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彭殺面紅耳赤,狀若狂魔。也白龍寶相莊嚴,宛如神佛。
通天膝撞向也白龍的當胸,從啓動到命中不過一瞬間,在南洋不可一世數十載的霸主也白龍倒飛出去跌坐在翠玉椅子裡,脣角溢血,眼神中流露出駭異之色。
“爲什麼?”也白龍不甘的看着乃通殺,問道:“你本是佛門弟子,爲什麼捨身成魔?”
“魔殺了佛,魔就是佛。”乃通殺咬牙道:“你這個大菩薩做的太久了,早就該換人了。”
“你我同族同宗,我向來待你如親兄弟,你卻爲了他反我?”也白龍坐在椅子裡,喘着粗氣,傷心至極的樣子看着乃通殺,揚手一指黃永昊,道:“姓黃的,你好算計啊!”又道:“你覺得策反了一個乃彭殺就能反我了?”
黃永昊道:“這是你們南傳佛教兄弟內部的事,不過我倒是覺得乃彭殺說的有道理,大菩薩再不退位讓賢,白龍集團就要垮了。”他往前迫近了一步,左右四顧,道:“各位同僚兄弟姐妹,相信你們也都是有眼睛和耳朵的,這三年來白龍集團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看得到也聽得到,現在我提議罷免也白龍集團大菩薩的身份,同意的請站過來!”
也白龍這三年性情大變,的確做了許多浮誇狂妄的事情,多疑易怒,經常隨心所欲的懲治人,在場人幾乎沒有誰沒被他處置過的。黃永昊籌劃良久,早知集團內部不滿的聲音強烈,只是懾於白龍菩薩往日積威,敢怒不敢言而已。
“黃永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一個女人厲聲喝道:“別人要跟你同流合污我管不着,我李青青卻要第一個反對你!”說着,一步跨出來,徑直走向也白龍身後。
霍靜珊沒說話,卻毫不遲疑的跟了過去。其他人則面面相覷,都並未急於站隊表態。
李牧野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一直沒表態的岡比亞,問道:“小黑兄弟,你怎麼想的?”
岡比亞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默默走到黃永昊身邊站定。
黃永昊道:“李青青,你是南海門的人,現在卻要反對我,站在也白龍的一面,真當我黃永昊也是吃齋唸佛的假和尚嗎?”說着,擡手一指,一道寒光從他袖子裡射出,直奔李青青的咽喉。
噹啷一聲,也白龍身後的武士東及時出手用手中一串金剛菩提子將黃永昊射出的喪門釘打落。
“黃永昊,你個王八蛋,你敢殺我?”李青青大驚失色,轉而又對武士東躬身說道:“多謝東叔救命之恩。”
武士東擺手示意她站到後面去,挺身而出來到也白龍身前,環顧左右,最後目光鎖定在乃彭殺身上,道:“乃彭殺,你想取代阿龍?”
乃彭殺面露獰笑,道:“老不死,你敢擋我?”
武士東點點頭,平靜道:“我想試試!”
乃彭殺道:“也白龍身中劇毒,早就成了外強中乾的空殼,就只有你這老不死礙手礙腳,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你,三拳之內,我取你老命!”
“就憑你?”武士東面色一寒,猛地往前邁了一大步,怒目金剛瞪着乃彭殺,口中忽然一聲暴喝:呔!
乃彭殺感到面部一股無形疾風撞過來,不及躲避,鼻樑發出咔的一聲,竟生生被撞的骨裂,強烈的痠痛感讓他一下子涕淚橫流。武士東卻如金剛太歲下凡,掄起拳頭兇悍的砸向他,口中大喝:“你先嚐嘗老夫的拳頭!”
“還不動手!”乃彭殺大驚失色,奮起雙臂往外招架的同時口中大喝喊道。
武士東拳鋒所及,罡風撲面,吹的乃彭殺眼皮子亂跳。但他的拳剛砸開了乃彭殺的十字交叉防禦,卻突然戛然而止在那裡。原來在他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條長鞭,他暮然回頭,看到鞭子的盡頭正握在李青青的手中。
“李青青?”武士東的左手抓住鞭子,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問道:“你不是李青青,你究竟是什麼人?”
“負責取你性命的人!”李青青得意的一笑,轉而對一旁的李牧野說道:“姓李的狗賊,你這次還不認栽嗎?”
李牧野苦笑不已,道:“我還一直奇怪你藏到了哪裡,原來你已經易容成了別人,真是好手段。”微微一頓,又對黃永昊說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黃永昊,看樣子,你今天已吃定我了。”
那李青青正是風間妙子假扮的。乃彭殺負責對付也白龍,同爲泰族,屬於本民族內部矛盾。風間妙子則負責對付他們眼中最大的攔路虎武士東。他們得到南凕會的支持,消息準確,計劃周詳,只有李牧野的出現是一個變數。黃永昊也沒想到李牧野會跟也白龍走到一起,他之前挑唆也白龍對李牧野下手未果,一是爲了惡人先告狀,二是防止李牧野攪局。
現在大局已定,他按照計劃兵不血刃就控制了也白龍和武士東,只剩下一個李牧野,他不認爲還會有什麼起伏波折了。
黃永昊陰惻惻道:“你從一開始就不該跟我爭!”
