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裡的一本正經，語氣的執着讓鳳炎鳴有着片刻的微愣，一時沒有答出來。
她的視線……讓他沒辦法撒謊。
沒辦法讓自己騙她一句，哪怕一個字……
婚姻，是他這輩子都沒辦法給予她的！
“不會，是嗎？”看着他的樣子，殷小沫便心下明瞭了，不禁自嘲地笑出一聲，“鳳炎鳴，無論你有多愛我，你都沒辦娶我，是嗎？就算我給自己找盡理由隨心去愛你……可是到最後，你只會讓我心涼。”
她的心涼到徹底。
他說他不是每次都能回頭去找她，去黏着她，去哄她開心……
可她呢，他又知不知道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提起勇氣去愛他。
他這樣的男人，她需要耗盡多少的勇氣……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勇氣每次都能被他一剎那間消磨光……
他們之間……根本就像是兩個人在走鋼索，高空懸着，一個不小心便墜落懸崖，粉身碎骨。
“……”鳳炎鳴定定地盯着她，沒有說話。
殷小沫自嘲的樣子讓鳳炎鳴很不舒服，她的樣子比狠狠甩他一巴掌還難受，她寧願她揍他一拳，也不要這樣一副全盤放棄的樣子……明明剛剛一切都還好好的……
那該死的川島，他不會放過她！都是她攪的局！
“放手吧鳳炎鳴。”殷小沫淡淡地說道，神情漠然，再度想甩開他的手。
鳳炎鳴攥着她的手有些用力，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他很不想放手，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彷彿放開她以後，她就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了……
他不想放。
就算她背叛了他，就算她跟北堂司私會，就算她在賭船上選了他輸跟着北堂司離開……他也沒想過放手，因爲他放不開。
她的手，他不會放，死都不放。
“放手。鳳炎鳴，我說放手，你聽見沒有？！”殷小沫很是堅持，眼裡盡是冷淡。
爲什麼每次一有點事她就是喊放手，放手！
她到底懂不懂，如果不是他握得這麼久，他們之間的手早就鬆開了……怎麼還可能堅持到現在。
從以前到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努力，只有他不斷的在向她表達自己的心意，她給過他什麼迴應？！
一張結婚的破紙而已，看的那麼重幹什麼！他給她家族的戒指比那張紙的意義更重她到底知不知道！
鳳炎鳴看着殷小沫拼命掙扎想抽回自己手的樣子，心頭涌起憤怒，她永遠就是想着怎麼離開他的身邊，說什麼愛他，她真的愛他？！
誰愛一個人是她這副鬼樣子！
“是你先放棄的我！你和北堂司在一起這麼久我都已經不在乎了，你爲什麼非要那些沒有用的東西，你……”鳳炎鳴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冰冷的道。
“他可以給我婚姻！”殷小沫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清明的看着鳳炎鳴，“我們沒有發生過你想像中的任何關係！”
“撒謊！”鳳炎鳴想也不想地道，“殷小沫，你騙我！”
她爲了北堂司寧願傷害自己，她爲北堂司贏賭船之局，兩人在海邊別墅共度一夜，他親眼看見他們在沙灘擁抱……
她跟他說兩個沒發生關係？她當他是白癡嗎？！
“鳳炎鳴，其實你一直很介意這個事情很想知道是嗎？”看
着他完全不相信的臉，殷小沫認真地問道。
“我不介意，我纔不想知道”鳳炎鳴彆扭的說道，手抓着她緊緊不放。
殷小沫完全坦承地道，“鳳炎鳴，我和他……從來就沒有上~過~牀！我不止說過一次，是你……從來沒信任過我。”
鳳炎鳴愣住，幽黑的眼裡掠過一抹呆滯。
她的樣子根本不是在撒謊。
那麼久了，她和北堂司……沒有上~過~牀？！是，他的確……從來沒相信過。
她和北堂司相戀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又重新在一起了北堂司會放過她？！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
“鳳炎鳴，潔癖這種事情不光是你有。”她也有，無論是身還是心，都隱藏不住，遮蓋不了！哪怕是她想欺騙自己都不行！“鳳炎鳴，我們之間沒有信任了。”殷小沫垂下眸，漠然說道，他們之間無法走下去，因爲都對對方不信任。
鳳炎鳴攥着她的手變得僵硬，沒再緊緊抓着。
殷小沫注意到他的變化，冷冷地看着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轉身離開。
走到電梯前，殷小沫剛按下鍵，擡起雙眸等待着……
那樣纖細單薄的身影讓鳳炎鳴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被狠狠震住了一樣，他不能讓她走……
“叮——”
電梯門打開。
鳳炎鳴不假思索地跑上去橫起一手擋在她面前，阻止她進去，聲音僵硬地放柔，“殷小沫，過去的事情我們都忘了好不好？！”
不管她有沒有跟北堂司上~牀都好，已經過去了，爲什麼他們非要計較以前發生的事。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非要全部打翻？
