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準備
就在秦鎮等人在布爾智草原上計劃着怎麼逃離党項人奴隸命運的時候,渭州折衝府迎來了一位新的都尉,郭威。
郭威生的身材魁梧,雄武過人,他原是澤潞節度使李繼韜的親兵,後來李繼韜被李存勖消滅,郭威便成了李存勖的親兵。
明宗皇帝李嗣源即位後,郭威任朔州折衝府果毅都尉,與時任朔州折衝府都尉的劉知遠私交甚好,後郭威調鳳翔別駕,直到李從珂兵逼洛陽,從李從厚手中接過皇帝寶座的時候,郭威任明威將軍。
李從珂即位後,與太原節度使石敬瑭的關係越發緊張,此時的劉知遠在石敬瑭麾下任馬步軍都指揮使,因爲郭威與劉知遠曾經的關係甚秘,遭到了李從珂的猜忌,在時任太子詹事的薛文通的建議下,調郭威去渭州任折衝府都尉,算是遠遠的發配了。
郭威來到渭州後才發現,這個地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在洛陽城裡爭權鬥利的皇上和各級的官僚,似乎已將忘記了他們的國土還有渭州這一塊地方;作爲和党項人鬥爭的最前線,渭州只有一個折衝府的編制,而就這一個折衝府,兵力嚴重不足,原本一千人編制的折衝府,現在只剩下不到七百人,而這七百人中,有兩百多是老弱病殘,根本上不了戰場。
其實在郭威來渭州之前,渭州最大的官就是校尉王聖,在一場党項軍隊打草谷的戰鬥中,渭州刺史和折衝府都尉等一幫官員全部一夜逃跑,當官的逃了,但是當兵的和百姓卻逃不了啊,他們的根就在這裡,往哪逃啊,所以校尉王聖就成了折衝府最大的官,他組織府兵和城中的百姓拼死守住了渭州城。
王聖雖有幾分勇武,但渭州城已經沒有了後援,就像一葉孤舟漂浮在大海之上,隨時一個浪潮就可能將這孤舟掀翻淹沒,王聖拼死維繫着這葉孤舟,抵擋着一次又一次党項人的浪潮,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它能夠維繫到什麼時候,就在這個時候,郭威代表朝廷來到了渭州,王聖看到了希望,他以爲朝廷開始重視起渭州來了。
而此時,郭威卻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兵力不足,戰甲破損不堪,甚至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沒有戰甲,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甚至有的人手中竟然還拿着鋤頭,郭威甚至開始佩服起王聖了,以這樣的兵力竟然能在党項人一次次的衝擊中力保渭州城不失。
雖然絕望,但郭威畢竟就是郭威,他沒有時間感嘆,他很清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党項人就會再次南下,他要利用這三個月的時間,整頓兵力,最次也要保住渭州城。
首先要做的便是對軍隊進行整編,從王聖那要來府兵名冊,將那些身強力壯的編入一個團,他把渭州僅有的一百多匹戰馬和完整的兵器戰甲全部調入這個團;對稍微弱一些的編入另一個團,作爲輔兵,那些受傷沒辦法上戰場的就安排修補兵器戰甲,他還新組建了一個新兵團,在渭州城及城外各村進行募兵。
軍隊整編完畢,第二步便是訓練了,郭威從十八歲開始軍,如今也有十四五年的軍旅生涯,對於軍隊的訓練很有一套想法。
就這樣,孤身來到渭州城的郭威,在校尉王聖的幫助下,開始了在渭州的練兵生涯。
拓跋澤最近很是鬱悶,自從他因爲犯錯被拓跋珪發配到馬場來之後,就一直受到拓跋豐的排擠,原來他作爲拓跋珪最爲信任的手下,職位原比拓跋豐要高出一點,當初拓跋豐巴結他,性格孤傲的他對拓跋豐不屑一顧,而且還曾羞辱過他,可是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有一天他會落到拓跋豐的手中。
最近這一段時間他過的很是憋屈,曾經高高在上的勇士,如今卻幹着最苦最累的活,最重要的是,因爲受到拓跋豐的暗示,這裡的守衛沒人敢搭理他,所以他做什麼事情都會受到排擠,他感覺在這個馬場,他也就比那些奴隸好一些,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還不如那些奴隸呢,起碼那些奴隸還有朋友,有能一起說話的人。
對於這次讓他來監督這些馬奴訓練戰馬,他心中是有準備的,但是和拓跋明亮一起,讓他感到屈辱,在馬場,拓跋澤最看不起的就是拓跋明亮了,爲人饞懶,膽小怕事,微胖的身體,拓跋澤想不通拓跋明亮爲什麼能成爲一名軍卒,尤其是看到沒過兩天,拓跋明亮就讓馬奴給他搭了頂帳篷,每天來到訓練訓練的時候往帳篷裡面一躺,訓練完了,便回去交差,心中更是不忿了。