李牧野道:“你這話就沒有道理了,我跟你原本沒多少交集,又哪裡談得到爭什麼?”
黃永昊道:“阿淼本來已經答應推我做特調辦主任,對我來說那也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機會,我本來有機會手握權柄,引領南海門取代玄門成爲中華江湖圈中最大的門戶,如果不是你那時候忽然橫插一手的話。”
他微微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又道:“當然,我最恨你的一點,還是你竟妄想替你的狗爹贖罪,居心叵測接近阿淼!我早就發過毒誓,這輩子不殺李中華,寧願永世不得超生,你是他的狗兒子,我既然遇到了你,又豈能容你活下去?”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我從未想過要給李中華當兒子,卻不得不承擔這個血緣關係帶來的仇恨。”李牧野輕輕一嘆,道:“今天大概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了,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你能否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
黃永昊泛起譏嘲的冷笑,道:“我倒想聽聽你還有什麼遺願未了。”
李牧野道:“我就想知道你跟合衆國諜報機構的第一次合作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當年你兄長黃永旭死的時候你在哪裡?”接着道:“現在你已勝券在握,生殺大權在手,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反對你的人都得死,當年的往事早已時過境遷,真正關心這件事的大概只有我和陳二姐了,我這輩子爲你們那件事遭了太多的罪,到現在都還不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豈非是要做一輩子糊塗鬼?”
“李牧野,你死到臨頭了還妄想套我的話?”
“我其實只是想證明一個事實,當年打傷黃永旭的人是你,而你是故意傷了他的經絡讓他不能人道的。”李牧野道:“李中華那時候還沒有加入到克格勃組織,那個潛入境內的合衆國間諜正是賽琳娜的親叔叔,而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跟中情局建立了往來,你出於嫉恨蒙面打傷了黃永旭,他雖然認出了你,卻爲了家族存續沒有點破你的身份,但是爲了剋制你,黃永旭才專門秘密訓練了李中華。”
“小兔崽子,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挺有道理,可惜都只是一廂情願的猜測。”黃永昊嘿嘿冷笑,繼續說道:“有一件事我倒是不介意承認,那就是我恨黃永旭,他不過是比我早出生了那麼一會兒,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擁有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權,還是爲了那區區幾分鐘,從小到大,每一件好事他都優先享有權利,哪怕我這個珞珈王在各個方面都比他更出色也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雖然那時候他總是讓着我,可他越是如此,我反而越覺得噁心。”
“所以你就嫉恨他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李牧野順着他的話頭搭了一句。
“那時候最多隻是嫉妒,還談不到恨。”黃永昊道:“要說恨,還要追溯到七十年代,我們下鄉遇到了阿淼以後,當年明明是我先向阿淼表白的,可阿淼卻把我誤會成了他,主動跟他好了,而這自私自利的僞君子裝了一輩子謙謙君子,這一次卻他嗎學會了當仁不讓,要說恨,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怎麼樣,這個說法你還滿意嗎?”
李牧野點點頭,道:“後來黃永旭選擇了參軍加入安全部門,而你也在那時候選擇了加入敵對的合衆國特殊機構,當年正是共和國和前蘇聯關係惡化期,賽琳娜的叔叔爲了加速這種惡化關係,跟你合作主導了當年發生在雷鋒城裡的謎案,害的陳二姐失去了丈夫和孩子。”
“還是那句話,這些都是你的猜測。”黃永昊獰笑着說道:“你很聰明,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但可惜你畢竟還是年輕了些,今天這道局,你本不該來的,我以爲你在瞧破風間妙子的意圖後會選擇退縮的,卻沒想到你居然冒失到妄想幫着也白龍逆天改命,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你害了陳二姐的丈夫和孩子,現在還想憑藉在南洋的影響力把她納入你家,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不放過你嗎?”李牧野怒氣充盈,憤然走向黃永昊,眼中神光異彩閃爍,逼問道:“黃永昊,你仔細看着我的眼睛,那個孩子還沒死乾淨,他讓我代替他保護自己的母親來了!”
“那個小孽種本來不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黃永昊忽然歇斯底里的哈哈獰笑起來,叫道:“黃永旭這個變態,看中了李中華的天賦,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故意在李中華身上下了暗手,讓他對阿淼做了那種事纔會有了那個小孽種,這樣的孽種當然不應該讓他存在於世上!”他忽然收斂笑聲,面色陡冷,道:“居然敢對我用迷神術,你小子道行不淺!”
“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李牧野道:“你爲了一己之私,不惜叛國背家,毀了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幸福,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今天就該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哈哈,讓我付出代價,你憑什麼?”
“就憑......”李牧野揚起手,剛要打一個響指,指揮冒充拳手混進來後,一直僞裝成曼巴殺手的寒軍等人出手發難。
這時候之前頹然無力的也白龍已經昂然站起,拳鋒所指,正是乃通殺。而之前被風間妙子暗算得手的武士東手中也忽然多了一支手槍。只等小野哥響指一聲,便立即讓局面反轉。
“動手!”一個女人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打斷了小野哥的話。
嘩啦一下子,所有曼巴殺手一起動手亮出武器,身爲曼巴殺手之王的岡比亞則忽然出手從後面抱住了全神關注李牧野的珞珈王......