“有些東西不是忘記就能解決的，你不信任我，我對你也一樣，沒有信任，這是我們最大的問題。”
殷小沫注視着他冷淡地說話，繞過他的手走進電梯。
她不相信他以後只會有她一個女人，他也不相信她沒跟北堂司上~過~牀。
她想要的東西他給不了，她沒有辦法信任他……
她替自己找着理由去愛鳳炎鳴，卻忘了他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這樣的感情是維繫不了的。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那，鳳炎鳴在外，殷小沫在裡。
鳳炎鳴的手猛地伸進來，夾在電梯門間，彷彿試圖抓住些什麼。
“……”
殷小沫注視着他被夾住的手，心被重重地震住，擡眸看進他的眼裡。
鳳炎鳴只是這樣站着，人卻沒有走進來，一雙極深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她，臉色繃緊。
她以爲他會說些什麼……
可最終……他也沒有說出一句……
“放手吧，鳳炎鳴……”
殷小沫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這個時候還在期待什麼，失望地垂下眸，殷小沫擡起手將他的手推了出去。
電梯門徹底合上，鳳炎鳴的臉從眼前消失……
殷小沫才褪下臉上所有的冷淡，眼眶酸澀地幾乎掉下眼淚來，心痛得彷彿死去一般。
她總是以爲她能接受這一段感情了，每次一腳踩出去，又被人踹了回來……
其實仔細想想，鳳炎鳴的確說過愛她，但是卻
從來沒有提過結婚的事情，是她太傻，才相信他！
信任這種東西他們之間誰都沒有給對方！
他認定了她對他的背叛，她也認定了他的欺騙，只不過他們之間都不提及而已……
明明今天該是她開心的一天，一眨眼……又什麼都變了。
殷小沫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能哭，傷心難過對寶寶都不好……
不可以哭，殷小沫，別掉眼淚，北堂家的大慶上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這種小事更不值得哭了……
回到醫院，殷小沫被女醫生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你是不是不打算要這孩子了？我讓你留院觀察！知道什麼叫留院觀察？！我會隨時來巡房檢查，我今天去找了你整整五次，你居然跑出去一整天？！”
“對不起。”殷小沫被罵得狗血淋頭卻還得向醫生道歉。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女醫生恨不得用手指戳上她的腦袋，“你知不知道你有流產的跡象？弄得不好，孩子沒了，你自己的身體也有損傷。”
“我以後不會亂跑了。”殷小沫像個學生一聲乖乖受罵。
“最好是這樣！我跟你講從今天開始你必須給我臥牀休息，除了必要的，其餘時間都別下牀！”女醫生這才讓她坐下來替她做例行檢查，一邊問道，“你男朋友呢？”
殷小沫眸色一黯，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掰了。”
“什麼？！”女醫生大驚失色，瞥向她的肚子，“那孩子……”
“我想要這個孩子。”殷小沫堅定地說道，臉上黯淡無關。
可她怕自己給不了孩子最好的教育，也給不了她父愛……可非要爲了孩子和鳳炎鳴在一起，那也只會是一個私生子，對孩子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哪一天都有可能被拋棄，她和孩子永遠都活在陰暗裡……
“做單親媽媽不容易。”女醫生的語氣緩和下來，坐到她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一個人要工作又要帶孩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一個工程？年輕人不要把什麼事都想得美好，想得天真。這個社會的生活很殘酷。”
“我做不到不要這個孩子。”殷小沫點頭。
“我明白做媽媽的感受，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女醫生拍拍她的胳膊，“好了，去餐廳吃點晚飯，就回病房躺着，別再動不動下牀了，雖然你現在身體沒什麼事，但一定好好休養。”
“嗯，我知道，謝謝醫生。”殷小沫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回到病房裡，同病房的病友都半躺在牀~上吃着晚餐，身邊圍坐着幾個家人，開心地聊着天，氛圍很融洽。
她空空的病牀旁邊還有兩個小孩子在上面下圍棋，整間病房都充斥着笑聲。
殷小沫張望了一眼，拿起病號服在浴室裡換上，一個人走到醫院餐廳吃晚飯，餐廳裡也是三三兩兩的人圍坐，談笑出聲……
只有她一個人孑然一身，忽然覺得……原來她孤獨得如此可悲。
女醫生問她沒有男朋友，那家人呢？她住院了，家人總要來陪伴她……她需要臥牀休息，而不是什麼事都自己撐着去做……
家人。
她已經沒有家人了。
唯一的一個還在她的肚子裡，爲了這個小家人，她也必須好好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