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王聖的心思
“既然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在這好好養傷,我去找一趟孟選,他現在的壓力很大。”王聖說道。
“你的傷?”
王聖看了看已經暗黑色的包紮布條,笑道:“休養了這麼長時間,還有川烏的靜心治療,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看,傷口都已經結痂了;再說,我一個在馬上二十多年的老兵,難道就因爲這點傷就騎不了馬了?那豈不是讓人笑死了。”
“既然党項人發現了我們,我們已經失去了先機,我們的人太少,根本沒有辦法與他們抗衡,現在唯有先避開他們,以尋求新的突破口,我想孟選肯定有這個能力帶領大家繼續走下去,即便這個時候你去了也改變不了這個困境。”
王聖移開眼神,看向遠方:“說到底,我還是渭州折衝府的豹韜團校尉,這個時候,你們都衝在前面,而我這個渭州折衝府的校尉卻躲起來享清閒,怎麼都說不過去吧,能盡一份力就盡一份力吧,也是時候該我做些什麼了。”
秦鎮聽出了王聖語氣中的決然,有些惱怒道:“你無非就是想最後拼上自己的性命多殺幾個党項而已,即便是你一個殺死了數十名党項,還是改變不了什麼,有什麼意義?況且以你現在的傷情,能夠拼上一兩個党項兵就已經是極限了,你是渭州折衝府的校尉,不是普通的兵士,你的職責應該是帶領大家戰鬥,給你手下的士兵指明方向,而不是自己提上刀去尋死,你死了,你手下的士兵,渭州的百姓怎麼辦?”
王聖似乎沒有察覺秦鎮的惱怒,轉過頭突然問道:“秦鎮,你願不願意留在渭州?”
秦鎮對王聖的突然轉變話題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王聖說道:“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我看出來你是一個有大能力的人,原本渭州這灘淺水是留不住你這條大魚的,你應該到更高的地方去釋放你的才華,但是現在的朝廷並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得到重用的,所以我很想讓你留在渭州,這確實是我的私心;所幸郭都尉也是有大能力的,同時他也惜才,相信你留在渭州也會有一展才華的空間。”
秦鎮冷聲道:“我不認識什麼郭都尉,即便是我以後真留在渭州,那也是因爲你的緣故,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王聖看起來很高興,哈哈一笑:“秦鎮,我可就當是你答應了啊!”
秦鎮呀然:“我什麼時候答應了?我只是說以後的一種可能。”
王聖完全不理會秦鎮的訴求,笑道:“行了,就這麼定了,你好好養傷,我現在就去找孟選。”
秦鎮知道自己也勸不住王聖,便說道:“行,那我和你一起去。”
王聖厲聲道:“你不能去,別看你是個全乎人,但是你的傷可是比我重多了。”
秦鎮伸了伸胳膊,做了幾個擴胸的動作:“川烏的醫術真不是蓋的,我這睡了一覺醒來,感覺輕鬆多了,你看我現在做這個動作很輕;我估計是孟選和川烏當時怕我不能安靜養傷,故意把我的傷誇大了。”
王聖半信半疑,過去將朝川烏叫了過來,讓朝川烏看看秦鎮是否在撒謊。
朝川烏過來替秦鎮診脈,臉上明顯帶着不滿,估計是剛纔王聖將秦鎮的話說給朝川烏聽了,但馬上,朝川烏一臉驚訝的看着秦鎮,似乎在看一個怪物,朝川烏示意秦鎮換隻手放過來,這次朝川烏診脈的時間比平常足足高出了一倍有餘。
放下秦鎮的手腕,朝川烏問道:“你這段時間幹了什麼?”
秦鎮道:“沒幹什麼啊,你紮了針之後我就睡了一覺,醒來我就感覺輕鬆多了,對了,我還做了一個夢,只不過這個夢太過清晰了,以至於我到現在懷疑我是在睡覺還是在想事情。”
朝川烏當然知道秦鎮一天什麼都沒幹,一直躺在那,只是秦鎮的傷情太過奇特,所以禁不住好奇就問了一句。
朝川烏對王聖說道:“他這次沒有撒謊,他身上的傷的確好了不少,只要不是太劇烈的運動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秦鎮不滿道:“什麼叫我這次沒有撒謊,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撒過謊了,你這是敗壞我的名譽,我要控訴。”
朝川烏絲毫不理會秦鎮的控告,也不搭理秦鎮的話茬,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對秦鎮說道:“我和孟選並沒有誇大你的傷情,只是你身上的傷好的如此之快也是我想不到的,或許你的身體有着我不能理解秘密,從而擁有強大的恢復力也說不定,你現在的傷騎馬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不能戰鬥這樣震盪太大的活動。”
秦鎮心想自己身體的最大秘密就是自己從後世穿越而來,但是這與恢復力也扯不上關係啊,試探着問道:“這難道不是你的醫術起效果了嗎?”