但是不忿歸不忿,現在名義上他和拓跋明亮同樣都是軍卒,所以拓跋明亮做什麼,他沒有權利去管,而且他也沒法向拓跋豐告狀,如果拓跋豐能知道拓跋明亮的這個行爲就能將拓跋澤氣的夠嗆,說不定還會獎勵拓跋明亮一番。這讓拓跋澤更加的不忿。
和拓跋明亮的饞懶不同,拓跋澤作爲拓跋珪手下的勇士,他有着嚴格的自律行爲,堅持每天都和馬奴們一起訓練戰馬,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這些馬奴對他的尊敬,對於他的命令這些馬奴總是會不折不扣的執行,這讓拓跋澤不時的回想起自己帶領手下在戰場上衝鋒的場景,雖然這些馬奴的騎術和他手下的党項軍相比差遠了,他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或許是在這個地方憋屈了太長的時間,有時候他會這些馬奴的騎術不足之處指點一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過不了兩天,這些馬奴會將他指出的那些不足改正過來;而且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甚至不需要說話,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那些馬奴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一個領導不喜歡聰明聽話、幹活又好的下屬,何況是受到上司和周圍同事排擠的領導。
漸漸地,拓跋澤會和這些馬奴訴說一些閒話,馬奴們很真誠的表達了對他作爲党項軍中勇士的佩服,並且很篤定這只是珪大人對他的歷練,很快便會得到珪大人的重用,不然就是明珠蒙塵,那對於珪大人來說是多大的損失啊,並且適時的表達了他們對於拓跋澤的羨慕,他們這羣人也想立功贖罪,在党項人那謀求一條活路,可是沒有立功的機會。
馬奴們真誠的吹捧讓拓跋澤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泰,他突然有些感謝拓跋豐給他安排了這個任務。
所以當朝川烏小心翼翼的告訴拓跋澤因爲春夏交際,有些戰馬因爲長時間沒有大量運動,有些精神萎靡,雖然平時看起來問題不大,但是如果真到了衝鋒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影響,如果用一些藥的話,便可以讓這些戰馬完全康復,更好的替党項的貴人們東征西戰。
拓跋澤對朝川烏的話並沒有懷疑,因爲朝川烏說的是實情,他授權朝川烏去馬場抓藥,讓這些戰馬趕快好起來;而朝川烏領了拓跋澤的命令去抓藥,守衛報告拓跋豐之後,並沒有爲難朝川烏,足份足量的按照朝川烏的要求把藥給了。
雖然拓跋澤在馬場處處受到拓跋豐的排擠,但是這件事,拓跋豐還真不敢阻撓拓跋澤,要是萬一真因爲不給藥導致戰馬出了問題,他承擔不起拓跋珪的怒火,但如果自己按照拓跋澤的要求做了,到時候戰馬再出現什麼問題,便可以將責任全部甩給拓跋澤。
兩個多月的訓練讓秦鎮等人的臉變得黢黑,不過身體也變得更加結實,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秦鎮和陳落生兩人了,原本兩人身體都屬於瘦弱型的,這兩個多月每天都進行高強度的訓練,而且這兩個多月他們的伙食也有了很大的改善,讓他倆跟兩月前有着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秦鎮這兩個月足足躥高了一大截,整個身體似乎是比一年更加舒展了,行事作風比以前更加沉穩。
陳落生個頭沒有秦鎮的高,所以看着要比秦鎮更加瘦弱一點,但因爲這段時間一直練武的緣故,陳落生的那股狠勁完全被激發出來了,有時候不經意間眼神中透出的冷冽,就連薛遠也有些感覺不自在。
這些日子大家都沒閒着,每天都在練習武術、騎術、學習文化知識,雖然這麼短的時間內大家並不能真正的學習到什麼,尤其是文化知識,更是需要時間的積累,但他們的心理都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以前的懵懵懂懂、彷徨不安到現在的心懷信念,更重要的是他們並不孤獨,他們十個人有相同的信念,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可以共同面對路上的坎坷。
而這段時間大家進步最快的就是騎術了,因爲秦鎮說的很嚴肅,所以大家也都是拼命去練,就連馬順也拿出了寧捨命不丟臉的決心,也達到了秦鎮當初提出的要求,而秦鎮更是帶頭拼命,結果現在除了薛遠和馬璇,就數秦鎮和楊小七的騎術最好了。
而這段時間薛遠也給大家教了許多空手殺人的技巧,如扭斷脖子、擊喉、擊太陽穴等。
雖然沒人說什麼,但大家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