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里正播着暴雨造成山體滑坡,直接導致邰氏礦業的礦坑和前線基地被泥石流淹沒的新聞。
“必須得把她控制在咱們手裡。”
李牧野關掉電視,趴在沙發上,一臉愁雲,道:“這案子不能交給宗教辦那些人去辦。”
“事發時是白天,泥石流下來的時候工人都提前看到了,所以沒有造成多大人員傷亡。”安意如坐在男人背上,一邊提供着按摩服務,一邊寬慰道:“如果沒有造成嚴重後果,應該不至於驚動宗教辦吧?”
“這裡可是渭城,你去查查縣誌,整個關中平原有多少年沒在春季發生泥石流了?”李牧野道:“那麼大的暴雨盯着一座山頭下了三個小時,普通人都能瞧出不尋常來,更何況老玄塵那樣的人物?”
“這點事情放到整個大西北去,應該不算什麼了不得大事,你怎麼那麼肯定玄塵一定會察覺到異常?”
“因爲這地方是三教門的總壇所在地,還可能藏着白雲堂的核心機密。”
“那就主動些,你親自給陳總打個電話?”
李牧野搖搖頭,道:“這件事絕對不能找他辦,因爲我把暗物質研究中心那一大攤子丟下這件事,他現在正一腦門子官司,這個時候張嘴肯定要觸黴頭,說不定會適得其反,而且陳賦書這個事情我之前瞞着他了,現在弄成這樣就更不好說了。”
安意如幽幽一嘆,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關心則亂,從前天大的難事也沒見你這麼愁雲慘霧過。”
李牧野衝她苦笑道:“讓你也跟着擔心了。”
安意如道:“我今天下午去了學校,回來的時候過去串門,跟她聊了一會兒,感覺她特別聰明,言詞敏捷思路清晰,不像是神志不清的人,而且我還從她同學那裡打聽到,她學業還挺不錯的,在學校也並不像咱們擔心的樣子,屬於聰明活潑的孩子......咳咳,我說她是孩子可沒有不敬的意思。”
“沒事,其實我也當她是自家孩子的。”李牧野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遠不要覺醒曾經的人格記憶,白無瑕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當初選擇了離開,已經說明前塵往事對她而言是一種痛苦折磨,她忘記了過往一切其實不是壞事,真正讓我感到擔憂的是,她偏偏還記着自己的特殊能力,甚至結合了賦書的身體天賦以後變得更厲害了。”
又道:“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任性起來有多可怕,這次的事情還在我能解決的能力範圍內,可一旦某天她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老玄塵那些人必定不會放過她,到時候可就是大麻煩了。”
“這件事還沒擴散開來,你不是已經安排人把事情壓下來了嗎?”安意如道:“玄門那邊還沒有動靜,也許以後也不會察覺到,咱們沒必要這麼急着自亂陣腳吧。”
李牧野道:“現在的關鍵是邰氏集團,他們損失慘重,邰宏偉認準了是上游村落亂砍亂伐造成的泥石流,所以想要追究到底,其實他們的目的是上游幾個村落的所擁有的集體土地,所以想借着這件事大做文章。”
安意如道:“這個還不簡單嗎?把姬雪飛和袁泉調過來查一查這個邰氏集團。”
“還真沒你想的這麼簡單。”李牧野道:“這邰氏集團做生意很講規矩,邰宏偉在本地區善名昭著,我命人通過本地國安查了內部資料,發現這個人還挺不簡單的,別看是個地方上的商賈,卻一直贊助着國內最前沿的農業科技項目,手裡頭有幾項專利連日耳曼的拜爾集團都眼饞。”
安意如道:“這麼大企業有點好東西不奇怪,難得的是他們能守住這份家業。”
創業難,守業更難。
商人階層夾在江湖和廟堂之間,小富即安容易,大富大貴難,長期的保住富貴就更難了。常聽說富不過三代,富貴之家紈絝子弟固然是一個因素,但其實最具有決定性因素的還是世情人心。想要長久富貴,不但要懂得盈利賺錢之道,更要懂得平衡散財之道。
李牧野點頭道:“這邰氏集團裡面有高人。”
“高人?能有多高?”
