、安安穩穩的去接受考驗,等以後有能力了,再去做更大的事,一步一個腳印,有多大能力幹多大事,纔是我們美好生活的根本。”
“放心,喬二哥,以後你如果覺得自己能力有了提高,想要再自己開店鋪,我全力支持,絕不會阻攔分毫的!”
喬二手裡握着銀子,看劉申的眼中,多了一些光芒,真不知道這公子是精明是傻!每月2貫,十個月就20貫!幹幾年就相當於店鋪扔是以100貫賣了!還不用承擔風險!,雖然這盤店面的錢與自己的計劃有些出入,可架不住福利好呀!
一時間,喬二隻覺得是佔了大便宜,與天上忽然掉下來一輛Enzo Ferrari都沒什麼區別了!張了張嘴,只是一個勁的嘿嘿傻笑,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劉申拍了拍他的手,打斷了他的傻笑,面容一肅的正色說道:“不過,在商言商!喬二哥,我們也要簽訂文書,那盤店面的費用,只能先給你一半,剩下的權當押金,等你真的準備離開時候,再給你!”
“不然我把生意都給你處理,萬一你突然走了,我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這不就抓瞎了嘛,估計還得陪客人很多錢,這一點,沒問題吧?”
喬二想了想,也是點頭稱是,於情於理,人家說的還真對!
便一臉憨厚笑容的說道:“行,公子,您懂的多,說的也實在,俺聽你的!”
劉申哈哈大笑,“你啊你,二哥你別看人長得壯,這腦袋也絕對夠精明啊!如今佔了便宜當然聽我的了,剛剛可還跟我據理力爭呢!”
喬二趕緊點頭哈腰,有些不好意思的哈哈笑起來,殊不知自己被賣了,還得替這傢伙數錢呢,本來手裡單子極多,口碑也好。
要是賣給同行,稍微大一些的鐵匠鋪老闆來收,100貫錢真沒有一點問題!
如今店鋪只賣了20貫,另外的20貫如同鏡花水月、空中樓閣裡面的大餅,想吃也未必能吃着,就拿了2兩的碎銀子,一兩銀子大約一貫錢,相當於就拿了2貫錢……
便要從高高在上的老闆身份,眨眼間變成一位職場打工仔。
以劉申的性格和嘴巴,不知道日後還要給喬二來多少次的職場PUA呢,用以達成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能說喬二的經驗太少,在劉申一系列的舉動下,先是挫敗了他的自信,讓他覺得自己幹啥都沒前途了,就是一灘爛泥鹹魚。
而後劉申又自爆身份,一頓狼牙棒下去,使得喬二心裡怕的要死,當鹹魚也好過當死魚呀!覺得自己似乎馬上就要‘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只恨自己的人生,一生坎坷,屢受挫折!
最後劉申又餵了數枚甜棗,把現代社會的職場陷阱和金融技巧一股腦餵食到喬二嘴裡,毀滅了二哥的價值觀。
可以說是連消帶打,精神攻擊、心理摧殘、價值否定,無所不用其極。
最後喬二哥便如現在這般,被賣了還得替劉申數錢了!
當然,劉申本身也是幽州府老大的親侄子,勳貴新勢力家族之一,喬二一個普通的、稍微有些技術的鐵匠,能與劉申掛上鉤,讓其當做背後大樹,其中誰得了好處,也還真難說!
沒準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
不信讓牙人對喬二說說這套試試?結果可能還真不一樣!
沒有100貫錢或銀子拿出來,喬二爺早就虎軀一震,將滿滿的鐵汁淋到他頭上,給他做個唐式鐵絲燙了!
劉申伸了個懶腰,說道:“嗯,就這樣,以後鐵匠鋪還歸你管,不過招牌換一下吧,不然,不知道這家店已經換了主人了,嗯……以後就叫……”
“吉利重工機械製造廠,與城西那家長城馬車機械修理廠正好打擂臺,它就是咱們的競爭對象!”
喬二哥點頭,餘老龜和牙人已經滿臉崇拜的看着劉申,不知不覺的靠在了身邊。
老餘一邊聽一邊琢磨劉申說的話,總覺得字字珠璣,內容豐富,每每聽完,總是醍醐灌頂,真不知道劉申這兩年來怎麼變得如此厲害了!
簡直比書院裡的老夫子都強上好幾倍了,一時間,佩服的五體投地,隱隱已經開始把劉申當成了心中的偶像。
至於銀錢的問題,他倒是沒多想,誰吃虧誰賺錢,跟他餘老龜不是也沒關係嘛……
“行,正事聊完了,我們也該去吃飯了,喬二哥,你吃了嗎?左右無事,不如一起?”
喬二眼珠子都瞪大了,自己什麼身份,這位公子居然邀請自己吃飯,是不是也太禮賢下士了!
嘴裡支吾道:“我、我就不去了吧,公子,我這身份和諸位一起,有些、有些不雅……”
劉申哈哈大笑道:“什麼雅不雅的,走走走,一起去吃!剛好還要盤個酒樓,喬二哥是個明白人,也給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