朝川烏看着秦鎮,眼神很奇怪,就像是看着一個白癡:“我是醫師,不是神仙,不然這兒就不用了那麼多傷員了。”
秦鎮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有說話。
朝川烏從身上取出銀針袋,將身旁的松油燈點燃,拿出細細的銀針,在松油燈上來回消毒,並用眼神示意秦鎮脫衣躺下。
王聖輕車熟路,一隻手麻利的幫秦鎮寬衣,並扶着秦鎮躺下。
扎完針,朝川烏一邊收拾銀針,一邊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看這次送過來的傷員,他們那邊的傷情肯定不小,我過去多少能夠幫着處理一下。”
“那這邊的傷員咋辦?”秦鎮問道。
“這些傷員我已經處理過了,暫時傷情也穩定下來了,照顧他們的這些人也跟了我好幾天,知道怎麼換藥,短時間內沒有問題。”
秦鎮看着朝川烏佈滿血絲的眼睛,歉意道:“這段時間,你受累了!”
朝川烏肅然說道:“你們在前面搏命,我在後面受點累算什麼。”
隨即有些黯然道:“只是受傷的人實在太多,而且大部分傷勢不輕,我一個人實在分身乏術,耽誤了很多人的最佳治療時間,要是能多幾個醫師就好了。”
秦鎮默然。
秦鎮、王聖、朝川烏、還有一位輔兵,四人騎上馬向孟選等人的臨死駐地趕去,因爲這名輔兵最近一次到孟選駐地接過傷員,所以他知道駐地地點。
駐地中,現在只剩稀稀拉拉的二十多人了,如果算上沒有回來的斥候,也就剛三十人過一點,而且大部分人身上都有傷,兩天時間,他們的戰損快達到了一半了。
對於秦鎮的到來,孟選等人顯得很吃驚,孟選是知道秦鎮的傷情的,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秦鎮根本沒有辦法在馬上顛簸的,他將目光轉向朝川烏,見朝川烏朝他微微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麼慍怒的表情,便稍稍的放下心來。
“有什麼事告訴我們一聲,我們過去就行,你受這麼重的傷,來回顛簸不太好!”薛遠邊將秦鎮從馬上扶下來邊說道,秦鎮受的傷他也從孟選和溫寒那裡知道了。
秦鎮下馬,邊走邊說:“你們也奔波了一整天了,大家都挺累的,能多休息一會就多休息一會,倒是我,安安靜靜的躺了一天,傷勢好了不少,跟着王校尉出來轉轉也沒什麼不好的,再說,有川烏跟着沒啥大事。”
孟選找的這個地方是在兩山之間的峽口處,兩邊山上長滿了楊樹和槐樹,在一邊的山底有一個敞口的溶洞,孟選他們暫時就在這個溶洞裡面修整,秦鎮等人來到溶洞坐定,朝川烏就忙着查看大家的傷情,有些包紮的不太好的,朝川烏一一重新上藥包紮。
薛遠自責道:“是我的疏忽,我們偵查的時候發現了一隊党項小隊,我們沒有再深入偵查,就回來報告孟選他們,辛虧孟選發現的及時,要不然我們的損傷將更加難以估量。”
孟選打斷薛遠的話:“這並不能賴薛遠他們斥候隊,主要是我的麻痹大意造成的,我現在是這個小隊的最高指揮,我有些被接連的勝利衝昏了,沒有及時發現党項人已經發覺了我們的存在,才導致額這次的失利;這兩天斥候小隊是最累的,他們每天的行程是機動組的兩倍甚至是三倍,這兒大的地方,去搜尋散落在各處的一隊隊的党項軍,還要小心不能被他們發現,這兩天的戰鬥基本上全都是依賴斥候,不能再要求他們再多了。”
秦鎮看着孟選薛遠兩人,連續兩天的高強度戰鬥,兩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一些傷,精神也有一些萎靡,但是兩人眼中透出的精光卻是比以前更加銳利了,而且身上若有若無的透着一股血煞之氣。
看到兩人互相搶着承擔責任,王聖感慨道:“你們兩個就不要搶着承擔責任了,你們這樣讓我壓力很大,說實話,你們做的已經夠好的了,帶着臨時拼湊一個隊的士兵,已經全殲了整體實力遠高於你們的兩倍的敵人,這樣的戰績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要是前幾年我也能打出這樣的仗,那党項人來渭州也不會這麼猖狂了。”
孟選說道:“王校尉你這幾年身系渭州城的安危,所以你的牽絆太多,顧慮太多,沒辦法像我們這樣自由,而且影響一場戰鬥的因素有很多,若不是這次他們爲了搶掠更多的百姓和糧食而分兵,自以爲周圍沒有威脅到他們的存在而疏忽大意,我們也不可能有殲滅他們小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