“不好說。”李牧野道:“肯定很聰明,也許能跟我老師李奇志媲美。”
安意如道:“你那位李老師現在還在暗物質研究中心呢,要不是你故意網開一面,他早就被驅逐出去了。”
“你莫要小覷了他,須知道這世上並非每一個有能力的人都有機緣一展所長的,有的人只是沒有機會而已。”李牧野道:“人無時氣,天大的英雄也得埋沒於草莽。”
“我可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有這麼高。”安意如道:“看到的強人多了,你這位啓蒙老師有點不起眼。”
“新時代的大幕已拉起,暗物質能量帶來原力覺醒的契機,現有的權力結構必定出現鬆動,每個人都有機會站上時代的潮頭,未來三十年這個世界必將英雄輩出。”李牧野道:“他能在病入膏肓的時候得到進入神宮地穴的機緣,我覺得這就是老天給他的機會,作爲曾經的弟子,我不想讓他錯過這個時代。”
安意如道:“富人高科技,窮人靠變異,無論怎樣,未來必定是屬於原力覺醒者的時代。”
“現在說這個還爲時過早,我覺得人類進化的腳步還很漫長,看看那些鮫族人就知道了,他們的天賦肯定比我們高了不知多少倍,但最終卻是掙扎在滅亡的邊緣。”李牧野深沉的:“古時候有些有道之士,早就領悟到了暗物質運用之術,覺醒了原力,甚至能屠龍伏虎,但最終還是消亡在歷史長河裡,冷兵器時代都不能爲所欲爲,更遑論現在這個時代。”
“聽你這麼一說,我更擔心賦書了。”安意如道:“她現在只有十幾歲孩子的心智,卻有着頂尖的能力水準,一旦失去了控制,很容易會成爲全民公敵,只要有幾個像惡來那個級別的狙擊手,加上現代反器材狙擊武器,殺掉一個像她那樣的手無寸鐵毫無防備的能力者並不是難事。”
“我在地下城的時候曾看到一幅壁畫,在大洪水之前的文明時代裡,有些能力者身形巨大,甚至可以移山填海,但卻死在了空中戰機發射的威力巨大的武器之下,那應該是人類原力運用的巔峰時代。”李牧野道:“白雲堂傳承的春秋九鼎裡就藏着暗物質能量運用的奧秘,江湖中這些門戶,往上追溯,哪一個門戶不曾出現過一個半個修行得道的大宗師?這些人恐怕都是覺醒了原力的,但最終的結果如何呢?”
安意如道:“都不例外的消亡在了歷史長河中,任憑如何驚才絕豔的人物,都只能一時無兩。”
李牧野道:“往更深層次思考,除了有鮫族人不斷襲殺,又發動少數民族政權進犯中原破壞文明傳承這個因素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東方人類的基因從誕生之日起就是鮫族人所謂的次選基因,這樣的族羣原本就很難出現修行天賦驚人的人才,又經過了這麼多年鮫族人不斷剔除優秀基因的排除動作,適合覺醒原力的人才就更稀少了。”
接着又道:“哪怕是現在,我們開啓了神宮地穴,建立了暗物質能量研究中心,讓更多的人有機緣接觸開啓原力的神通秘術,這個成材的概率也依然低的可憐。”李牧野翻了個身,看着安意如,繼續說道:“西方有位哲人曾說過一句至理名言,數量既正義,咱們東方也有一句老話,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在不能形成規模數量以前,即便強如施羅德也不敢公然踩在整個時代的頭頂上。”
......
“哎,那男的,你色眯眯的往哪看呢?”陳賦書領着個子比她還高半個頭的小安琪,剛從中藥鋪出來就看見了街對面的小野哥正用眼睛往她們身上偷瞄。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幾次她沒計較,但今天,她忽然想找這個男人說道說道。
李牧野麻利的從椅子上站起,收了那副東亞病夫的懶散德行,笑眯眯看着她,道:“這麼可愛的兩個小姑娘,誰見了不都得多看兩眼嗎?我這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孩子一樣。”
“你也沒看出比我們大幾歲吧。”陳賦書白了這油嘴滑舌的男人一眼,不等李牧野搶白,又問道:“李老闆,你跟老孫婆子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你怎麼用這種口氣說自家長輩?”李牧野故意板着臉問道。
“還跟我面前拿大。”陳賦書道:“算了,我不問你了,不過我得警告你一句,不管你是爲了什麼目的來的,別打我家小安琪的主意,真把我激怒了,後果會很可怕。”
“能有多可怕?一場大雨再加上一次泥石流嗎?”李牧野忽然嚴肅起來說道。
“聽不明白你說的什麼。”陳賦書扁扁嘴,領着不苟言笑目不斜視的小安琪轉身走了。
李牧野目送她走遠了,安意如的聲音從身後入耳:“我怎麼覺得小安琪看起來也有點不正常呢?孫淑玲不是說沒給她用藥嗎?爲什麼她卻連你都不記得了?”
“嗯,確實有點奇怪。”李牧野道:“她剛纔警告我別打小安琪的主意,這話仔細琢磨起來更透着古怪。”
安意如的電話響了,竟是孫淑玲打來的:“陳淼留下一張字條,說是要去找邰氏集團要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